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心情郁闷,在花园里闲走,雷家的花园里有一个大游泳池。就算没什么人用,也由专人每天打扫换水,清澈见底,很是喜人。司雨见水光清亮,便走到游泳池边以手戏水,忽然感到脑后一紧,头竟然被人按在了水里。
    “唔!”司雨大惊,赶紧用肘向后猛捣,似乎碰到什么东西,按在她后脑的手也松了。司雨赶紧把头抬出水面,刚吸一口气,又被人扯住头发而被迫仰头,接着脖子就被一把锋利的刀架住了。
    “不许动!”一个沉闷的男声呵斥道。
    司雨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抢劫的,慌忙说:“大哥,要钱是吗?我房间里有,还有一个两公斤重的金项链,你放开我,我拿给你……”
    “呸!”那人竟然愤怒起来,“你以为你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我告诉你,清荷受到的伤害,是无法用钱弥补的!你就算搬来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原谅你!”
    “呃?”司雨这才想起这个声音是那个暗恋清荷的司机发出的,好像是姓王,顿时骇然地笑道,“你是要为清荷报仇?你找错人了吧?”
    “不要装蒜!”司机把刀子往司雨的脖子上压了一压,像受了伤的小兽一样吼道,“是你派人设局强暴清荷的吧!这是清荷亲口告诉我的!你怕她跟少爷好,所以才派人毁了她!你的心也忒毒了!”
    司雨大惊,原来清荷以为那两个混混是她派去的,才会隐忍不说,可能是怕贸然发难会引来更可怕的迫害,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证据,想等到证据再指控她。司雨骇然失笑,却也感到怒气勃发,这丫头也太自恋了,谁犯得着专门找人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对付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虽然司雨对清荷有些忌惮,但从不认为她有能力拆散她的婚姻,因此根本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听到司机这样说,她恼火的成分远远大于震惊的成分。
    “清荷误会了!那两个人不是我派去的!等警察抓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跟他们对质!”被冤枉后司雨自然大声辩解。那两个混混还没有被抓到,关于清荷被强暴的前因后果都是司雨的推测,不过就当时的情况看,这些推测应该就是事实真相。
    “那两个人恐怕早就拿了你的钱跑了吧!”司机咬牙切齿,一副愤恨欲哭的样子,“清荷不会说谎的!她说是你就是你!”
    司雨听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还真把清荷奉若神明。看这情况她再解释也无用,只能恐吓他:“你别这样,我告诉你,这里是雷家,又不是荒山野岭,你杀了我之后很难脱身的,而且就算你能脱身,我小舅舅也是刑警队的一号神探。”其实司雨的小舅舅只是在刑警队门口开小卖部的,她这样胡编只是想吓倒司机,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呸!”没想到司机根本不吃这一套,“就算你舅舅是局长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不能在这里杀你,我们出去!”
    司雨立即明白他是要把她带出去,如果被他带出去她可真是九死一生了。她下意识地想往逃跑,却因明晃晃的刀锋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刚才的恐吓竟然引出这种后果,司雨真是后悔不迭。她被司机拖着慢慢地往外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赶紧换个方式劝说他:“小王啊……”
    “我姓汪!”司机更加愤怒。
    “啊,对不起,小汪。”司雨没想到自己开口就犯错,顿时更加紧张,“你听说我,你不能杀我,这也是为了你和清荷好,你要是杀了我,白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不算,以后清荷也没人照顾了。”
    司机微微有些犹豫,却仍催司雨往前走。转眼间他们就走到了花园的角门。司雨想要反抗,却不敢轻举妄动,刀就贴在她的肉上,即使司机不动手割,她自己挣扎几下,恐怕都得让自己的喉咙开个血口了。
    司机慢慢地打开门,挟持着司机左顾右盼地出了门。然而就在他回手关门的时候(门是朝外开的),门后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左手拿着一个空花盆往司机头顶重重一砸,右手就去夺司机手里的刀。司机惨叫一声,不由得放开了司雨。
    司雨猛地向前一扑,跑开了几步,回头看见救她的人竟是雷耀,顿时惊叫起来。一来是因为高兴,二来是因为惊慌,雷耀和一个亡命之徒搏斗,太危险了!
