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会真正运用权力的人并不会把所有的权力都一个人独揽的。真正会运用权利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反而是要如何跟人分享权力,要把部分的权力分享给别人。一个善于跟人分享权力的人,才能得到别人的拥护。而那种乾纲独断的家伙,往往都是会被人视为独夫,很容易就会被人推翻的。
    这有点二律悖反,但现实就是这样子的,那种越是想牢牢把握住权力想要独享权利的人,却越是会很快失去权力。秦始皇、隋炀帝……历史上的这种傻瓜比比皆是。
    但是分享权力也是要有个度,要掌控好这个度是需要很高的技巧的。分享的过少,被分享的人肯定不会满意的,这样子不但不会起到分享权力的想要达到的结果,甚至他还会因此对掌握权力的人心生不满,加入到推翻权力拥有者的行列当中去。但是分享过多了也不行,过多了,权利都被他人分享走了,原来的权力拥有者反而被架空了。
    还有这个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势的变化,有分享权力想法的人的心理满足度也是在不断的变化的,权力的拥有者也需要随着这个变化,而对这个度做适当的调整。
    孙守义感觉金达还是很好的掌控了这个分享权力的度的,这个程度既刚刚满足他目前的心理需求,还能把主要的权利都掌握在金达的手中。看来金达对目前海川生产中心的时局把握的还是很精准的。
    孙守义就倾向于接受金达的整体设想,不过对于某个人的使用,他是必须要提出自己的看法的,这一方面是表示他并不会对金达所有的想法他都会完全遵从,他也是需要表现出他和金达的区分的。
    另一方面在前段时间的总经理选举当中,这个人也是很深的冒犯了他,他觉得必须要给这个人很严厉的惩罚,才会让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感觉到他孙守义的权威也不是随便就能被冒犯的。他要通过惩罚这个人让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今后没人再敢来轻捋他的虎须。
    于是孙守义说:“金总,我感觉您的这个整体设想都是很精准到位的,我很赞同。不过关于一个人的使用,我个人有点想法。”
    金达看了看孙守义,他感觉自己对人事调整的这些设想综合考虑了孙守义方面的一些因素,不少方面他都已经考虑到了,按说孙守义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家伙居然还提出来对某个人的使用有看法,难道自己的考虑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
    金达笑了笑说:“老孙你说的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孙守义说:“我说的是云山县分公司经理孙涛,这一次我觉得必须要将他从分公司经理的位置上拿下来。”
    金达马上就明白孙守义在想什么了,孙涛因为于捷的关系,想要在孙守义的总经理选举中捣鬼,结果被孙守义发现,两人就此结怨。孙守义要因此调整孙涛其实并不过分,如果那一次孙涛捣蛋成功的话,孙守义的职业生涯可能就完结了,因此孙守义反过来要报复孙涛也很正常。
    只是孙涛这个家伙分公司经理工作干的还是不错的,加上云山县又是一个海川市偏远的县,很多经理是不愿意跑到那个地方去任职的,因此金达在想这一次的人事调整的时候,就没去想调整孙涛。
    金达笑了笑说:“老孙啊,孙涛这一次是犯了糊涂,不过他还是一个老实人,工作也做得不错,是不是你就放过他算了?”
    “这种老实人跟着别有用心的人上蹿下跳才是最可恶的,”孙守义看着金达,有点恼火的说道,“而孙涛最可恶还不是这个,他最可恶的一点是我发现了他想在选举中搞鬼之后,都已经很明确的给了他改正的机会了,他还是顽固的想跟方达生产中心作对到底。”
    金达看了看孙守义,说:“老孙啊,后来我跟他谈了之后,他最后还是改变了错误的做法的。”
    孙守义说:“那是他看形势不好,知道他就是不改注意的话,也是兴不起多大的风浪的。金总啊,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要不要放过他,而是如果一个曾经这样子跟方达生产中心作对的人都不被惩罚的话,那今后方达生产中心的意图还怎么往下贯彻啊?所以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而是方达生产中心的尊严问题。今天就算是您因此对我有意见,我也是要坚持对孙涛进行调整的。”
    金达其实也不是非要维护孙涛的,因此见孙守义这么坚持,他也犯不上为了孙涛跟孙守义翻脸,就说:“那老孙,你想要对孙涛怎么调整?”
