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海棠是重瓣花种,风一吹,胭脂色花瓣便落下不少,安锦绣发间,白承泽肩头不多时就落了不少花瓣。
    白承泽想伸手去摘安锦绣发间花瓣,却被安锦绣偏头躲开,白承泽突然就很恍然地跟安锦绣道:“那年东宫见你,也是一棵海棠树下。”
    东宫里花园里是不是也种着西府海棠,与白承泽是如何见面,安锦绣对她与白承泽初见已经淡忘了。
    “如何?”白承泽笑着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也是一笑,说:“若是五殿下保我儿成人,我便助五殿下成皇。”
    白承泽笑望着安锦绣,这笑容有一半真心,对于五皇子白承泽来说已属难得。
    沈妃一个人站了走廊拐角处,白承泽要求她一向不会拒绝,所以就算白承泽提出要与安锦绣单独说话,沈妃也帮着安排了。
    这会儿阳光正好,两个相对而笑人站碎石路上,身旁就是开了一树海棠花树。花瓣不时被风吹落,沾两人发间肩头,男子英俊出尘,女子人比花娇,站一起,竟是成了一道风景,无人观赏,却也赏心悦目。
    沈妃望着儿子脸上笑容,突然就心生了疑惑,白承泽为何要对安锦绣如此上心?
    安锦绣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很就离开了这个花园。
    白承泽站原地望着安锦绣离开小门,神情有些怅然若失。现想想,当初早遇见这女子是他,他甚至比上官勇早地提出想纳这女子进府,只是数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个女子还是年华正好,却成了他母妃之一。
    沈妃悄然离去,有些事情上,沈妃相信自己直觉。她儿子何曾这样看过一个女子?安锦绣就算再容貌倾城,可她儿子从来也不是一个爱美色人,所以这是心动了。儿子看上自己父亲女人?沈妃脸色铁青地出了这间宫室,安锦绣不能留了,沈妃心里跟自己说。不管白承泽想跟安锦绣联手也好,做任何打算也好,沈妃这一次不会再如儿子所愿了。
    宗亲作乱三日之后,向州都尉将军许自宁带着向州两万兵马进入了京都城。
    五日之后,启州都尉将军刘效忠带着启州一万五千余兵马赶到京都城。
    之后各地援军陆续赶到,当京都城四营兵马全被援兵替换接管之后,世宗才坐着步辇出现金銮大殿上,朝中无主局面宣告结束。
    安锦绣坐千秋殿里,听着袁义跟她说援兵事,这才知道为何援兵拖了这么久才到,世宗竟然连京畿之地驻军一律都不信了,情愿多忍耐些时日,也要调远水来解渴。
    “将军还是被命令驻宫里,”袁义跟安锦绣说:“这是好事吗?”
    “至少圣上不疑他,”安锦绣道:“不算是坏事。”
    “圣上说他受伤是意外,皇后没有弑君,”袁义一脸不解地跟安锦绣说:“他怎么还能容下皇后?”
    “皇后若是弑君,他还怎么保住太子?”安锦绣不以为意道:“皇后重伤,掀不起什么大浪了,权当养着一个废人,皇家还怕多一张嘴吃饭吗?”
    袁义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我,我一定忍不住。”
    安锦绣就笑,说:“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好,不是吗?”
    两个说着话工夫,天色就晚了,就安锦绣心烦今夜要不要去御书房看世宗时候,御书房那里传来了消息,世宗今夜召了温轻红侍寝。
    安锦绣松了一口气,带着白承意玩了一会儿,娘儿两个便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温轻红这一侍寝就一连侍寝了半月,安锦绣失宠,而温轻红得宠传言这半月间,由帝宫传出,传遍了朝野。
    就京都城人们还讨论皇家情爱都是只闻人笑哪闻旧人哭时候,白玉关守将,大将军杨锐带着玉关铁骑三万余人赶到了京都城。
    世宗连夜召见了杨锐,两个人秘谈了一夜。
    安锦绣这天夜里千秋殿里跟袁义说:“杨锐到后,圣上要开始杀人了。”
    袁义对安锦绣话半信半疑,世宗杨锐到之前,已经完全掌控了京都城,要想杀人,何苦要等杨锐到?
