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明明不讨厌季裴亲近自己却和季裴日渐疏远。
    为何他千里迢迢来寻一个几乎可以称作叛逃的徒弟。
    为何他明明知道心魔因何而起,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斩断。
    此番种种,皆出于私,而心生欲。
    心底那个心魔喊叫的越来越猖狂。
    ‘仅仅是私欲而已吗?’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你啊啊啊啊’
    与季裴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被一道清冽的蓝色剑芒瞬间打散。玄琛手指,轻点灵台,念清心咒,方稳固住被心魔干扰的灵台。
    “果然不该干预凡间事。”
    自此一遭,他的心魔又强了不少。
    玄琛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指,拢在道袍里,往门外走去。
    看到石子路上倒地的少年,玄琛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是刚刚离开的魔宗少主对他的徒弟出手了吗?
    心神一乱,飞下阶去。
    将季裴搂在怀里,捏开了他的下颌,就往里塞了一颗金丹。
    “咳。”
    没有嚼就化在嘴里的金丹呛住了季裴的喉咙。
    他从昏迷中唤醒,感觉到衣柜清凉的灵力正从他的背部灌入,帮他梳理经络。
    “师尊...”季裴气若游丝的张了张嘴。
    玄琛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带着微薄怒意的问。“你做了什么。”
    “我一直想挣脱师尊的的禁制,可惜灵力低微....虽然冲破了,还是透支了灵力。”季裴苦笑道。
    玄琛克制的伸手,穿过季裴的背部,将他抱了起来。“胡闹。”
    谁能知晓,那双平日里拿剑都稳如泰山的手,正在微不可见的发颤。
    唯一可能知道的人,正柔弱趴在别人怀里,彪着演技。
    季裴养伤的时候,一直记得紧紧的抓着玄琛。
    玄琛还真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他抓着袖子,一直呆了三天。
    一直到店小二被玄琛用灵识叫进来,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店小二微微了一愣。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两人依偎的模样,他就想到了之前老板娘对他二人关系的猜测。
    确实比起师徒亲密多了,但是绝对不是炉鼎跟着主人的感觉,因为那个容貌清丽脱俗的少年,绝对不是一朵菟丝花。
    察觉到仙师的不悦,小二不敢再看。他低眉顺眼的躬着身,毕恭毕敬的问。“仙师找我有何事”
    玄琛拂了一下袖子,遮住了自己那长得过于招眼的徒儿,才道。
    “我们马上便要启程,你原先的道观里养着邪物,所以魔物丛生,至少数十年不得让凡人入内,你略懂一些术法的皮毛,是看管道观的最佳人选。”
    “小的明白了。”
    小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我一定终身守在道观里不往外迈一步。”
    玄琛点了点头。又从储物袋里搜刮了一下,扔出了一本最最最低级的炼气法门。
    “这是玄家家仆练习的炼气心法,你将他学会。”
    “仙师在上!请再受我一拜!”
    季裴的眼皮动了动,微微蹙起了眉。
    玄琛察觉到他在动,轻扯了扯袖子。。
    “装睡也该适可而止了。”
    一双宛若点缀着星辰的眸子亮了起来,轻眨了眨,松开了手指。又伸展了手臂挂在师尊脖颈处,执着地说,“我只是怕师尊又离开我。”
    说着,季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按回了床上。他还要抓玄琛的道袍,却怎么都抓不住,只好眼泪汪汪地看着那个无情的玄琛。一脸委屈巴巴。
    “师尊讨厌我了?”
    “之前还说要四处闯荡,今天又不准我离开你。你嘴里可有一句真话?”玄琛不为所动的淡淡道。
    “那个...嘿嘿,我是觉得在外面遇到这种危险情况下,师尊多我一个更安全,要是我回了宗门。像我这样扫地,洗衣,倒茶样样不上心的懒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可以放我出去闯一闯了。”
    玄琛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季裴插科打诨到一半,扬唇问。
    “师尊,怎么了?”
