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棣自居正统,他以此为傲。
    天生贵胄,卓尔不凡。
    在他看来,不管是称帝的白肖还是老不死的杜昂,都是他姜家的臣子。
    从骨子里,姜棣对他们就是瞧不起的。
    可这次中原之战,让姜棣大敢灰心。
    怎么会这样?北方的白肖还没有出手呢?他就已经顶不住了。
    他自问没有犯错,但局势就是在向南方转移。
    难道是实力上的差距,他不想承认也不会承认。
    蔡昴:“陛下,我们现在把兵力分散在各处城池,等着杜昂来攻,这是兵家大忌啊!”
    “这个朕自然知道,可是你想让朕收缩防线吗?朕不能再退了。
    如果再退下去,那就是洛阳了。
    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蔡昴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一败涂地。
    哪怕他们依靠着洛阳的城池就地坚守,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
    这对心高气傲的姜棣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求援?”
    “求援?你是说白肖,这可能吗?”
    “不管可不可能?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蔡昴到是会说,但也的确是如此。
    “那你就去试试吧!”
    “下官这就去。”
    哪怕没有姜棣的命令,蔡昴也要冒险一试。
    做出臣子,看见君主陷入险境,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是重臣,就必须要有牺牲的觉悟。
    要不然就是罔顾君恩,在蔡昴看来那就不是人了。
    蔡昴离开了,其实对姜棣并没有多少影响。
    姜棣手下从来不缺文臣,他缺的是独挡一方的将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败再败。
    不管如何,姜棣都在奋力抵抗,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在这个时候,白肖不会落井下石。
    姜棣输得太快,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有时白肖都在怀疑,姜棣是不是故意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逼着白肖出手。
    但在多方的探查之下,事实就是如此。
    姜棣是真的顶不住了,他不是玩假的。
    蔡昴一离开洛阳,就被白肖的人接走了。
    局势在变,白肖只能跟着变。
    白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要不是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此刻的白肖都想去找姜棣了,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蔡昴是个文官,身子骨本来就弱。
    这一路把他颠簸的,差点骨头都散架了。
    可蔡昴很清楚,这么做是值得的。
    白肖的态度,让他看见了转机。
    那是一种希望,蔡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白肖一直在那里等着,还没有等到蔡昴开口,他就先开口了,“姜棣,还能挺多久。”
    白肖不见意让人看出他的意图,他有恃无恐。
    蔡昴:“局势虽然突变,但我方还能勉力支撑。”
    “朕没心情听你说这些,如果你们真的能勉力支撑,也不用过来找朕了,朕想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我们并没有贵方想象的那么弱。”
    “没有吗?朕怎么没有看出来啊!蔡昴,你给朕听清楚了,你现在耽误的不是朕的时间,而是姜棣的时间。
    他现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也不想他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蔡昴不是第一次出使了,他上一次出使面见的是瀛皇。
    瀛皇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句实在东西都没有。
    可白肖却是截然相反,字字都在点子上。
    让他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白大人,你真厉害。”
    “放肆,这是我们陛下。”
    “.....”
    白肖把这些声音压了下去,什么陛下啊皇帝啊大人啊!不过都是一些名头而已,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局的走向,它已经将白肖置于不利的位置上了。
    “都给朕闭嘴,蔡昴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请贵方发兵救援。”
    “你应该清楚,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在下清楚,但贵方在南方没有退兵之前,不可占据我方一处城池。”
    白肖:“死要面子活受罪,好朕答应你。”
    “此言当真。”
    “你这么回去复命就行了,朕的事轮不到你管,就说朕说是真的,你会相信吗?”
    占不占城池,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也好。”
    蔡昴走后,白肖下令,“向南方驻兵。”
    “陛下,我们真的要帮姜棣吗?”
    “朕只说了是驻兵,可没想让你们去打,朕只是想让杜昂分点神注意一下我们,他也别太轻松了。”
    白肖愿意影响南方的局势,可这不代表,他会为了姜棣而死伤兵卒。
    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吗?
    局势随着北方大军的插手,又变得扑朔迷离了。
    杜昂看着下面的杜皎,这段时间他那张脸是真的难看啊!
    “皎儿,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父亲,你就吩咐吧!”
    “盯住白肖。”
    “喏。”
    比起姜棣来,杜皎更愿意对上白肖。
    白家与杜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说从好几代之前就开始了。
    说是世仇,都算得上啊!
    杜昂这边分兵了,这一点不出所有人的所料。
    面对白肖,杜昂也不敢掉以轻心。
    葛洪:“主公,让世子前去,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肖看似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实则并不然。
    因为姜棣还活着,白肖势必会留一手,而且是很大一手。
    他们白家人我太了解了,宁愿自己失败,也不会他们瞧不起的人占便宜。”
    “可白肖不是普通的白家人。”
    “那他也是白撵的种。”
    “..........”