    到了第二天早朝,众臣进入金銮殿后,杨锐便带了兵将将金銮大殿殿门一关。就众臣惊疑不定之时,吉和出来宣读了世宗诏书。
    这纸诏书事后被史官们全文,一字不改地抄进了史书中。皇帝杀人诏书,历朝历代都没有像世宗这纸诏书这样简洁明了过,前面写一个人名,后面就只写一个杀字,足足百人姓名,就写了百十个杀字。
    被世宗写了杀字朝臣放声喊冤,还没来及喊上几句,就有杨锐手下上前来,扒去官服,打去官帽,拖出金銮殿,一路拖到金銮殿玉阶下,当众斩首。
    金銮殿中朝臣,不多时就去了一半。
    玉阶下尸体堆一起,被斩下头堆另一边,血水就四下漫溢,很流成了一条小河。玉关铁骑们见惯了死尸鲜血,站血水里也如无事人一般,可京官们何曾见过这个场面?福王逼宫,宗亲作乱时候,他们这些文官都躲各自府中,现百十人尸体堆成小山就摆他们面前了,京官们个个面无人色。
    有朝臣中有同姓之人,只听吉和念了一个姓氏,连名都没听就昏倒地上,后世宗要处死另有其人,那位被兵卒拖出去斩首,这位昏地上也无人过问。
    金銮殿这里开杀同时,宫外玉关铁骑们分成了数队,冲进一座座名单列官员府宅,见人就杀。玉关铁骑远道而来,与京都城里人素不相识,也就不存什么熟人之间包庇之说,一座宅院无论大小,被这些凶神恶煞一冲,一律都是鸡犬不留。
    京都城这天白天里,大街小巷除了一队队玉关铁骑,都再无一个行人,也没一家商铺开门迎客。
    杀戮进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京都城人们才敢出门。被杀人数以万计,人们不知道有多少宅院已经成了死人阴宅,单只是空气中血腥气,让天子脚下臣民们惶惶不可终日,人们这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天子一怒。
    世宗收拾了自己朝堂之后,转手就又收拾起了自己后宫。
    宋贵妃因为八皇子之死,被世宗下令收回总管六宫之权,禁足芳华殿内。福王逼宫那日照看八皇子人,一律处死,这一下,宋妃亲信被世宗几乎杀。
    沈妃与魏妃也因为去千秋殿搜宫一事,被世宗命人申斥,一个贵妃娘娘跪地上,当着一宫人面,被一个太监按着世宗意思骂到体无完肤,二妃是失了面子。
    慎刑司总管太监吉生以及那日进入千秋殿搜宫太监,一律被棍杀。
    这两处杀刑,让帝宫里一时间也是人人自危。
    杀完了人后,世宗掉脸又让安锦绣主管了六宫,让沈、魏二妃一旁辅助安锦绣,这样一来,安锦绣便成了五位贵妃中第一人。
    随后韩约被世宗钦封为了大内侍卫副统领,官位连升了三级。
    上官勇韩约之后也被封赏,官位再晋一级,由正二品升为从一品,离着大将军将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时间,后宫、朝堂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锦绣成了总管后宫妃子,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表示,每日还是安静静地呆自己千秋殿里,只对外说自己身体不好,后宫之事,还是去问沈、魏二妃。
    沈、魏二妃却不想帮安锦绣这个忙,聚宋妃芳华殿里,等着看安锦绣笑话。
    “她进宫才多久?”魏妃现提到安锦绣,眼中就是冒火,“她有什么本事管好六宫?宋姐姐,你也不要着恼,圣上现心情不好,杀心正重,等那女人做错了事,惹怒了圣上,我们就看着她倒霉好了!”
    宋妃芳华殿关了这几日,神情沮丧,亲信都被世宗杀了没剩几个,她日后宫里行事就艰难了。这个时候听了魏妃骂安锦绣话后,说道:“安氏得了权,可是温轻红那个女人却得了宠,如果再让她生下一子来,我们要怎么办?”
    魏妃看向了沈妃,小声道:“沈姐姐你不会这么大方,让温轻红生下一儿半女来吧?”
    沈妃道:“这要看她福气如何,我能做什么?圣上现宠她,着急人应该是安锦绣。”
    “安锦绣,”宋妃这时道:“说来也奇怪,安家死了那个二小姐,闺名也叫锦绣。”
    魏妃笑了起来,说:“宋姐姐你想说什么?总不至于安氏就是安家那个二小姐吧?那可是上官勇妻,这事我想也不敢想啊。”
    宋妃道:“我只是觉得太巧了点。温轻红事,沈妹妹你也不要全指望安锦绣,她如今有儿子,安家弃了太子妃后,一定会全力帮她,她得不得宠也就是面上事了,我们不能再养虎为患了。”
    沈妃这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那时安锦绣庵堂里,我们就应该把她除去了,否则,这宫里怎么会多了一个安妃娘娘?”
    魏妃眼珠转了转,说:“如果温轻红知道她不能生,是安锦绣害得她,两位姐姐,温轻红会跟安锦绣拼命吗?”
    宋妃没说话,现她宫里得夹起尾巴做人,八皇子事她还没法跟齐妃交待,温轻红事,她实是有心无力。
    沈妃低着头看着面前地面,温轻红不笨,但这女人是安锦绣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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