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见主治大夫不肯同意让孙守义出院,只能回来跟孙守义说明了这情况。孙守义自然是不能接受主治医师的这个安排的。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医院,就必须要跟发改中心请假。如果让单位的同事知道了他得了抑郁症,且不说这个病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就说那些同事会怎么看待他啊?他岂不是成了发改中心的笑话了吗?
    “你能办点什么事啊?”孙守义不高兴的瞪了王莉一眼,然后他就去找主治医师,坚持非要出院不可,医生开始还是坚持不同意,说是他这种状况发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甚至有些情况之下,会危及个人的生命。
    但孙守义还是不管不顾的非要出院不可,闹到最后,医生对他也没辙了,只好在病历上注明了病人坚持要出院,让孙守义在这句话后面签下了名字,这才同意了孙守义离开医院。
    在孙守义跟医生交涉的过程中,王莉一直在旁边担心的看着他。这个时候王莉并不是担心孙守义的病情,而是在担心自己的未来。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很是知道像孙守义这种抑郁症未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的,这种病严重起来,不能继续工作还只是小事一桩,很多人最终会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病带来的痛苦,而走向绝路的。
    她和孙守义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而言的,她只是束涛送给孙守义的一个玩物。既然只是玩物,那自然也就没有要跟孙守义相濡以沫,共度难关的觉悟了。
    不过王莉虽然动了别的心思,当下却也没那么无情,立马就要跟孙守义分开,她还是把孙守义带回了她的住处,起码在孙守义病情稳定之前,或者找到照顾孙守义的人之前,她还无法跟孙守义提出分手,或者残忍地将孙守义弃之不顾。
    不过这也不代表她跟孙守义在一起就很安心,她将孙守义带回住处之后,时不时的就去偷看孙守义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很惊醒,只要孙守义稍稍有点动静,她就会被惊醒,查看过孙守义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会再度睡过去。
    好在孙守义暂时来看一切正常,第二天还要正常的去上班,王莉劝他在家休息几天,被他拒绝了。她只好叮嘱他把医生开给他的药带在身边,这才放他去上班了。
    孙守义上班之后,就开始找人调查联合保险公司和都燕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燕又是为什么突然就把手中的股份出清,然后然后就办理了投资移民出国了。
    虽然孙守义失去了跟高层之间的消息渠道,但在职场上还是有些人脉的,打过几个电话之后很快就有消息反馈了回来。
    消息说都燕确实已经出清了联合保险的股份,现在也确实办理了移民手续,至于都燕为什么会这么急的办理这些,没有人能够搞清楚。反正是都燕当时很急着要办理这些,甚至都不计较联合保险的股份的价格了。
    至于接手都燕股份成为联合保险公司新主人的人,是一个叫做田夏红的男人,孙守义的朋友也搞不清楚这个叫做田夏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的,只是知道这家伙早年做过一段时间的瓷器生意,据说是在瓷器生意上赚到了第一桶金。至于为什么会转入保险这一行,谁也搞不清楚的。
    最后,孙守义的朋友提醒他,联合保险公司是一家有些诡异的公司。前任老板莫向天的命案至今还没破,莫向天管理的时候公司就有很多传言,这个传言涉及到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这个平地冒出来的田夏红,来历肯定也不会简单了。
    在天都这地面上,要想活得长久一点,就要少打听那些与己无关的的事情,所以朋友奉劝孙守义不要瞎打听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孙守义对朋友的提醒表示了感谢,不过他对联合保险公司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敢兴趣的只是都燕的行踪,他隐约觉得都燕这么急着出售联合保险的股份,急着办理出国手续,都与她杀了莫向天这件事情有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让都燕感觉有被警方抓捕的危险,这才这么匆忙离开华夏。
    如果孙守义有机会可以跟傅华沟通一下的话,那他就会知道都燕是在跟傅华见面之后,才急切地办理了这些事情。虽然傅华明确跟她讲了不会拆穿是她杀了莫向天这件事情,但都燕对此却是无法安心的,所以都燕急切的离开了华夏。这也是她自我保护意识的一种体现吧。
