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并没有睡着很久,因为一个美梦还没做完整,而她的手机还在地上震动。她睡着的时间也许只有三五分钟,说不定更短。她之所以能够醒过来,不是因为被人家洗手时溅了一身一脸的水珠,而是被一个推门而入的人撞到了腿。她一条腿横在洗手间门后,那人开始推了一下,没推动,一言不发,再用力猛撞,她的腿被连撞两下,痛得钻心,呻-吟一声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五月坐在一期一会酒吧洗手间的地板上,眼看着手机在面前震动,是s打过来的。可惜她没有力气伸手去接,也懒懒的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发出嗡嗡声。连续几通电话过后,手机电量终于耗光,自动关机。
    她又笑了几声,眼睛却酸酸的,泪珠顺着眼角慢慢流下。
    似乎还有几个衣着清凉的妖娆女子从面前走过,听她们小声嘀咕:“又是一个醉鬼,怎么醉成这样……坐在地板上,也不怕别人洗手的水溅到身上……”
    她的女伴就笑:“都醉成这样了,还在乎这些?”好心地把她手机往她手边踢了踢,“喂,你手机看好,别被人给拿走啦。”
    几个妖娆女子才离开,就听见鬼冢在门口用中英文轮番道歉:“sorry,有人吗?没有的话,我要进来了哦。”
    洗手间内没有人答话,鬼冢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捡起地上的手机,把五月扶起来,让她脸向内依偎在自己怀里,一边向跟过来的保洁阿姨和门口几个正要进洗手间的女客用拗口的中文再次道歉:“不好意思,我小女友,不会喝酒,一喝就醉。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然后,她像是配合鬼冢似的,倚在鬼冢怀里,闷闷笑了几声。
    保洁阿姨和客人们纷纷说:“没关系,这种地方,常有的事。”
    鬼冢搀着她往外走,她依偎在他怀中,时不时地笑上一声,和酒吧里所有的买醉男女一样,并无任何不同,自然也没有人会对他们这一对多看上一眼。
    还差几步到大门口时,背后突然有人叫:“鬼冢桑——鬼冢桑——”
    鬼冢急忙回头,是酒保。酒保手里拿着的,是五月的小皮包,鬼冢一拍脑门:“哦,不好意思,把她的包给忘记了。”
    酒保说:“可不是,幸好你们还没走远。”
    五月绝望地看向他,目露乞求之色,希望他能问一声,问自己为什么只喝几口啤酒也能醉成这个样子,可是他却把她的小皮包递给鬼冢,然后热心问道:“她醉得好像很厉害,要我帮忙去门口叫出租车吗?”
    鬼冢接过她的小皮包,客气道谢,拒绝了他的好意,扶着五月走出酒吧大门,自己扬手叫出租车。几秒种后,就有一部强生在二人面前停下。鬼冢大力拉开车门,把五月半抱起来往里塞,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鬼冢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通,以日本人少有的狂躁语气,近乎粗暴地说了一声:“现在正忙,不用再打了,等有空再给你回电!”不由分说,挂断电话,长按电源键,关机。手机塞进裤兜,五月的包包丢进出租车内,然而把她人塞进车内。
    司机催他:“麻烦你快点好伐?这里不能停车,等会被交警抓到,吾要吃罚单的。”
    鬼冢听不懂司机说的上海话,但看他脸色,即知他在催自己,把五月死死攥住他衣领的手从身上扯下,拍拍她的脸颊:“乖一点啊,这就带你回去休息,马上就到啊。”
    五月半倒在车后座上,他也弯腰坐了进来,用还算清楚的中文报给司机一个酒店地址,司机不大开心,嘴里嘀咕:“三百多米的距离,只有起步费,还带着个酒鬼,自己走走么好嘞……”
    鬼冢把五月往里推了推,他自己坐好,伸手拉车门时,又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是刚才那个酒保,这次他手里拿着个无绳手提电话。酒保一路跑,一路喊:“鬼冢桑,鬼冢桑——您的电话——”
    鬼冢烦躁异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的?确定不是玩笑?谁会打到酒吧来找我?!”
    酒保先伸头看看车里面的五月,她半躺在座椅上,一双眼睛圆睁着,在确定五月并无大碍后,这才把电话递给鬼冢,转头再去猛拍出租车前门,司机放下车窗,酒保用上海话和司机说:“师傅,你等一等,这个人有问题,你不能把这女孩子拉走。”
    司机满面狐疑,转头往后排座看了看,再往鬼冢脸上看了看,颇为不开心地嘀咕:“旁友,你什么意思?叫我留在这里吃罚单喽?”
    酒保顾不上答司机的话,扭头盯住鬼冢,看他接电话。鬼冢把话筒放在耳旁,冷冷道:“阿晋,你电话一打再打,到底什么意思?我不是告诉你了?现在正忙,没空和你说话。”把无绳电话往酒保怀中一丢,跟司机说,“请开车,快点!”