    孙守义笑了笑说:“我听说孙涛一直对被派下去工作很不满意,那就把它调回来好了,生产中心里面管理文献部门的管理者力量好像是需要充实一下,不妨就让孙涛去负责一下。”
    文献管理部门实际上就是一个收集公司经营资料的地方,根本就不参与日常经营活动的,对一个经理来说,是一个黑的不能再黑的位置了,孙守义让孙涛去这里工作,实际上就是给孙涛的职业生涯划上了一个句号,让孙涛去养老。
    金达对此就有些不忍心,不过他看了一眼孙守义脸上的表情,本来想为孙涛求情的话就咽了下去,最后说出来的话是:“行啊,老孙啊,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孙守义见金达答应了,笑了笑说:“金总啊,谢谢您对我的支持。您不要觉得我这么做对孙涛很残忍,而是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这个总经理的面子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金达心说你倒是满意了,可是一个人为之奋斗了半生的职业生涯却就此完结了,不过这也是孙涛自找的,他笑了一下,说:“你跟我客气什么啊,孙涛当初那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今天这种后果了,所以他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你我的。”
    金达和孙守义其实心中都很明白这就是职场的残酷性,在某些时刻,职场实际上是一个非输即赢的游戏,这在博弈论上被称为零和博弈。参与博弈的各方,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双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也可以说,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二者的大小完全相等,因而双方都想尽一切办法以实现损人利己。零和博弈的结果是一方吃掉另一方,一方的所得正是另一方的所失。今天如果是孙涛获胜了,那就要换金达和孙守义去面对这个残酷的局面了。所以金达虽然心中为孙涛的职业生涯完结感到惋惜,却依然同意了孙守义的要求。
    于是就在金达和孙守义两人的谈笑之间,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上的很多人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这看上去有些随意,也有些必然。很多时候经理们的命运就是这样被决定的。金达和孙守义的命运其实也是这样子,只是他们是被比他们级别更高的职场上司先生们决定的。
    谈完人事安排,孙守义跟金达提起了生产中心对海川市氮肥厂搬迁之后腾出的地块规划设想,按照他的设想是要将这个地块出让进行商品开发,出让资金则用来氮肥厂搬迁出市区之后厂区重建。谈完设想之后,孙守义就征求金达对这个规划的看法。
    金达是从总经理升任主管,对氮肥厂的状况本来就是很了解的,他点了点头说:“老孙啊,这个规划设想是不错的,其实我做总经理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出让给谁来开发咱们生产中心有没有个大致的方向啊?”
    孙守义跟金达谈这个氮肥厂的规划其实主要是想谈的就是这块地块出让给谁的问题,他知道金达对城邑集团和束涛是很有看法的,所以才要事先探探金达的口风。他并不想因为束涛而跟金达交恶。
    孙守义笑了笑说:“我个人是倾向由我们海川本地的公司来进行开发的,只是现在有个问题。”
    金达看了孙守义一眼,笑了笑说:“什么问题啊?”
    孙守义说:“问题是我们海川市有实力做这个开发的公司并不多,丁益的天和房地产公司倒是有这个实力,不过他和伍权都被旧城改造项目缠住了,根本就没有能力再来分身搞氮肥厂这个项目。在剩下的有实力做这个开发的公司,金总您也清楚是哪一家了。”
    金达笑了笑说:“老孙啊,你想说的是束涛的城邑集团对吧?”
    孙守义点了点头,笑笑说:“是的,金总。”
    金达看了一眼孙守义,说:“老孙啊,那你这个总经理对此是怎么想的啊?”
    “这个嘛,”孙守义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说,“我是这么看的,金总。城邑集团和束涛在前段时间是做了一些不合法的事情,不过城邑集团这些年来也为海川生产中心的业绩发展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对这样一个公司似乎也不好抓住他们以往的问题纠缠不放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如果有意愿要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来,只要他们依法来竞标,还是应该给他们机会的。不过我还是尊重金总您的意见,如果您认为这个项目给他们做不合适的话,生产中心会对此综合考虑的。”

章节目录

商战风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雪在烧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雪在烧并收藏商战风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