    也许司机是豁出了性命来讨公道,表现得极为悍勇,被花盆砸头后刀子竟没有脱手,还在和雷耀死命厮打。雷耀费了好大劲都没有夺下他的刀子,手还被刀划破了一个口子,看到雷耀受伤司雨失声惊叫,看到门边墙角还有一个空花盆,便拿起来朝司机的头上砸去。
    “砰!”花盆砸在司机的头上,碎成了几块。司机挨了这两下终于支持不住,软软地瘫倒。雷耀赶紧夺走他的刀子,又把他的皮带抽下来将他反绑住。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手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把司机绑好后皮带上已染了一道红痕。
    “哎呀!”司雨赶紧扑上来用手帕按住他的伤口,“你别再乱动了,得赶紧消毒!”
    “没事。”雷耀看着手帕上不停地渗出血渍,竟是愤愤不平的神情,“看来我得加紧锻炼了,可能因为最近没运动,竟然连这个家伙都没拿下来,真失败!”
    司雨没有理他,只顾着按压他的伤口止血,忽然看到他的手腕处还有一道刀疤,顿时一阵心痛一阵愧疚:“对不起,又害你受伤了。”
    “没事,”雷耀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你不用这么内疚,我们是夫妻啊,我不救你谁救你?”
    司雨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脚步声。她一转头,赫然发现雷朔正在陈妈的引领下急急忙忙地赶来,如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雷家的人还没有知觉,他们真可以去跳河了。
    司雨看到他们竟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朝司机偷看了一眼,心想这件事已经不能悄悄地结束了,清荷那番胡说八道也会一块曝光。虽然她问心无愧,但这种事情容易胡牵乱扯,看来她得拭目以待了。
    因为司机是雷朔的战友的孩子,所以雷朔知道司机做了这种事后非常痛心。他不让大家立即报警,想要自己先问个明白。司机立即大声说清荷受害的“真正原因”,其他人听到后全都面如土色,全都疑惑地朝司雨看去,也包括雷耀。被无数怀疑的目光罩住后,司雨依旧泰然自若,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劫,早已准备好和司机大辩论,只要雷朔开口问她,她就把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雷朔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没朝司雨多看一眼。他盯着司机看了几十秒,然后沉着嗓子对陈妈下命令:“把清荷带来,我亲自问她!”
    清荷被陈妈搀扶着走来,其实她的那些伤已经快好了,根本不妨碍她走路,她是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
    “坐。”雷朔指了一个椅子让她坐下,温和之中却也透着严厉,“你说你是被司雨指使人强暴的,是吗?”
    清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羞愤,却很快平静了下来,朝司雨瞥了一眼,带着仇恨入心般的神情说道:“是的!”
    大家又是一惊,又齐刷刷地朝司雨看了过去,司雨气得脸皮发紫,已经忍不住要大声辩驳。
    雷朔依然是不动声色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清荷露出了些许不自信的神情,却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因为她嫉妒我,她觉得少爷喜欢我。”
    司雨气得几乎要发狂,咬着牙强力忍住。
    “哦。”雷朔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是被司雨约到那个树林里去的,是吗?”
    “不是。”提起那个树林清荷激动起来,“我是自己跟去的!她一定知道我会去,所以埋伏了人等着我。”
    雷朔冷笑起来:“她为什么知道你会去?你在跟踪她吗?”
    清荷自知失言,脸上立即变得毫无血色,司雨则是精神大振,一时对雷朔感激、佩服到了极点:您圣明啊!不愧是我的老公公!
    “你为什么要跟踪她?”雷朔接着说下去,“是不是嫉妒她和雷耀结婚了,想抓她的错处?”
    听这话司雨更感畅快,冷笑着看向清荷,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办。
    清荷惊恐地盯着雷朔,忽然异常愤怒,猛地站了起来:“是的,我是想抓她的错处!这样不犯法吧!但是她就是因为觉得我在跟踪她,所以才派人强暴我的!”