    到了这个时候,孙守义也只能把原来寄托在都燕身上的希望全部放弃了。人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按照你的计划来实现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莉打来了电话,问孙守义的身体情况,听到王莉这么问,他并没有感到王莉这是在关心他,而是感到了一种特别的烦躁感,因为此刻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他的抑郁症了,而王莉这个电话却是在提醒他这个病的存在。
    “行了行了,你别在我面前啰嗦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会注意的。”
    “好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别忘了吃药。”
    “好了,我知道了。”
    孙守义说完就烦躁的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突然有些惘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当下的那一刻他想不起来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就这么愣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愣怔中醒过神来,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就在发改中心的办公室之中。他不知道刚才的状况是因为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给自己造成的打击造成的,还是医生说他患上的抑郁症所造成的。他心中就有一种特别的悲哀感,同时也感到特别的说不出来的孤独。
    有个女作家说过,步入中年后的男人是最寂寞孤独的,因为每当他醒来后身边都是依靠他的人,而他却没人可依靠。此刻的孙守义却觉得他比张爱玲所说的那些中年男人还要加倍的孤独,因为他不仅没人可依靠,甚至连个需要依靠他的人都没有。
    他孙守义怎么就活到这个份上了呢?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成功的啊。步入职场的人很多,有几个能够做到相当于副董事长级别的位置上啊?那几乎是凤毛麟角,他孙守义就做到了。
    天都这边很多经理的级别也很高,但是他们往往只是混到日子,混起来了一个高级别,平常日子也就是一个工作人员而已,真正能够掌握实权的人物的可没几个,但他就曾管理一方,在主管的位置上叱咤风云,在海川生产中心唯我独尊。……
    这时孙守义想到了求学时期看过的一个唐人小说——《南柯太守传》,小说中讲述了游侠之士淳于棼,家住广陵郡东,宅南有大古槐一株,常与朋友豪饮槐下。
    一日大醉,由二友人扶归家中,昏然入睡。忽见二紫衣使者,称奉槐安国王之命相邀。遂出门登车,向古槐穴而去。及驰入洞中,见山川道路,别有天地。入大槐安国,拜见国王,招为驸马,又拜为南柯郡太守。守郡二十载,甚有业绩,大受宠任。
    后有檀萝国军来侵,淳于棼遣将迎敌,大败。不久公主病死,棼遂护丧归至国都。因广为交游,威福日盛,国王颇为疑忌,夺其侍卫,禁其交游。棼郁郁不乐,王即命紫衣使者将他送归故里。
    还入家门,乃矍然梦觉,见二友人尚在,斜阳犹未西落。遂与二友寻槐下洞穴,但见群蚁隐聚其中,积土为城郭台殿之状一一与梦中所见相符,于是感人生之虚幻,遂栖心道门,弃绝酒色。
    此刻的孙守义真是觉得他就跟这个淳于棼是一个样子的,这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是虚妄的,好像是梦了一场而已。这些也不是他凭真本事挣来的,说到底那是他靠出卖婚姻换来了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无能,他的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底的失败。
    他急切的想要从这场梦境之中醒过来,但却发现这场梦是那么的漫长,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依旧无法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越来越觉得恐惧,越来越觉得无助,最后趴在桌子上嘤嘤切切的哭了起来。但他还不敢大声地哭,怕同事听到哭声会觉得他不正常,所以只能尽量的压低声音,尽量的不让别人听到他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他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赶忙止住了哭声,用力的擦了几把脸,又用身上的衣服擦了几下脸,想要擦去脸上的泪痕,觉得擦得差不多了,然后才喊了一声进来。
    他手下的一个姓王的推门走了进来,也没去看孙守义的脸色,只是把几张纸递给了他:“孙副主任,这份报告请您批一下。”
    孙守义接过了报告,也不敢看姓王的下属眼睛,只是低着头翻看了几页:“这份报告就先放我这吧,回头我看完了批好了,再打电话叫你过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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