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盼舒笑着摇了摇头,自觉自己没有说错,“自保什么的,我便不需要了,现在有大姐在的。”
    “姑娘家若遇上危险总是不好的,你大姐再厉害她终归是个姑娘家。”周承弼心痒痒,急切热情说道:“表妹,你可要我陪你们一同?”
    他灼热地目光投向那有着凤眼的女子,可惜对方并未正眼看他。
    “表哥你得了空闲?”
    见周承弼点头,柳盼舒难掩激动之情,“那真是太好了,我去与大姐一说,有你作陪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她便拉过了柳长妤,笑嘻嘻道:“大姐,让表哥他陪着我们一起四处逛可好?”
    “二妹!”
    柳长妤气得冷眉。她真不知道柳盼舒脑子是怎么长得,有时候吧她有心眼,可有时候又完全没一点脑子。
    “大姐,我不想要。”柳长妤的衣角被轻轻一扯,是柳盼乐腼腆的声音:“那位世子只与二姐关系好,他若作陪,我与大姐就没那么自在了。”
    柳长妤想得也是这个理,她本就不愿与不熟悉的男子相处,可柳盼舒偏偏是个不识趣的。
    还未等柳长妤拒绝,周承弼已迎面走来,笑意风流倜傥:“祈阳表妹,你可是不愿本世子作陪?”
    他陡定柳长妤不会一口拒绝。
    “周世子。”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柳长妤根本不为所动,或者说他的俊容在她眼里没有任何诱惑力。
    她凤眼眯起,言语无比明确地挑明自己的态度:“你的表妹仅我二妹一人,本郡主表兄家本姓是薛字,本郡主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了周姓,周世子还是不要胡乱攀亲戚的好。”
    这话太直白且不留颜面,在场的柳盼舒与周承弼皆脸色青白。周承弼是男子到底冷静些,很快便恢复了脸色,“是本世子唐突了。”
    他本想借着柳盼舒攀情分,可惜在柳长妤这行不通。
    柳盼舒却憋不住气,当即撒气道:“大姐,你怎么这么说呢!”
    柳长妤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在乱生事。对周承弼意欲作陪一事,她更为直白的拒绝:“周世子若是想作陪,本郡主觉着不必多事了。我与二妹,三妹本便不会出府太久,又有家仆随同,定会平安归府。”
    话里话外,皆是不劳周承弼的操心。
    再一次被拒绝后,周承弼已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面上没了笑,这模样看在柳盼舒眼里,也捅在了她心上。她直接甩了柳长妤的手,“大姐,你……”
    可一见柳长妤的眉眼,又生生卡住了。只因柳长妤似笑非笑地看她,“二妹你是想,与周世子一同逛呢,还是与我和三妹?”
    “当然是跟着大姐走。”
    柳盼舒想说“与表哥”,可又觉得这太不矜持了,不得不选择靠近了柳长妤这一边。
    柳长妤没说话,其实她对于柳盼舒选了自己,倒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那既然郡主不愿,本世子这便告辞了。”
    周承弼为自己留了一份面子,柳长妤应了声,他便又抬眼与她对望。对视过后,他发现自己竟一丝一毫也无法埋怨于她。
    他笑着自顾自摇了摇头。
    “让一让!让一让!”
    中和街那边街头突然传来杂乱的纷扰声,混杂着人群吵吵闹闹的声响。
    “快让开!”
    “别挡道路,会被撞到!”
    “诶,你,是你,就是你,小心莫要踩到我家的梨子!”
    柳长妤回身看去,是街旁的民众警示着站在中央的人群,而人群中更多的人正推推嚷嚷向两旁躲闪。
    路中央有一人正飞速驾着马匹穿越街道,他策马飞奔,避开了路上所遇到的阻碍。
    柳长妤不免感叹,这人驭马的技术可真好。若换作她,不知撞倒了多少人与摊子了。
    这样熟练的驭马术,她上辈子只亲眼所见一人有。
    只有秦越。
    再一睁大眼,马儿愈发离得近了,马上男子的样貌清晰可辨。这样英朗,拥有如铮铮铁骨一般的气势之人,除却秦越,还会有谁?
    他的容颜早已刻入了她的骨髓,再难忘却。
    柳长妤手心已不知何时湿了一片,她嘴唇翕翕,半晌过后也未发出声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地难以出声。
    “这人是谁啊?竟然在街上如此猖狂。”
    柳盼舒抱怨了一句,换来了柳长妤一记冷眼,以及冷声:“有大人奉圣旨领命,事关重大时无需顾及其他。中和街本便是入宫主路,这位大人未撞到任何人,便算不得半点猖狂。”
    “可那位女子不是被撞倒了?”不知为何,柳盼舒有意想打柳长妤的脸,这样的感觉她很喜欢。
    柳长妤挑了挑眉。柳盼舒说的是那位姑娘,是当秦越策马而来时所受了惊的,她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了地上。
    “你没见他驾马避开了吗?”