    玄琛沉默了半山之后,道。
    “之前喂你转魔丹之人,我已经有些眉目。”
    “啊?”季裴微微哑舌。
    有些微妙地不知所措。
    他当时就是胡编的,哪有那么一个人。
    “是月刹宗的无量魔尊。”
    “......原来是...他。”
    季裴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无量替他把这件事儿圆的还不错,还是该感谢无量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他有两欲残留世间,为害世人,你大概就是被他的另一欲骗了。”说着玄琛的声音便有些发冷。
    而且还是那等不干不净的性、欲□□骗了他徒弟。玄琛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另一欲揪出来,替天行道。
    季裴心虚得刮了刮脸颊,道“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为上,再也不惹这种乱子了。”
    玄琛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季裴见玄琛没有再围绕这件事继续谈下去,松了一口气。他怕自己越说越容易露馅,把无量自己送的锅给说没了。
    这么看来无量真是帮了他大忙。
    而且从无量魔尊那一欲身上搜刮来的东西对他而言,也十分重要,尤其是一枚血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枚血丹与他的渊源颇深。他能感受到他和那枚血丹之间的联系。
    季裴的眉深深地拧起。
    “怎么了?”玄琛垂眸问道。
    季裴顿了一下,冷淡中透着一些故意显露给玄琛的惶恐。
    “师尊,我.....我说真的,我的伤现已经好了,您肯定想着要带我回去。
    “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我现在身上都是魔气,平常人看了不会觉得什么,但是天玄宗的人看了一定要杀要灭。就算有您护着,也实在不方便回去。”
    听了季裴的肺腑之言。
    玄琛冰冷的眸色中闪烁着自责。
    如果下一次,再让徒弟在他看护不到的地方受了伤,他还要如何跟自己道歉。
    说到底是他狂妄了,他要是能再强一些……就好了。
    玄琛在季裴扑闪地眼睛下,微微颔首。
    “如今你灵力枯竭,转魔丹已经趁机将你转化成了彻底的魔修体质。”
    “但是还有一法,假灵根。”
    “假灵根?”季裴一头雾水。
    玄琛站了起来。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脱。”
    季裴微微一愣,没有立即动师尊的意思。
    但是还没有等他结束发愣,自己衣服已经被一道法术掀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皮肤。肩头微微一抖,季裴微低下了头傻了。
    【系统:别说,您师尊脱别人衣服脱得可真够熟练的。】
    【季裴:......】
    玄琛的眸子但从眼前年轻美好的躯壳淡淡一掠,波澜不惊地伸手从手掌处转出一小节透明的绿笋样的灵根,压掌送过来。
    季裴看到这节灵根,神情复杂地看着玄琛。
    这是....玄家的镇家之宝。
    得此假灵根者,就算是毫无灵根资质的普通人,都能瞬间拥有成任一灵根资质,尽管是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季裴也有些心动。
    但是心动归心动。
    他哪里需要这个?他又不是没有灵根的人。
    倒是师尊以后危机重重,没准就有需要这个灵宝的时候。
    想到这里,季裴几乎无意识地抗拒着这个灵根。
    他身体紧绷着,脸上泛起妖冶的绯红,紧抿着干涸的唇瓣。
    四周的禁制荡漾着紫色的波纹,是季裴本身的魔气。
    玄琛也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他停了下来,安抚道。“这东西不会伤害你。”
    不是,他又用不到,他一个魔头添一个修仙的灵根做什么。
    季裴张口欲言,又在开口的瞬间停刹住了。
    因为季裴没有明说,玄琛就想的多了。
    以往,都是他给什么,季裴就用什么。
    如今为何不要。
    还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教你,护你,给你的东西,全都未想让你欠我什么。”玄琛顿了顿。
    “无论你是魔修还是道修,大可理所当然的接受。”
    “因为你是我的徒儿。”
    魔修又如何,道修如何,在他眼里,季裴就是他的徒弟,从来没有变过。
    这样的想法一直深深的留在玄琛的心里。好像如果不抓住这一点...一定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不想发生的事,那种危机感,留在他自己的心里。让他不敢越界半分。
    季裴望着玄琛的眼睛。突然想到了有天系统跟他的对话。
    他问。
    明明一个店小二对他改观了他都能获得洗白积分,为什么他在他玄琛面前表现的那么乖,却没有得到一点洗白积分。
    系统说。
    ....很有可能是因为玄琛从来不认为是他有错。
    玄琛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
    季裴原有的一些想法,被玄琛这道真挚的目光硬深深的打了个弯,偏向了未知的方向。
    这感觉其实有点糟。
    他本来想着装乖归装乖,早晚暴露本性,来一套魔修式,你不爱我,我也偏要爱你式的偏执式求爱,最后拉着师尊不死不休也偏要在一起。
    但是他现在发现,他不是那种性子。
    比起爱的不死不休,他更希望师尊能活的久一点,陪他久一点,不要让他再次一个人孤单的离开这个世界。
    这世上,难道并非只有伴侣才能如此掏心掏肺吗?季裴一时间有些离神。
    “凝神。”
    季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摒除了多余的杂念。
    很快,那根碧绿的灵根便没入胸膛。
    季裴本来的雷系单灵根旁,多了一个没有属性的灵根。
    但是他这不算是双灵根。因为那灵根是假的,并不妨碍他本身的灵根吸收外界灵气通往全身的速度,甚至更合适他偷偷修魔。
    等调完季裴身体的灵力之后,玄琛手掌站起。淡声叮咛道。
    “沐浴过后,休憩一晚,我们明早再走。。”
    语毕,他转身跨过门槛,缓缓消失在了季裴的视野之中。
    在玄琛走后,季裴雅黑的眼睫微微遮住眸底的神色。
    一直没有踪影的忠仆,突然出现在少年脚下。
    “少主已经准备好了回魔域的飞行法器。”
    “不走了。”季裴眉梢轻挑。
    他早就准备好,今晚偷偷溜走,但是他目前已经决心留下来了。
    “什么?”
    “我现在身上多了一个假灵根,无人能查出我身上的蹊跷。”
    “可是长老他们?”
    “他们不敢怎么样。”
    季裴挥了挥手,让似乎还有话要说的忠仆直接下去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衣领上轻划了一下,原本松散的衣领便落了下去。
    白皙瘦削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又没入了冒着热气的温水中,被热气蒸地泛着漂亮的绯红色。
    季裴撑在木桶边上,眼眸流光蜿蜒在浴水面自己的倒影上,不自觉得摸了摸脑门上的灵识印记,轻笑了一声,想到小时候的事。
    他一直想要做玄琛最重要的人。
    同期的弟子们告诉他只有成为伴侣才能做对方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和玄琛结为道侣。
    但是如果.....玄琛永远只有自己一个徒弟。他的目的不是一样也可以达到吗?而且这也是玄琛的愿望。
    所以他一定不能丢了徒弟这个身份,至少要瞒住天玄宗再找到适当的理由回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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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被人发师徒卡,发着发着,季裴自己被师尊发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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