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开始调查起清荷的资料,清荷的资料很简单,是个从乡下到城里讨生活的半文盲女孩,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而对未来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并因此引来了众人的厌憎。面对无聊的人大家总是八卦的,司雨从花匠口中意外得知雷朔的司机喜欢清荷,还给清荷送过礼物,却被清荷无情地拒绝了,听到这个后司雨暗暗地笑了。
    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把清荷踢出局的好办法,就利用这个司机呗!想办法把他们撮合成一对或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再公告于天下,事情就解决了。也许现在想这个有些早,她还没弄清楚清荷和雷耀的关系呢!不过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踢清荷出局,现在想也不算无用。
    晚上雷耀又出现了,见到司雨时拉着脸,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司雨自觉理亏,便小心地陪着,之后却越想越不对,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他的不对多一点儿,心里气不过,便也冷脸相对。
    冷战是最伤人的,因为你用冷脸气别人的时候,自己先得在心里气个半死。司雨心里有气,以至于在洗澡时无心搓洗,自己坐在浴缸里生气。忽然,听到浴帐外有声音,拉开后发现雷耀在外面,顿时惊叫一声用浴帐遮住身体:“你在那里干什么?”
    雷耀倒被她吓了一跳,看了她几秒后才冷冷地说:“我牙齿不舒服,进来刷牙啊!”
    “哦。”司雨的脸红了,往浴帐后缩了缩,低低地说:“你以后进来的话,最好先敲门。”
    雷耀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愠怒的神情,冷笑着走了出去。司雨有些不解,片刻后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些反应都是不正常的。他们可是夫妻啊!她却搞得跟……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反应?难道是因为他今天白天想要强行……仔细想来他白天做的也不算什么,她有这样的反应还是有些过火了,难道其实她根本没做好“完全接受他”的心理准备?
    司雨颓然坐倒在浴池里,郁闷地用手指在浴池底部画着圈,看来她低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呢!
    她回房间的时候雷耀已经睡了,他把大床让给司雨,自己睡在沙发床上,像个雕像一样背对着司雨。司雨小心睡下,第二天想和他说话,他却总是爱理不理,看来他已经认真开始和司雨怄气,司雨后悔不迭,却也无可奈何。内乱既已生,外患更堪忧。司雨害怕清荷趁这个时候来插一杠子,连忙加紧调查起清荷和雷耀的关系来。
    经过仔细观察,司雨发现清荷和雷耀的关系果然不一般。每次只要雷耀在她身边经过,她都会给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要是能和他说话或是长时间面对面站着,她的笑容简直比阳光都耀眼,雷耀对她似乎也亲近些,不过也只是相对于用人而言。清荷暗恋雷耀,是肯定的,雷耀是否喜欢清荷却又得另说。司雨决定再观察一阵子,却又怕自己贻误了战机,便打电话找张美美咨询。之所以找张美美咨询,是因为她是个“失恋高手”,而且每次都是先被劈腿再被甩。因此她对男人劈腿时的种种蛛丝马迹和劈腿事件的走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然,司雨不能明说自己怀疑老公有外遇,这些人一定都渴望看她的笑话。所以她要迂回出击,用看似无关的话套出她的经验。打定主意后司雨就打电话,张美美正好在家,周末还在家,说明她大概又失恋了,否则她周末绝不可能在家的。司雨跟她寒暄了几句,正准备编话,没想到张美美语气怪异地问:“你听说了没有?李纯被他老婆下了追杀令。”
    “呃?”司雨眼前顿时浮现出李纯和自己雨天的拥抱的场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怎么了?”
    “好像是李纯有外遇了。”张美美一副忧虑无比却又似乎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他老婆发现后差点儿跟他拼命,把他打出家门,并通知他所有的朋友,如果敢收留他,她就带着绳子到他们家去,吊死在他家门头上,不过李纯倒也没去找任何朋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难道还没听说?”
    司雨心跳加速,她觉得自己没有听到消息并不是偶然。因为经济地位的差距,朋友和她之间有了隔膜。李纯的老婆之所以不敢和她生事,恐怕也是因为她的“社会地位”较高。没想到嫁了个有钱的丈夫,竟会让她和自己之前的世界渐渐剥离,也许有些女人会喜欢这种感觉,但她不喜欢。
    听说了李纯的遭难,司雨自然没了套话的兴致。她细问张美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李纯外遇的始末。作为“哥们儿”,她很担心李纯的境况,但也有种被玷辱般的愤怒。原来在说爱她的时候,李纯还和另一个女人交往,或许他和另一个女人交往,是那件事之后的事情,但他刚说过爱她就和另一个女人交往,不更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全是假的吗?虽然她并不想接受他的感情,但是发现他对她的告白其实是虚假的,她还是感到很受辱,大概女人都会这样吧!
