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白郢见过之后,白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一直等到议和结束。
    知情的人都知道,现在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邓慈让所有的贼兵都退去了,不过在临走之前邓慈却拜访了白肖。
    白肖对于白郢是不得不见,那么对于邓慈却是不敢不见,为了占据这次议和的主动,邓慈不惜杀了那么多人。
    这是一个有野心视人命如草芥的雄才,不过白肖并没有让邓慈进去,而是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邓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事就在外面说不用背人,白肖也怕落人话柄,尤其是在这个紧要的时候。
    “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与其在这里跟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勾心斗角,还不如跟我走,保证你前程似锦没有那么多乱糟事。”
    白肖必须表明态度,要不然凭这番话,白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拔刀。”
    周围的郡兵早就等不及了,邓慈可是造成郡城惨剧的罪魁祸首,刀已出鞘就等白肖一声令下。
    邓慈:“你敢动手吗?我刚刚签下了与大齐朝廷的议和文书。”
    “我是不敢,但不要逼我,朝廷愿意姑息养奸,可我却可以丧心病狂,大燕杀我百姓杀我兄弟,我与之不共戴天,竟然还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是在侮辱我吗?”
    邓慈后面的护卫也拔出了刀枪,战事一触即发。
    周边的很多青壮也围了上来,而且越来越多手中都拿着家伙,他们才是血海深仇。
    “白肖,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邓慈从容的带人离开了,不管是郡兵还是青壮在他眼里都有如无物。
    张表也从城墙上跑回来了,“没有动手真是太好了。”
    白肖:“你以为我会那么不智吗?现在跟邓慈动手,那不是跟朝廷作对吗?”
    贼兵退却,郡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凭添了许多白色,郡城里死的人太多了,几乎每条街道上都可以看到白绫。
    充斥着一种悲哀凄凉的情绪,让人不由的感同身受心情沉重。
    一众学子已经聚集在白肖面前,此时的白肖一身残破的盔甲,到处都是血污,见到的人无不心生敬畏。
    他们都知道这些血污破损,是因何而来。
    白肖走在最前面,所有的学子跟在其后,一副来势汹汹样子,考场舞弊牵扯人员众多,白肖状告的又是本地太守柳庄。
    所以只能把事情闹到白郢那里,此时此刻在郡城,也只有白郢可以审理此案。
    白郢就在太守府,他心里早有准备,可当白肖真的来了,白郢心里还是有很多不满,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哪怕是在洛阳,也没有人敢这么做,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却阴沟里翻船了。
    白肖双膝跪地,把状纸举于手上,“下官金山县令白肖,状告本地太守柳庄,考场舞弊让其子柳杰高中解元,罔顾朝廷法治欺上瞒下,其罪当诛。”
    白郢只能接下这份状纸,看到状纸那一刻,白郢都想骂人了,竟然是一张白纸,白肖身后那么多学子,都是秀才之身,谁又不能写出一张状纸啊!
    虽然是自家人,但也不能这么糊弄啊!
    “柳庄,你有何话说?”
    “下官冤枉,贡院之内到处都是监考官,绝对不会有徇私舞弊之事,众位同僚可为我作证。”
    柳庄的事对那些监考官来说,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谁也不会退缩的,“我等可以作证。”
    “白肖是因私怨污蔑柳太守。”
    “无法无天不配为官。”
    “…”
    这些当官的,落井下石却是一套一套的,白肖身后的那些学子也坐不住了,竟然群起而声讨之。
    白郢:“肃静,白肖你又有何话说?”
    “柳杰才疏学浅,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叫过来一问便知。”
    “来人,带柳杰。”
    柳杰的表现就有点差强人意了,比他那个巧舌如簧老子差远了,上来就哆嗦,“拜见大人。”
    “柳杰,有人说你作弊,你可承认。”
    “不认,文章都是我自己写的。”
    柳庄早就知道白肖要状告他,事先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呢?他拿出了一张考卷。
    “大人,这篇文章是小儿所写,也是小儿真正夺取解元之作,请大人品评。”
    白郢可不像是白肖不学无术,一身学识不说博古通今也是世间难得,柳庄拿出的这份文章的确算是解元之作。
    力证清晰,词藻华丽,更难得格局较大很是实用,在一众附庸风雅的文章之中实属难得。
    “不错,是解元之才。”
    白肖:“文章是解元之作,但却未必是柳杰所思。”
    “谁说不是。”柳杰也豁出去了张口就来,“今夫天,幽深玄远,穆然不可彻也;渺茫轻清,聩然莫可窥也……..”
