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们其实也一直想通过吕晓范的导师或学校方面来弄清楚某些事情,但短时间内我们需要问询的对象太多,所以也一时没能抽调出人手去做这个事,而如今既然在追悼会上碰见了来自学校方面的代表,我也不能就此错过这个机会。
    “您好,我是市刑警队负责此案的专案组成员,如今事情的调查刚刚开始,我们想尽可能多的收集一些关于吕晓范的信息,希望您能配合。”我上前去做了简单介绍,而这个院系领导却显得有些尴尬,看起来她所了解的情况可能并不比我多,毕竟她的工作层面并不直接与每一名学生挂钩。
    “实在不好意思,对于学生信息的掌握我可能并没有他们的负责老师了解得多,虽然出席这类活动算是我的工作范畴,但如果是想了解更多情况,我建议您找一下院系的学生部,或者直接联系小范的导师。”她皱了皱眉,又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是学校各部门的联系电话,看起来我应该猜的没错,对于这些情况的问询算是没找对人。
    “没事,那我们之后再去找一找吕晓范的导师就好。”我接着说道:“如果没弄错,小范的导师应该是一个叫戴秋的青年人吧,在学校算是年轻有为的天才。”
    “的确,戴教授是我们院研究工作的顶梁柱,也算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十多岁就有多项国家专利,他的学术水平也是行业顶尖的。”这人听我说起戴秋,便不住夸到:“在高分子材料等尖端研究领域,戴教授带领的团队也补上了多个科研需求空缺,如今他放弃了许多企业的高薪聘请,一直留在教育和科研一线,算是科教之福。”
    “看起来戴教授是个大忙人吧,刚刚您说这个活动他本应该出席的,毕竟按照其他同学的说法,戴教授每年只带三个研究生,如今吕晓范出了事,那戴秋也理应在这儿出面,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抽不开身?”我这时候赶紧问道:“而且根据其他同学的描述,在研究小组中吕晓范也算是深得戴秋的关照,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比较近?”
    听了我如此问话后,她却忽然显得有些踌躇,好像这件事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部分,不过她最终还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戴教授平时为人很是谦和,而且小范又是初次回国,很多时候必然会多一些照顾,他们的关系可能会让人觉得甚于常人吧。”
    “我是说,戴教授怎么这次没在小范的追悼会上露面?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接着追问道,对于这种她刻意避免的问题,我没必要跟着打马虎眼。
    “这件事您还是问他本人比较好,戴教授最近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就连学校的很多科研活动都被他推辞了,我们在这之中也说不上话。”她叹了口气,便不打算继续与我解释,只匆匆道别:“那就先这样吧,我告诉你戴教授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们去当面询问。”
    说完这些,这个院系小领导便挤在人群中慢慢消失,而这个冷清的追悼会也就此结束。下午时分,吕候带着吕晓范的火化物回了加拿大,殡仪馆也迎来其他亡者,吕晓范这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就像从未存在过,现今还心念念惦记着她的估计只有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了。
    就在当天傍晚,我即刻联系到了这个一直未曾露面的戴教授,他既然身为吕晓范的导师,那肯定会对吕晓范的很多生平细节有所了解,我们可以通过他的证言与吴奎所说的细节进行比对,也能从他的角度获悉一些不同的线索。
    而且让我值得思考的地方还有一处,那便是之前吕晓范同学所说的某个疑点,吕晓范对于这个戴秋会不会有着那种暗地里怀揣的情愫,如果真的有,那就说明戴秋必定会是吕晓范的重要倾诉对象,这样一来,他的证词甚至比袁莹莹提供的信息更可靠。
    在初步商榷见面地点的时候,这个戴教授则直接同意来到市局,好像对他来说这件事也算是迟早要处理的常规日程。而我对此当然十分欣喜,比较他算是第一个如此积极面对问询的人,而且他所知的情况好像还不少。
    当戴秋来到市局后,我们也只简单介绍和寒暄两句,这个彬彬有礼的中青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若让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人混在学生中间都不会被人认出。但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总觉得像是长期睡眠不足,严重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白也说明他状况的确不好。
    而当他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中产生的第一个问题则不是关于吕晓范本人的,此刻我的疑惑还在于下午那个政治部副书纪身上,她为什么会对戴秋最近的状态支支吾吾,而她所说的精神状况不好又因为什么?