    司机看看酒保,看看后排座上时不时笑上一声,呓语一句的女孩子,不动,也不出声。酒保伸手用力扳住车门,不让鬼冢关上。鬼冢暴怒,冲司机发火:“快走,快走!不要管他!”
    司机扭头冲他慢悠悠地来一句:“旁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人确实有问题。”
    酒保死死拉住车门,身子挤到车门与车身之间,一字一顿对着车内的鬼冢说:“您的朋友,泽居桑让我告诉您,他已经在路上了,请您把这个女孩子留下来。”
    第95章 22.9.28
    可能五月喝下去的生啤不多,并没有完完全全迷醉,周边发生的事,人家所说的话,她都感觉得到,也能够听到。酒保报出泽居晋的名字,鬼冢发狂,怒摔车门后扬长而去,出租车司机和酒保合力把她搀下出租车。这个时候,她心里就明白了,自己是得救了。流泪满面地想向人家说一声谢谢,嘴里却只能够发出断断续续的奇怪笑声。
    酒保虽然见多识广,却没有见过这种一边流泪一边发笑的后遗症,心中不禁暗暗诧异。把她小心翼翼地扶到酒吧门口的露天座椅上坐好,给她喝下半杯温水,又拿冰毛巾帮她敷额头,其后就站在她身边一步不离地看护着她。等泽居晋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很多,只是头脑反应还有点迟钝,身酸腿软,也没有力气站立。
    泽居晋是在她下车坐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赶到的,她正迷糊着,听见脚步声和酒保的招呼声,赶紧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他的一双隐含怒气的眼睛。她心口酸酸的,避开他的目光,说:“我……”
    泽居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俯下身体,蹙眉往她脸上仔细看了一看,一言不发地伸手把她搀扶起来。她全身无力,一下子就软软瘫倒在他怀中,实在没脸见人,就把脸紧紧埋在他的胸膛上。心底一松的同时,不知怎么,忽然间就觉得委屈得要命,眼皮也发酸发胀,伏在他怀中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酒保把五月的皮包递给泽居晋,并低声向他诉说这一晚上的情形,指指五月,拿起水杯比给他看:“幸好她没有喝下很多,一杯麒麟生啤,只喝了二分之一不到点……精神看上去已经比刚才要好多了……她这种情况,回去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应该不要紧,不用担心。”
    泽居晋点头,伸手与酒保握了握,说:“今天多谢你,你帮了大忙。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酒保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没想到在我们一期一会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鬼冢桑也是常来的客人……没想到,没想到。要是您晚来一步……好险。”
    五月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脑袋埋在泽居晋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水鼻涕水全都糊在他身上,等他和酒保说完话时,西装前襟已经湿了一片。
    酒保看泽居晋手忙脚乱掏手帕,忙伸手过来帮忙扶住五月。手才一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像被超高压电击棒给电了一下子似的尖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去打他手的同时,脑袋使劲往泽居晋怀里躲。酒保尴尬非常,赶紧缩回手。
    泽居晋苦笑,把她的脑袋稍稍推开一点,和酒保说:“请帮我再叫一辆出租车,去浦东张江。谢谢。”
    酒保跑去路边,转眼就叫来一辆车子,并帮忙打开车门候着,出租车司机看泽居晋扶着几乎不能行走的五月,开始嘬牙花子:“这一带拉到的客人都是这样醉得东倒西歪的……可千万别吐在我车上……”
    酒保弹弹车窗:“爷叔,你今天运气好,叫你拉到这一趟长差,从这里到浦东张江,跨了几个区,有多少距离,你自己算算看。”
    司机的脑袋立刻转了个弯,面露亲切笑容,热情招呼起来:“客人当心点啊,别碰到头,慢点慢点,别急。要我下去帮忙伐?”