    然而张美美对事件的经过并不清楚,司雨没有办法,只好换人打听,终于从李纯的另一个好朋友——郝磊那里知道了大致的经过。
    原来李纯属于“不慎失足,一失足成千古恨”。据说那天他跟他老婆吵架,心情郁闷,出去喝酒。他和一个很小的饭店的老板娘有点儿友谊,真的是很小的饭店,只能放下四张桌子。因为店小,那天晚上店里又凑巧没什么人,老板娘便把店门掩上,和李纯对饮。老板娘虽已近中年,但风韵犹存,又善解人意,对李纯来说是温柔的大姐姐。李纯先跟她哭诉生活的烦恼,寻求安慰,接着便糊里糊涂地和她上了床。李纯醒来后惊恐万分,本想就此结束关系,没想到老板娘不愿意,还找机会和他联络。结果不小心被李纯的老婆发现,后来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郝磊在李纯失踪后几乎急疯了,拼命找他,却找不到他的踪迹。郝磊问司雨知不知道李纯还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司雨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一片槐树林,嗓子却突然不舒服,什么都讲不出来,郝磊以为她不知道,便沮丧地挂断了电话。
    司雨呆呆地坐在电话前,紧紧咬着嘴唇,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越来越红,李纯会去什么地方,她是知道的。严格来说,那个地方只有她和李纯知道。城乡接合部的一个小树林,旁边有一个小饭馆,也是个小旅馆。大学时司雨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到那里玩过,也在小饭馆吃了饭。那个小树林的景色没什么特别之处,饭店里饭菜的口味也一般,李纯却大为倾倒。回来他就跟司雨说,他以后要在小树林旁边建个房子,和心爱的人一起住。可见那里对他来说有着避风港般的意义,而且那里还有价格低廉的房间和饭菜,李纯极有可能去那里躲避了。司雨觉得他十有八九在那里,却怕惹人怀疑而没敢说,怕人质问为什么只有她知道他的去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其实她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她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不敢说出口。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夕阳西沉,司雨戴着墨镜坐着客车赶往城乡接合部。她决定去小树林找李纯,如果他在那里,就把他劝回来。司雨之前怕惹嫌疑,连他的去向都不敢说,此时却要亲自去找他,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司雨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她不喜欢别人因她而出事。
    司雨到达小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司雨摸了摸藏在包中的防狼剂和手电筒,鼓起勇气进入。李纯最喜欢树林里的一棵歪脖树,他说这棵树能让他感到人的感情,所以司雨猜他十有八九在那里。转过几棵纤细的树干,司雨果然看到有个人影在那里打转。司雨心头一热,却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里晃悠的人转过脸来,竟把司雨吓了一跳,这个人不是李纯的悍妻罗敏吗?
    罗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但很快便释然了。司雨却诧异地瞪着眼睛,久久无法回过神。老实说,她以为李纯和罗敏基本上是没感情、不交心的。所以她几乎一直没把罗敏当李纯“身边的女人”看待。没想到罗敏竟然也知道李纯心灵的港湾,他们之间其实很有感情的,是吗?
    罗敏看出了司雨的想法,晦涩地笑了笑:“你也是来找李纯的吧?”
    “是的,我们是好哥们儿!”司雨连忙说,她必须及时撇清自己。
    “哦,知道,他经常提起你。”罗敏笑得更晦涩了,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情,伸手轻抚那棵歪脖树,“我是从他的日记里知道这里的,他说他喜欢站在歪脖树下看夕阳,我觉得他大概会来这里,便来这里等他,这几天我天天都来,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却每次都等不到。”
    司雨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以前听李纯和其他人的描述,她总觉得罗敏是个母夜叉孙二娘一样的人物,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心思如此细腻,天天晚上都来等丈夫,简直让她感觉凄美了!
    司雨对她萌生了几分好感,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便走近她柔声说:“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回来?”罗敏的脸上忽然掠起一丝狠笑,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他以为我会跪在门口求他回来啊?回来后照样是一顿笤帚疙瘩!”
    司雨吃了一惊,剩下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
    罗敏见她露出张口结舌的神色,凄然而又嘲讽地一笑,又下意识地伸手抚摩着树皮:“假的,如果他能回来,我也许会假意吆喝几句,但心里还是欢喜的,你们一定以为我不让你们收留他,是想让他走投无路,其实不是,我只是想让他快点儿回来而已。”
    司雨说不出话来,她发现罗敏的心中对李纯的确满是柔情蜜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中她会对李纯这么凶。她苦笑了一下,考虑再三后说:“你放心,李纯一定会很快回来的,我了解他,他这个人很感恩的,只要你之后对他温柔点儿,他就一定不会再跑了。”
    罗敏冷笑了一下,转过脸盯住司雨的眼睛:“你以为光靠柔情蜜意就能留住男人?真是太天真了。”
    司雨一怔,感到不解也不服气,人们不都这么说吗?你还能有其他理论吗?