    刚刚靠近戴秋,他身上一种淡淡的酒味则让我再次产生好奇,按理说他是做应用物理和新材料的,很多时候都是泡在实验室里,而且在做这些高精度实验的时候绝不允许饮酒,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成天泡在酒里,所以这种酒味已经成了他不可祛除的一部分。这样一来,我心中的疑问也就更甚一层,戴秋身上必定是有着某个秘密的。
    “戴教授您好,我想了解的情况比较复杂,希望您能对我的问题逐一解答,如果有您不知道的情况也请如实说明。”我直接问道:“首先想问一句题外话,您今日好像并没有出席吕晓范的追悼仪式,但您带的学生并不多,按理说您是应该出面的,是不是有什么繁忙的研究工作在身,或者有其他难言之隐?”
    “这个事啊,没什么好隐瞒的。”戴秋皱着眉看了看我,好像他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倾诉,但他最终也只说道:“那件事对我打击太大,我好像已经陷入一种深层次的抑郁之中,如今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什么事?是吕晓范出的这件事吗?”我疑惑道:“没想到这件事对您的打击这么大,看起来您的确对这个学生关爱有加,怪不得其他同学也对此也很敏感。”
    “哦,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一年前的事情。”他忽然尴尬一笑,但笑容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楚:“我的未婚妻,在一年前出了车祸,就从那时候起,我好像就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希望。”
    “抱歉,我们对您的了解并不是很多,这是我们的疏忽。”我这时候赶紧致歉道:“您对您的未婚妻想必十分疼爱,事情过去一年多,如今您却还没能走出这段阴影。根据院系其他领导的话来说,这好像已经影响到您的正常工作了。”
    “的确,说实话这已经影响到我整个人生了,在刚刚出事那段时间里,我受尽精神折磨,很多次我甚至想就此结束我的生命,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正常回归工作岗位,一年来都沉浸与酒精带来的醉生梦死之中。”戴秋无神的双眼看向天花板,但他也并未回避我的问话,而这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必要再在这方面问下去,现在还是了解案情比较重要。
    “过去的事情也就不再提了,希望您能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现在我想问问关于吕晓范的一些事情。”我微微叹息,便开始了正式询问:“对您的这个学生,您有什么超出其他人的了解吗?比如她平常的某些特殊爱好或行为表现。”
    “对于小范,我所了解的也主要是在于她学术方面的表现,毕竟我只是专业层面导师,并不负责学生的生活部分。”戴秋叹了口气又说道:“但就如同其他同学所诟病的那样,小范可能对我的依赖心有点重,当初我看在她从国外刚刚回来,所以也就多花了一点时间去辅导她,但这也让同一小组的同学颇有微词。”
    戴秋的回答方式很稳重,他也知道我们所考虑的层面有哪些,我接着问道:“那您能大概形容一下吕晓范各方面的特点吗?先随便说说,之后我会着重提问。”
    “小范在学术方面算是比较有天赋,很多实验内容的议案也比其他同学更有见地,但可能由于环境不适应,所以她在团队的配合上一直无法与其他人磨合。”戴秋皱了皱眉说道:“要说特殊习惯的话,她这人有着高度洁癖,而且对噪音也很敏感,所以在很多实验过程里她都无法保持从头到尾的参与状态。”
    “再说说她与您的关系吧,您是怎么看出她对你产生依赖心的?”我这时候慢慢抓住重点,继续问道:“仅仅是在学习方面吗,还是说偶尔也会与您聊一些不相干的话题,比较在之前的了解中,我们发现她是个性格孤僻的人,很多时候基本不愿意与不熟悉的人交流。”
    “这个嘛……说实话,小范的确是常常与我交流一些生活内容。”戴秋扶了扶眼镜,摇头说道:“当然,我也是从这儿看出来,这个姑娘可能不仅仅把我当导师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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