    泽居晋把五月塞到车内,紧跟着也坐了进来,把又软软倚过来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开,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用手帕草草擦了下西装的前襟,然后伸手挡住她再次歪过来的身体。同时取出钱包,单手打开,取出一叠钞票,伸手出去和酒保又握了一握,再次道谢,把钞票留在了酒保手里。
    车子缓缓驶离,抛下身后那条霓虹灯光闪烁的喧嚣街道。
    五月歪坐在后排座上,捂着脸,有一声没一声地啜泣着,一边竖着耳朵等他来问自己和鬼冢出来喝酒的缘由,他若一开口,她马上就解释给他听。但他好像并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自从上了车,就全程黑着脸,默不作声地扭头看向车窗外。
    前排座上的司机听她哭得伤心,就劝解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情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相互退让一步么,也就过去了。犯不上跑到酒吧喝成这个样子,家里人担心不说,也伤身体。小姑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等了一等,看五月不出声,又去对泽居晋说教:“旁友,你作为一个男人,也要适当让让女朋友,对吧?和女朋友吵架吵赢了,把女朋友气哭了,也不能算真本事。再说了,女孩子是水做的,是要哄的嘛,板着一张脸干什么?旁友,你是哪里人?不是上海人吧?关于哄老婆这一点,你该跟我们上海男人学学,我们上海男人疼老婆可是全国闻名。”
    司机在前面絮絮叨叨,泽居晋莫名烦躁起来,蹙着眉,把西装外套脱下,胡乱扔到座位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上,一手松开领带,再不耐烦地捋了两把头发。
    车内气氛异常尴尬,五月哭都不敢出声,默默流泪半天。司机仍然没有住嘴的意思,她若再沉默下去,倒像是默认了人家的话似的,若向司机郑重解释,又未免太过矫情。想了想,只是问他:“请问,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泽居晋眼睛看向车外,继续沉默。五月泪流渐渐凶猛,啜泣声更响。前排的司机忙里偷闲转过头来,用眼神对他进行无声的谴责。他也终于受不了她的哭声,扭头看她一眼,开口说:“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她有什么话好说?她无话好说,只能淌眼抹泪,以示委屈。
    半天,他却又说:“是公司小唐的车子。”
    她抽噎着问:“他人呢?”
    “叫他先回去了。”
    要是被公司同事知道她于深夜在酒吧被人迷晕,泽居抛下工作前来救美一事传了出去,将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他这个时候还能够想到顾全她的脸面,她心中的感激无法言喻,只有不停地道谢:“谢谢你,谢谢。”眼泪不断掉落下来,就用手背胡乱擦拭。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啦。”流着眼泪,小心翼翼问他,“你是不是还要回公司?有没有耽误你工作?”
    “有。”他抬手看手腕上的军工手表,“还有工作没做完……桌面一塌糊涂,电脑都没来得及关,违反了公司5s管理规定。”
    5s是日本企业独特的一种管理办法,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和素养这5个词的缩写,因为这5个词在日语罗马拼音的第一个字母都是“s”,所以简称为“5s”。相当于中国企业开展的文明生产活动。
    五月想笑,却笑不出来。
    出租车正在南浦大桥上高速行驶着,突然毫无预兆的,从后面猛蹿出一辆吉普车来,司机吓出一身冷汗,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因为惯性,原本老老实实瘫坐着的五月一头扎到泽居晋身上。
    她知道他心里嫌弃自己的鼻涕眼泪,想爬起来,挣扎了两下,身体酸软无力,没能成功。而且,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给了她莫大的安心,使她渐渐平静下来,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就此睡去。于是停止挣扎,仗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还不太清醒,厚着脸皮靠在他肩膀上。
    他只能忍着,对着她的一张花脸皱半天的眉头,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手帕递过来,语调极其温柔地嘲讽她:“到现在还和你以前的那些客人保持联系?业余生活挺充实的嘛。”
    五月怕的就是被他这样误解,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之前,请不要急着评判我。”
    “哦,是么,请说。”
    前排座上的司机也摆出了个凝神细听的架势,五月羞耻难当,也管不了许多了,向他解释道:“他不是我在赤羽认识的客人,我从赤羽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过呢!他是我在旅行社工作时认识的客人,说是客人,也只和他打了一次交道……”一边擤鼻涕擦眼泪,抽抽搭搭地把给鬼冢订票送票的始末,以及找工作时无奈请他帮忙,答应请他吃饭,却因为他先买单,不得已又请他喝酒的事情前前后后全都说了。
    最后又说:“你可能觉得我轻浮不自重,可是作为我来说,我能够避免前一家旅行社老板的阻挠刁难,顺利通过津九的背景调查,全是因为他帮忙。也正因为我珍惜和喜欢津九的工作,心里对他才会感激得要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我就要想方设法还人家的人情……所以才会请他吃饭,后来请他喝酒。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样子的人……”
    啰里吧嗦解释了一大堆,其实这些话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有她的一点点小心机在里面。向他说清楚和鬼冢出来吃饭喝酒的真正原因的同时,也强调了自己是个有情有义、有恩必报会做人的好姑娘,不仅如此,还是个热爱工作的好员工好下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好意思怪她?再怪她,那就是他不近人情了。