    “她有这个必要吗?你找到她的错处了吗?我看没有吧?”雷朔厉声说。
    清荷被击中了软肋,红着脸不吭声。
    “她行得端走得正,干吗要指使人强暴你?再说对你做这种事只能对她不利,没有人会这么傻!我看你是因为跟踪她出事,心里不平衡,才把罪名安到她头上!”雷朔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清荷跌回椅子上坐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成一团。大家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同时也向司雨投以歉疚的目光,毕竟他们刚才看她的眼神满是猜疑。司雨微笑着看着他们,没有一点儿记恨的意思,只要能洗清冤屈就可以了。
    雷朔接下来对此事的处理也很得当。首先,他没有对战友的孩子徇私,还是报了警;然后,给清荷一点儿补偿金,让她立刻离开;最后,把雷耀叫到书房里“谈谈”。司雨溜到门口偷听,正好听到他对雷耀大声训斥:“以前乱交女朋友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和家里的人纠缠不清吗?”
    听见这话司雨无比开心,雷朔在为她撑腰啊,却也感到了一股浓浓的醋意。什么叫乱交女朋友?能乱到让长辈忍无可忍的程度,那该是个怎样的乱啊?还有,让雷耀“不要和家里的人”纠缠不清,难道他知道雷耀和清荷有纠缠?难道说他们暗地里真的有情?
    司雨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人朝书房走来,赶紧逃之夭夭。她逃回房间,正准备理一下思路,回头却见雷耀进来了。她第一眼就瞥见他手上还扎着手帕,到现在还没去处理伤口,连忙从储物柜里拿出药箱。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球给雷耀擦去凝血,再给他抹上药水,专注得就像在做世界上最精细的手术。
    见她这样,雷耀倒有点儿不好意思,踌躇了半天后说:“对不起,还生气吗?”
    司雨的后背僵了一下,苦笑着说:“我以为你生气了。”
    雷耀苦笑了一下:“我是有些生气,不过现在想来觉得不应该生气的。”
    司雨手指一震,朝他偷瞥了一眼。
    “我知道,你没有恋爱经验,而我的经验却很丰富。”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什么,雷耀的语气有点儿生硬,“你是有一点儿吃亏,生气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无法预料我和她们有没有结果,也不知道之后会遇见你。”
    “不,没关系的。”司雨的脸红了,“我没那么精神洁癖,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只是你当时的态度有点……”
    “我也知道我的态度很糟。”雷耀笑得十分尴尬,“其实我不是针对你的,我是猝不及防被墨清气坏了,后来被你一质问,无法控制了。”
    “哦。”司雨的嘴边滑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听雷耀说他的怒气其实是被墨清煽动的,她心里竟然舒服了很多。
    雷耀已经尴尬得有些忙乱:“也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冒犯。”
    “哦,没事……”司雨羞得直冒汗,“我们是夫妻,你想怎样都可以。”
    “不,我是想说……”雷耀更忙乱了,“我是想说我仔细想了之后,觉得还是继续为我爷爷守孝比较好,这样虽然很对你不起,但是我觉得既然下过了决心,就应该有始有终。”
    司雨呆住了,心头也像被人泼了凉水一样冷下来。她还以为他们的夫妻关系终于可以更进一步,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点。她自我安慰,雷耀既然因为她差点儿放弃了守孝,证明她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几天后,从罗敏那里传来消息,李纯回家了。司雨真心地对罗敏道了祝贺,现在她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并真心希望她和李纯过得好。
    折腾了这么久,司雨觉得自己应该换换脑子了。她准备开始找工作,却意外接到了一个公司的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到他们公司上班。这个公司是她婚前联系的,笔试通过了,面试也通过了,之后却没了消息。司雨觉得应该没戏了,就没有再问,没想到几个月后他们竟打来了电话。
    老实说,刚接到通知的时候,司雨的态度有些冷淡。一是因为这个公司做事太不靠谱儿,二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是“阔太太”了,去这种公司似乎有失身份。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公司实在太小了。然而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瞬间,司雨觉得自己还是去试试比较好。
    司雨很快就去那个公司办好了手续,第二天正式上班。听说她要出去工作,雷耀未置可否,看样子却不太乐意。司雨敏锐地感到对他这种人来说妻子出去工作可能有伤自尊,赶紧解释说自己只是去解解闷,和出去挣钱养家糊口有本质的区别。听到这些后雷耀虽然仍未置可否,脸色却明显好看了一些。司雨这才松口气,赶紧打开电脑浏览现在的设计趋势。她是搞饰品设计的,这个公司也是专攻前卫饰品设计。做设计的人最怕落后于潮流,她已经闲了几个月,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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