    “这位大人与他所骑的马性子一般,太过猖狂烈野。”
    柳盼舒不以为然,她对秦越完全没什么好感:“身为男子,就该做出一派谦和与文质彬彬来。”
    柳长妤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路。她迎面而对那人,凤眼骤然明媚如骄阳,如花的唇瓣微微翘起。
    “秦大人。”
    少女遥遥地轻唤悠扬,在风中传递于其人。
    几乎是在她开口出声的同一时间,马儿长长嘶鸣了一声,前驱抬起了有力的双蹄。秦越驾着马儿停在了柳长妤的身前。
    “郡主。”
    因他高坐在马上,比柳长妤高了太多,在她仰视之时,秦越的面庞被阳光渡上一层金辉。让那本就英姿蓬发的面容,更多了几股有型。
    “秦大人今日可是出差事?”
    “嗯。”
    秦越突然俯下了身子靠近了她,柳长妤差点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心跳登时慌乱不成章。可反应过来后发现是自己看差了,他俯身是为了抚着马儿的鬓毛,一下一下安抚着它。
    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因那手臂处的衣衫还算紧贴着他的肌肤,将肌理的形状也一并显现了出来。
    很有力呀。柳长妤似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生热。
    “这马的性子很烈吗?”
    “你说银月?”
    秦越侧过头,这下双眼与柳长妤对上。这张她上辈子到死都念着的脸,此刻活生生地近在自己眼前,伸手可触。
    柳长妤还没完全习惯,她不受控制地被他双眼所吸引,干巴巴地点了头。
    “不烈,银月它性子很好的。”秦越又抚了抚它,瘫着一张无笑的脸道:“只之前它受了一些伤,所以现在稍微急躁了些。”
    银月似有察觉,瞪了瞪自己的后退,柳长妤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余光中瞥见秦越的朝靴与裤腿上皆染着大片的血色。
    她心里一咯噔,问出口:“你受伤了?”
    秦越望向她,却见她眼中是不加掩饰地关切,握着马鞍的手紧了几分,“嗯,出去办事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柳长妤一双眼眸凝视着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她想提醒他再多小心些,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平安,可她又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
    片刻后,她又扬起笑,抬手抚在银月的鬓毛上,手心没留意擦过了秦越的手背。
    接触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了。顿时笑得更欢,手心蹭着银月的头颅,“银月它一点也不怕生人,性子看起来确实好。”
    “它是很乖。”
    秦越也探手抚去,这次他的手实实在在得,摸上了柳长妤的手背,只碰了一下就挪开去拍银月的脑袋。
    柳长妤蓦地收回了手,手背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太烫了,连心头都是烫的,这滋味又烫人又甜。
    秦越稍一偏头就望见了少女侧头掩饰着羞红的左脸,有话在舌尖打了转,只是他眼下确实有事,不便久留。
    强压下不舍,秦越沉声道:“郡主,你可要回府?秦某正要入宫,可顺路带你一程。”
    共乘一骑啊。柳长妤有些期盼与向往,可她到底不能撇下柳盼舒与柳盼乐,因而略失落道:“先不了,秦大人既有事,便先去忙吧。”
    “嗯,那下次再会。”
    秦越驾着马儿刚走了几步路,眸光便落在了周承弼身上。他停在一旁,高坐着看去,“周世子,你今日可真闲。”
    周承弼自认为与秦越没有过任何冲突,且这位圣前得宠的将军也不是好得罪的。于是他抱拳回道:“路遇自家表妹与郡主几人,难免多了些闲情逸致。”
    “哦?”
    秦越眯起狭长的眼,他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待又一次回身看去,柳长妤正遥遥向他投来眸光,嘴角忽而就软化了。
    他拉了拉马鞍,安抚焦躁的马儿,“周世子也是好兴致,不知自己的手脚可是完全擦干净了吗。”
    只留下这一句话,便策马飞奔而去。周承弼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眼眸中顿然换上一副深沉。
    “大姐,你与那位大人相识?”柳盼舒对秦越是怕怕的,问起他的事她亦是带着小心翼翼,“我瞧他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呐,一路上都不顾旁人的。”
    方才两人离得远,柳盼舒未看清楚秦越的样貌。
    “是认得。”
    “他那气势太过血煞了,一看便不堪为良配,大姐可莫要对他起什么心思。”
    柳长妤气笑了,“二妹,你又知道了这位大人不堪为良配?”说得像是什么人她都一万个看得透彻一样。
    “本就面无笑意,还偏偏摆出一脸凶神恶煞的,这样的人一看就不会疼人,不温柔便罢了,看起来似连女人都会打。”柳盼舒又列了一堆秦越的不好,与她那“秦越不顾路人安危”的言论一般,来得都莫名其妙的很。
    “你说他万般不好,若我说这位就是秦将军呢。他平定西边动荡,又有南下治服藩王领地,你以为这位大人是你能这般诋毁的?”
    柳长妤抱臂冷冽沉下声,她立场坚定,她要维护着秦越,“秦将军为了大燕立下多少血汗功劳,二妹可好,一句话便抹了大人的功绩。当真是没心没肺。”
    她就是见不得有人说秦越的半点不好,他再怎么凶神恶煞,那也只会是对着敌人,而非燕京的百姓。
    若不是他,上辈子崇安帝在那皇椅上又怎能坐安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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