    第96章 22.9.28
    司机听得连连点头,中间还叹了两口气,意思是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小姑娘做人拎得清,只是运气不好,遇上居心不良的坏人而已。
    泽居晋对她的激情陈词不作评价,始终紧抿嘴唇,保持沉默。车内气氛重新尴尬起来,五月就学他,转头看向窗外。几分钟过后,街景渐渐熟悉,知道车子已经开到小区附近了,跟司机报了小区名称和楼号,从皮包里摸出化妆包,打开化妆盒,理一理头发,用手指沾了化妆盒里的口红往嘴唇上涂了涂,轻轻抿了抿嘴,再照照镜子,手指上余下的一些则往两边脸颊上抹。
    泽居晋忽然转过头来,半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大概是是奇怪她竟然还有化妆的心情。
    她轻声解释:“脸色太差……妹妹现在家里等我,怕这个样子回去吓到她……”话还没说完,出租车突然一个颠簸。她“哎呀”一声,手指戳到了自己的颧骨,指尖的口红全都抹到眼睑上了。不知怎么,鼻子就是一酸,又掉了两行眼泪,赌气用手背恶狠狠地擦了。小区太老,地面坑坑洼洼。司机小声抱怨。
    出租车开到楼下,泽居晋稍稍俯下身体,替她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再把她那边的车门推开,问:“可以走路了吗?如果不舒服,现在去医院也来得及。”
    五月说:“不用啦,已经好多啦。”拎起皮包,扶着车门,慢慢下了车,走了两步试试,腿还是有点软,头有点隐隐作痛,但比起刚才的无力感,已经是好太多了。
    拖着两条腿,慢吞吞地走到楼下,抬手正要去按门铃时,一只手已经越过她的头顶,替她按下了601的按键。她低声说:“谢谢。”又想哭,赶紧揉了一把眼睛。
    门铃响了好几声,七月迷迷蒙蒙地出来应答:“谁?”
    五月揉了揉两只眼睛,打点精神,极力用轻快的语调说:“七月,是我,有点不舒服,下来扶我上去好吗?”
    七月没出声音,把电话挂了。
    五月向他轻声道别:“我要上去了,晚安。你还要回公司是么?”
    泽居晋双手抱胸,打量小区四周环境,嗯了一声。
    五月说:“谢谢你那么快找到我,否则……”现在说起来,还是一阵阵后怕,身上不由得冷汗淋漓,胆战心悸,忙睁大了眼,看看四周熟悉的景物和眼前的泽居晋,以确定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当中。头顶上横七竖八的高压电线,半昏半明的路灯,老头老太们种在草坪上的小葱小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亲切过。心里对他感激到无以复加,垂首低声道,“总之谢谢你,谢谢!”
    泽居晋忽然叹一口气,说:“那么快找到你,是因为我是那里的常客,和鬼冢也去过几次。”
    五月没有精神表达出自己的吃惊,只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认识他那个人?他是你的朋友?可是他,他……”
    泽居晋倚到铁门上,眼睛望定她:“鬼冢和我算不上什么朋友,他是我高中时代的前辈,一起在棒球部打过几年棒球。上大学后就各奔东西,当中有很多年没有联系过,前一阵子来出差时,在商工会俱乐部举办的晚宴上偶遇,后来一起出去喝了几次酒。”
    “……他那个人,你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吗?”
    泽居晋点头:“鬼冢……他在上中学时就惹过两次差不多这样的麻烦,差点进了少年收容所,后来都被他家人摆平了。他为此断断续续休过几次学,也连续看了几年的心理医生。当然,因为他家人的关系,和学校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原则,这些事情并没有闹大,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可是他……从言行举止上根本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泽居晋嗯了一声:“他在其他方面与常人无异,读书时,学习成绩优异,为人热心,家境优渥,是老师们都喜欢的那种好学生;工作后,对待工作勤奋卖力,也有几分才能,得过几个大大小小的设计奖,很得上司欢心,是任何人一提起来都要夸几句的那种存在。
    “可惜这仍旧改变不了他已经病到骨子里的事实。他这个人,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去谈恋爱,维持一段正常的关系,而是喜欢这种猎奇……因为他伪装得好,估计他公司里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最近几年没有听他惹过什么麻烦了,以为他已经多少有所好转,即便不能治愈,但也可以克制住那种病态欲望了,没想到……”
    五月使劲揉眼睛,嗓子哽着:“为什么偏偏就是我,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
    泽居晋上下看她两眼:“大概是因为你靓绝上海,美出天际?”
    五月先是噗嗤一笑,随后直直淌下两行眼泪水,赶紧抬手遮住眼睛:老板,人家今天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用得着这样毒舌吗?
    “每个人都自己固定喜欢的类型,他自然也不会毫无差别的选择下手目标。说不定你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或是你的某个举动让他心动,使他中意,从而萌生了这个念头。如果没有交集的话,可能他这个念头只能是念头,永远无法付诸于行动,但你答应和他出来吃饭,给了他这个机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错不在你。”听见楼上有开门关门声传来,他挥了挥手,“不要多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晚安。”
    “那个,泽居桑以后和他只怕再也没办法见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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