    罗敏笑了一下,轻轻地抠着树皮:“其实男人这种东西,是不会把女人的柔情蜜意当回事的,就算你对他再好,他也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奉献,之后继续风流。说什么男人有外遇,女人只要格外温柔就可以挽回男人的心,那都是男人编出来的谎话。他们是想自己有外遇时老婆还能对他们格外好,占双份便宜。所以我是不会做这种傻瓜的,我用‘严刑峻法’,虽然这种办法也不是很高明,但至少比冤枉付出高明。”
    这种方法听起来很愚昧,司雨本想提出异议,但仔细想后竟发现自己和她“心有戚戚”,顿时呆了。
    罗敏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着继续抠树皮:“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丑,就应该对李纯加倍讨好,根本就行不通。男人一般都不可靠,就是再好的东西,只要长时间拥有,他们就不会把它当回事了。就算我是个美女,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在他眼里照样像个猪扒,他也照样会找其他女人。男人其实一直都没有对一个女人忠诚的概念,他们心里都幻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而且都认为这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我丑不丑,其实关系不大。”
    这句话听起来很偏激,却偏偏击中了司雨的心。她对自己会对罗敏的话产生共鸣而感到诧异,难道她怀疑她和雷耀的关系之后也会变成那样吗?不,也许不用等以后,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一团乱了……
    想到这里司雨的胸口如遭锤击,差点儿滴下泪来,还好天色已晚,她又及时低下了头,罗敏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罗敏又自怨自艾地抠了会儿树皮,瞥见司雨脸色晦涩,凄然而又自嘲地一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婚姻幸福,我不该对你讲这些的。”
    司雨勉强笑了笑,又把头低了下去。罗敏朝四周环视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夕阳已经没有了,大概那小子今天不会来了吧!也许他来过了,只是看到我在这里,不敢靠过来,我们走吧!听说这里晚上不太平,我们可不能因为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把自己搭进去!”
    司雨朝四周看了看,赶紧用力地点了点头,这四周阴影重重,一看就是要出事的地方。罗敏伸手挽住她,拉着她快步朝林外走,司雨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便适应了,不知为什么,罗敏给她的感觉,已经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然而她们没走出几步,就有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了过来。
    “美女们上哪里去啊?”他们嬉皮笑脸地说,因为罗敏长得不漂亮,他们就都往司雨身上瞄。
    “别,我可以给你们钱。”司雨哀求着往包里摸去,流氓们很高兴,没想到司雨掏出的竟是一瓶防狼剂,朝其中一个人的眼上狠狠一喷。
    “嗷!”一个流氓顿时捂着眼蹲了下来,另一个流氓朝司雨怒喝,挥拳要揍她,却被罗敏奋力一脚踢中裆部,立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司雨和罗敏立即拉着手朝林外跑去,直到截到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才松口气。罗敏一直把司雨送到家,自己再坐车离去,司雨站在门口看着罗敏离去,心中隐隐有股温暖在滚动。看来她已经和罗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她回来的时候雷耀正在看书,看似无意地问她做什么去了。
    司雨说自己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下,说的时候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反正大家都看到送她回来的是一个女人,清荷就算想栽赃也没有办法,对了,清荷那小丫头呢?
    司雨下意识地寻找起清荷的踪影,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家里。
    电话铃忽然响了,陈妈跑过去接,之后竟吓得声音颤抖,用近乎惨叫的声音喊雷耀:“少爷,不得了,清荷出事了!”
    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清荷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站在手术室外的还有一群警察。原来清荷在司雨去过的树林里被强暴了,身体多处被打伤。大概是司雨和罗敏把那两个流氓修理得太惨了,他们把怒气撒在清荷身上泄恨。是的,强暴清荷的就是那两个流氓,大概清荷又觉得司雨的行踪诡秘,便偷偷地跟踪她,一直跟到了那片树林里。树林里树根盘根错节,她又光顾着盯司雨,不小心被树根绊了,扭到了脚。之后司雨和罗敏打倒流氓后就跑出树林,她却因为行动不便而滞留在树林里,被那两个流氓逮住。之后的事情就惨得没法儿说了,虽然司雨觉得她是咎由自取,但仍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又想起这件事牵连不小,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可测的事情,心头又不禁惴惴不安。
    还好,清荷对自己遇难的原因并没有多说,只说自己是去那片树林采蘑菇,不巧遇上了两个流氓。大家对此也并没有多加怀疑,司雨稍稍放心了些,便给清荷送汤送水滋补身体,不仅是善心使然,也是顺便窥视她的状态。她总觉得清荷不说真相另有蹊跷,还是再观察一阵子比较好。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是,雷耀因清荷受了伤害,对她格外好了些,经常去看她,竟似有怜生爱之势。司雨很是不安,却也不能阻止他们见面,他们之间又没怎么,而且现在雷耀还对她冷冷的,她要是贸然阻止,肯定会遭到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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