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楼下的院子里坐上汽车,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医院,走进大厅之后,萧博翰就很认真的对每一层做了详细的勘探,特别是住院部大楼,萧博翰更是反复认真的看了很长时间,鬼手她们也不知道萧博翰到底要看什么,都跟着一起瞎晃悠,见萧博翰连卫生间都要去看看,显然的,萧博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行动的计划,而且应该是和这医院有关了。
    对蒙铃来说,看守所的日子过得很慢,但她也已经完全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很多人对看守所的概念不是很清楚,以为是和监狱一样的。
    其实看守所和监狱是两个系统,前者是公安部门,后者是司法部门。看守所是属于临时羁押犯人的地方,犯罪嫌疑人被公安机关逮捕后,开庭前,都会被羁押在看守所。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以下,或者余刑在一年以下,不便送往劳动改造场所执行的罪犯,也可以由看守所监管。这里的犯人少的呆几天就保释了,有的要等开庭再等下判决,会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而有些大案子可能几年都不能结案。
    蒙铃现在的看守所内监仓分为四类,第一类是过渡仓,这类监仓主要是学习《监规》和《三字经》以及看守所里的生活规矩;第二类是刑拘仓,这类监仓管理最为严格,在柳林市看守所,有个著名的“魔鬼仓”就是111仓,这个仓因为管理严格,曾经连续26个星期受到鸡腿奖励;还有个恐怖的“变态仓”就是107仓,这个仓曾经发生过强迫在押人员生吃大便的事件,另外凡是从这个仓转到逮捕仓的在押人员,无一不是全身“挂彩”,这77仓和64仓都属于刑拘仓;第三类是逮捕仓,这类监仓关押的一般是已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的在押人员;第四类是已决仓,顾名思义,这类监仓关押的一般都是已经判决的罪犯,所以已决仓的管理最为宽松。
    蒙铃住的就是过渡仓,这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柳林市看守所的管理还算是严格规范的,该所一共有32个监仓,包括3个女仓和1个未成年仓。
    每个监仓大概关押30个人。看守所规定,每个星期进行一次内务评比,对前五名的监仓,每个在押人员可以获得一条鸡腿,这些监仓的主管管教可以获得800元的人民币奖励;相反,对在每周的内务评比中排在后三名的监仓予以四停,停放风、停购物、停通信、停会见,主管管教在当月奖金中扣除500元人民币,每周的例会站着开(别的管教坐着开),同时当场做深刻的自我批评。看守所为了防止在押人员打架斗殴,基本剥夺了在押人员的全部时间。
    早上6点起床,上午10点半吃饭,11点半午睡,14:30起床,17点吃饭,19点必须集中看新闻联播,22点睡觉。
    这之间的其它时间都是学习和静坐,所谓学习就是学习党和政府的政策,学习法律知识。而所谓静坐,顾名思义,就是像和尚坐禅一样,一坐就是30分钟,整个过程中身体的任何部位一点都不能动,包括眼珠,因为眼睛必须目视前方,夏天有蚊子飞来叮在脸上,必须等它喝饱了自己飞走。
    静坐是内务评比项目,直接影响主管管教的工资,如果有人动了怎么办,不用说大家都应该清楚的。
    30分钟坐下来,你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好像已经不是你的一样,不听使唤。不信你试试,静坐30分钟,一丝不动,除非在监狱或者军队,否则很少人能坐下来。
    这天傍晚,蒙铃就见到监仓来了一位特殊的在押人员,该人骨瘦如柴却重镣加身,这副镣铐重达20斤。
    戴镣一般是限制在押人员的自由活动,看守所一般只给三种人上戴镣,第一种是已经被法院判处死刑的罪犯,第二种是在里面惹事生非或者企图自杀影响监管安全的危险分子,第三种就是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的在押人员。
    这位大姐究竟是哪一种呢,一时间却没有人敢去问她,因为她那苍白的脸上却充满着一脸傻气……。
    “蒙铃姐,新来了一个”,蒙铃的思绪被空姐马小玲的话拽了回来,她在耳边小声告诉蒙铃。
    蒙铃点下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看见管教领进来了蒙铃看到的那位特殊重镣加身的女人。