    杜皎带兵出征,气势正盛。
    这段时间他忍得太久了,此时的他就是逃出笼的老虎。
    想要跟白肖,一决雌雄。
    杜皎不是初生的牛犊,但他的确有点太冒进。
    以至于让姜棣都盯上他了,白肖的介入,让姜棣非常的不甘心。
    哪怕有蔡昴等人的开导,姜棣依然很清楚这就是饮鸠止渴与虎谋皮,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想要转危为机,只能挑起白肖和杜昂之间的战端。
    杜昂是一只老狐狸,而白肖更是无耻之徒。
    姜棣,很难做到利用他们。
    可杜皎不同,他的行事作风都太明显了。
    让人一眼就看透了,这对姜棣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姜棣,派人偷袭了杜皎的部曲。
    自然最后是铩羽而归了,如果杜皎这么好对付,杜皎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姜棣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嫁祸给白肖。
    姜棣手下的装扮,完全就是北方的兵卒。
    杜皎根本就没有怀疑,行军途中被人偷袭有什么奇怪的。
    他只当是白肖对他的试探,他还在想刚才的表现有没有失误之处。
    这是他跟白肖的第一次交手,他不想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白肖自然是察觉到了姜棣的举动,他的人还老老实实的在营里待着。
    杜昂总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吧!那动手的只能是姜棣了。
    “这人就是不老实。”
    “他不甩花样,陛下才要真的担心呢?连这种嫁祸于人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姜棣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朕觉得他会继续出手。”
    郭闭酉:“这是自然,杜皎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路程,姜棣是不会让他消停,也省得我们做事了。”
    “你是让朕背上这个黑锅。”
    “反正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说得也是。”
    白肖一直在等待,直到杜皎的到来。
    杜皎还没有扎营呢?就开始叫阵。
    他真是等不及了,“白肖,你给我出来。”
    白肖打量了一下左右,“哎,你什么眼神啊!朕不是站在这里吗?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那个..说顺嘴了。”
    这话听起来有意思,杜皎到是没有白肖想象的那么讨厌。
    “你比上一个世子,强多了。”
    “白肖,你不用恭维我。”
    “朕没有恭维你,只是实话实说。”
    “明日一战,一决胜负。”
    白肖愣了一下,“明日一战,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为了让你认识我。”
    “你这么做,大将军知道吗?”
    白肖与杜皎之间的言谈非常轻松,甚至带了一点调笑的意味。
    不是白肖不把杜皎放在眼里,而是杜皎跟他一比,太稚嫩了。
    白肖就不明白了,杜昂派他前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让自己教教的他的儿子吗?
    郝蒲:“陛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狮子搏兔必用全力,放心朕不会的,朕只是想看看这个杜皎会不会给朕带来惊喜。”
    身处高位,让白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一种孤独。
    高处不胜寒,也许就是这个感觉吧!
    白肖喜欢望意外,要不然就太过平淡了。
    当晚姜棣又发动一次奇袭,这次的动静就大了。
    把白肖都吵醒了,他从榻上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对于这种打斗声,白肖非常敏感。
    难道阴沟里翻船了,不会吧!
    典柔走了进来,“陛下放心,是杜皎的营地。”
    “朕让你留下陪我,你偏不留,你看把朕吓到了吧!”
    “陛下,你还是起来吧!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看看。”突发的战事,对白肖一方的人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杜皎在路上遇袭,那是眼不见心不烦,不管没什么?
    可眼下杜皎遇袭,在不管就不好了,北方的将士已经坐不住了。
    那血腥味,离远都能闻得见。
    郝蒲:“陛下,我们这是打还是不打?”
    “打。”
    白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弟弟这就去准备。”
    “等会,朕还没说这么打呢?”
    “陛下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打?”
    白跖也是大有长进,尤其是在瀛州这么走了一遭之后。
    如果他连趁火打劫都不会,那真的是白活了。
    “你知道个屁,你可别坏了我的大事,要不然就是兄弟,朕也不会给你留情面。”
    “陛下,你说吧!臣弟听着就是。”
    “你打可以,但两边给我一起打,姜棣真是能耐了,敢算计朕。”
    郭闭酉:“陛下,姜棣不是一直都在算计你吗?你是知道的。”
    “朕知道不假,但朕没想过会上当,既然朕上当了,那朕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就当是搂草打兔子了,明白吗?”
    “臣弟明白。”
    现在无论白肖说什么?白跖对会明白的。
    白跖那独特的嗓音,在营中响起,“都给我杀。”
    白跖乌泱乌泱的就带人杀了出去,那场面是相当好看了。
    骑兵多就是好,怎么看怎么有气势。
    姜棣的人一见这种情况,一下子就退了出去,他们可不敢多留。
    可白跖却不会让他们得逞,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捞到这次机会的。
    营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将领羡慕呢?也就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都给我追。”
    杜皎就有点糊涂了,怎么自己人打上自己人了呢?
    “世子,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一个偏将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严守大营,绝对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喏。”
    杜皎的表现不算是出彩,但也算是可圈可点。
    一晚上的交战,主要是白跖死活不回来。
    也就是白跖没有吃亏,否则白肖肯定会重罚他。
    “你说说你,见了血就兴奋,没见过啊!”
    “陛下。”
    “这里没有外人,叫七哥。”
    “七哥,这不一样啊!昨晚我小小的试探了一下,这杜昂的兵马相当不错啊!我敢说杜昂绝对是我们的劲敌。”
    “废话。”
    “七哥,你别生气吗?还有就是杜皎的营中有很多钢丝绊马索,你看看。”
    “我看什么看?我还能见过呀!”
    “七哥,我敢保证你真没见过,昨天我就差点吃了亏。”
    白肖这才静下心来看了一眼,还真有点不一样。
    这钢丝绊马索,一般都不用于战场之上。
    因为没有几个人会这么奢侈的,可这种东西的确算是利器。
    这是这钢丝未免也太细了,要知道战马的冲击力可不小,所以用钢丝做得绊马索不会太细。
    如果太细,很容易从中折断的。
    “这东西好用吗?”
    白跖神色一凝,“非常好用。”
    “看来南方的兵器锻造,在我们之上啊!”
    “这很像是瀛州人的兵器。”
    “杜家占据了江东,很可能从瀛州人的身上得到了什么技术,这下子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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