    柳杰更是把全篇的文章都背了下来一字不拉,未免也做作了。
    柳家父子这么做反而是弄巧成拙,写一遍就能背下来,那是过目不忘,可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白肖:“厉害,柳公子好记性,不知道柳公子能否把论语全篇背下来呢?”
    柳庄:“白肖你不要胡来,这跟我儿中举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什么关系,但太守大人如此遮掩想必柳公子是背不下来了,论语孔圣人的言论,读书人的盛典,乡试必考之学,我身后的这些学子又有几个不会背的。”
    “没有。”一众学子群情激奋,连论语都背不下来的人又岂能中解元。
    白郢:“柳杰,你能否背诵论语。”
    柳杰直接瘫软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又怎么可能承担如此场面呢?
    一直没有发声的礼部官员终于说话了,柳杰之事一旦立案,他必定牵扯其中,所以他必须据理力争。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会背论语可不能表示柳公子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厉害的人都是晚出手的,三言两语就有化解危局之能。
    白肖:“不知这位大人是…?”
    “礼部员外郎,曹茂。”
    员外郎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而已,但是以曹茂的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确是来头不小。
    “原来是曹大人,大人既然是礼部官员,必然是学识渊博,你说的在理,不会背诵论语的人未必不会写文章,但不会背论语的人又怎么过了论语那一科。”
    看这么多人为自己遮掩,柳杰也恢复了一点底气,“会试考的那些,正好我会。”
    乡试中的论语一科,自然考的不是背诵论语,而是考校对论语的解读。
    半部论语治天下,一万人对论语有一万种解读的方法。
    “既然如此,我可否现在考考你。”
    柳庄又站了出来,反正不管白肖说什么他都是要反对的,“这不符合规矩。”
    白郢:“无妨,反正已经考完了,把论语一科的考卷拿过来。”
    白肖拿出了考卷,“孔圣人有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何谓君子何为小人?”
    “君子行正道,不苛责别人,谨言慎行所谓…”
    “错了。”
    在场的官员都频频点头,字字珠玑,“哪错了?”
    “他背错了,跟他原来的解答不一样。”
    曹茂:“论语引人深省,有新的见解不奇怪。”
    “我只要原来的回答,下官不求一字不拉,但大概意思总是知道的吧!”
    曹茂和柳庄都是重要的考官,就算是阅卷也不过是一眼带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柳杰写了什么?
    就算是柳庄,也不过是让柳杰背诵下来而已。
    柳杰这些天点灯熬油啊!不说是倒背如流,但肯定是一字不差的,“我没有背错。”
    “原来你是背的?”
    “谁说的,我说的是记错。”
    临时改口有意思,“可你真的记错了,你再想想,我不逼你。”
    柳杰还真的再想想,他都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么的可笑,解读一句考过的论语,还要想这么长时间。
    白肖身后的一些学子,已经在发笑了。
    曹茂也没想到柳杰是这样的蠢货,平时看起来不是挺机灵的吗?这次真的要被这个蠢货害惨了。
    白肖当面质问柳庄,“柳太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杰:“父亲,我真的没记错。”
    柳庄的神情好像在为难又好像在挣扎,“你快说啊!”柳庄当场就踹了柳杰一脚,刚才不还百般维护呢吗?
    更奇怪的是柳杰竟然晕了,白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胸口中了一脚人会晕的,想必是装晕吧!
    白郢:“柳庄,你太放肆了。”
    “犬子胆小怯懦,我这个当父亲的看着着急啊!”
    曹茂:“既然人以晕倒,那就明日再审吧!”
    拖了一个晚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变故,“不可。”
    “有何不可,还没有立案,柳公子就不是犯人,而且还是一郡解元,不能过于怠慢。”
    白郢:“正理,明日再审,把柳杰带下去吧!柳庄罚俸半年,以惩效尤。”
    “谢大人,法外开恩。”
    这真是官官相护啊!当然白肖也没有这个资格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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