    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女人,管教给她搜身,蒙铃她们在边上看着,谁也不说话,管教关上了门,嘱咐了几句,又把那道大铁门关上了。
    第一个凑过去的是她们屋里的号头男人婆,那个新进来的女人叫李彤彤,她看人的目光极为呆滞,男人婆过去问她:“什么事进来的。”
    她只是傻笑,男人婆对这样的重刑犯是有点胆怯的,这种人有很多会拼命,过去就有这样一个重刑犯,号头给她吃了一顿杀威棒,没想到最后让那个重刑犯半夜给勒死了。
    所以今天男人婆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立个规矩,蒙铃一看这样子,也不希望让这新人受罚,就忙对空姐马小玲说:“你给她拿下被和拖鞋”。
    马小玲就翻出一套过去犯人留下的被褥递给她,她也不接,只是冷冷的看着马小玲,马小玲就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了,放下了东西,赶忙退回来。
    蒙铃在这里呆了几个月,这些来来走走的人,她早就不再对她们发生了什么有所好奇,只是有时候号里的人会循例问一问都是什么事进来的,蒙铃也就是一听一过。
    直到后来,这新犯人才慢慢的说起了话,她竟然突然蹦出了一句流利的英语,这让蒙铃对她产生了兴趣,这里的人,有文化的还是少的,大部分都是大老粗,有点文化的又都不合群,看不上那些没文化的。
    其实蒙铃真的觉得没有必要,不管你念了多少年的书,你进来了,就和那些没念过书的人一样,都被人们称作是“犯罪嫌疑人”。这女人原来是一个学校的英语老师,后来因为和别的男人偷情被发现了,情人受不了眼里,要和她分手,她一时想不开,晚上就找到了那个情人,用一把菜刀,把人家杀了。
    下午管教带着劳动号来打饭,这女人就正坐在炕板上,男人婆逗她,“哎,你看那个劳动号帅不帅?”
    这新犯人抬起头,眼中又有了光芒,看着劳动号回答男人婆:“帅!”。
    男人婆窃笑,估摸着这女人有花痴,就见她盯着劳动号突然大喊一声,“二哥!”。
    管教往屋里看了一眼,问,“谁喊的?”
    这女人没说话,蒙铃她们也没有人回答,这个女管教是新来的,蒙铃来时她还没在这工作,她们这批管教年岁都不大,应该是从学校毕业不久就分到了这,脸上还没完全脱了稚气。管教见没人回答她,没说什么,让劳动号继续给蒙铃她们屋打饭,那个心来的女人不合时宜的又喊了一声“二哥!”
    管教这回看见了,就是坐在炕板上头发蓬乱的这个女人喊的,管教眼睛一瞪,问“谁是你二哥?!”。
    这新来女人也不回答,还是痴痴地看着劳动号,好像在期待他能应她一声,管教喝令她一次:“不准喊了”,以后继续往前走去给别的屋打饭。
    就在这时,蒙铃没来得及没能捂住这女人的嘴,她又是一声破天荒的喊了一声:“二哥!”
    这就彻底激怒了管教,管教回过来看着她,问她:“你要干什么?”
    这女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到门口,指着管教的鼻子破口大骂,蒙铃她们一看情况不好,马上也冲到门口,在这女人的后面指着她的脑袋,想告诉管教,她这里不正常。
    可能这管教也没经历过这阵势,竟然站在那气得说不出话,扭头走了,十多分钟后,管教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男管教和一个所里的领导,开了门,屋里的人除了这新来的女人之外,其他人都知道,她这回要受罪了,这是要给她上镣子了。
    管教一开门,这女人就冲了上去,被男管教一把按住,把她提到炕板上开始打镣子,蒙铃她们以为亢奋的新犯人还会硬朗的无所顾忌,可她软了,她不停地说着“我错了”。
    她可能知道上镣子意味着什么,她活动不再自如了,管教也不理她,上完了镣子,这新人突然说了一句震翻全屋的话,这句话也逗乐了那个女管教,她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男管教,说:“我错了,你放了我,我和你搞对象”。
    男管教听了哭笑不得,告诉她把嘴闭上,大铁门又被关上了。
    被打上镣子以后,这女人还是不消停,尤其一到了半夜,是她最亢奋的时候,弄得屋里的人睡不好觉,挨着她睡的一个叫李霞的,就凑过来和蒙铃说:“蒙铃妹妹,她这么闹我睡不好,刚才还抽冷子给我来一下,倒是不怎么疼,但是吓我一跳,我的神经都绷着呢,能不能帮我和管教说一声,想想办法。”
    蒙铃看了一眼李霞,点了点头,心想,没有一个死刑犯是因为挨着她的人闹才睡不好觉,除了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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