小男孩一脸迟疑,可能是怕我们是坏人。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只好瑟缩着跟他说:“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的妈妈也已经冻坏了,如果再不烤火,她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小男孩这才同意带我们去他的家里面。我赶忙让小男孩上了马,让他坐在我们前面给我们指明方向,在三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已经顶着满头满身的鹅毛来到了他的家里。
    这木屋很是宽敞,看上去也很是结实避风,而且看样子好像不是按给两个人生活设计的,倒像是一处三口之家的住处。
    我们把他的母亲放在了床上,把火炉放在她的旁边,摘下了她的面具。一张虽然美丽朴素,却已经冻红了的脸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问小男孩:“孩子,你父亲呢?”
    刚才还因为母亲回到家,而显得有些兴奋的小男孩,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闷闷不乐的说:“父亲从有一次上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妈妈说,他是被鬼抓走了……”
    “鬼?孩子,你知道这鬼王宫的入口在哪里?”我听到这有些兴奋的说。
    因为我们虽然手中有地图和经文,可这风雪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方向,如果我们这样在雪地中寻找这鬼王宫的隐秘入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更何况如果再遇见慈葬团的人,只会节外生枝。
    孩子摇摇头,对我们说:“我并不知道,可是妈妈知道。她每次放羊的时候都会到那洞口附近看看,她想知道爸爸是不是还会回来。”
    “那你能让你的妈妈带我们去那里么?”我正说着话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屋内温暖的关系,孩子的母亲已经苏醒了过来。
    她就像是行尸那样“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用力的摇头,声嘶力竭的对我们说:“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去,我的丈夫就是有天早上进了那入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拦着旅人进山?我还不是怕再有人和他一样重蹈覆辙?”
    “可是,如果我们去了那洞中,说不定,就能帮你把丈夫找回来了?”我不紧不慢的说,
    似乎这句话,也抓住了女人的软肋,她愣了一下。
    然后也不顾自己的双脚是不是还冻得通红,就下了床,在梳妆柜里翻找着什么。她从梳妆柜的最里面拿出了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摊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吊坠。
    她把头发挽在自己耳朵后面,如娇羞的少女一般对我说:
    “这是我和丈夫的定情信物,他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几位,我是看你们这么多人,各个又都像是身经百战的样子,所以我才愿意把这项坠给你们。
    不管你们是不是能见到我丈夫,不管他是死是活,你们如果能活着出来,一定要给我个答复,好让我这么多年的心结解开……”
    昏黄的光晕之下,这女子就像是一尊朴素的象牙雕。
    我点点头,接过项链,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里侧的兜里:“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哪怕是为了让你能安心!”
    这会儿雪还是没停,可这风已经小了很多了。女子和我们一起骑着马向那鬼王宫的入口进发了。
    她忽然自说自话起来:“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他本来说要带我看朝阳的第一缕光芒,想看看我在阳光下头发被风吹动的样子,然后一辈子记住那副画面……可我们的愿望都还没实现,他就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走了。诸位,你们千万要小心!”
    “你放心吧!”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已经来到了雪山的东侧,这里现在已经被雪盖住了,女子却从踏上山坡的第一步开始数数,等她数到八十一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然后用手去挖开一块积雪。
    没多一会,一个磨盘那么大的冰洞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那冰洞里极其光滑,怕是一不小心就会像坐滑梯一样直接滑下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一点点迈着碎步,向下方走去。
    很快,洞口处女子的轮廓已经看不到了,尽管我们打开了头顶的探照灯,可这洞底依旧是一片漆黑,我们的视线还受到了冰雾的阻挡;只能凭借摸索和试探寻找着平衡。
    终于,在我们一点一点,试探着不知向下滑了多久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一片平地上。
    就在我们以为大家都安全了的时候,任梦在最后,就在她要抓住小九的手从冰壁上下来的时候,她竟然眉头一紧,好像是很痛苦。
    可这一下不要紧,她竟一脚踩空,偏离了原来着陆的方向,愣是从旁边的一条窄冰沟上失重滑了下去。
    “任梦!”老狄见状痛心疾首,也顾不上考虑自己是不是会粉身碎骨,就要跟着一起下去。
    我一把拦住了他:“老狄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好不容易才又得到了个女儿!你说她怎么就……老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老狄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一副要彻底崩溃了的样子。他用手锤击着冰面,完全不顾自己的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救我……”就在这时,任梦的声音竟然从隧道下方传来,老狄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任梦?任梦她没死?咱们快下去救他吧!”
    我用头顶的探照灯努力向前面崎岖的小路照了照,发现好像下方似乎是和任梦刚才掉下去的地方有交集汇合。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顺着这条小路,手扶着两侧光滑的冰壁尽量加快前进的速度。好在我们穿的鞋就是登山的,再加上这里的冰雪已经没有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样多和厚了,我们才不至于全程都在溜冰。
    可就在我们走了大概有三分之二的路的时候,这任梦的声音忽然就消失了。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我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还有鞋底踩着雪发出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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