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如果想杀银金花,她有九条命都活不到现在。
    可他却没杀她,就像她早就是个死人那样,实在不用麻烦他动手。
    男人已经来看过何秀城两次了。
    第一次来时,虽然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不过何秀城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对漠视任何生命的冷意。
    那一次,男人只问了一个问题:何落日被杀后,何秀城是什么感受。
    明明那个男人对自己已经有了杀心,却让何秀城升出了好感,把真实的感受告诉了他。
    那个男人听完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男人第二次来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给何秀城送来了一个手机卡。
    手机卡里的东西,就是高飞的视频。
    何秀城在看到这段视频时,搞不懂男人为什么要给他这个东西,但在男人走了后,他才慢慢的明白了过来:那段视频,就是用来折磨银金花的。
    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很了解何秀城现在最需要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他虽然很痛苦,可灵魂上却很轻松。
    “你不知道?”
    死死盯着何秀城眼睛看的银金花,问出这句话后,松开了抵在他右肋下的手指,随即转身快速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何秀城知道,那段视频的出现,已经让银金花方寸大乱了,她需要重新布置一下防御力量,同时也肯定意识到,她曾经面临过被干掉的危险。
    足有五分钟后,何秀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就站在他炕前。
    这个人不是银金花。
    因为他的个头要比银金花好很多,而且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袍服,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最多只能感觉出他是个男人。
    本能的,何秀城的眼睛就是一亮:“你来了!”
    他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来过两次的男人。
    可这句话说出口后,何秀城才发现这不是那个男人。
    眼前这个人的个字,要比那个男人高一些,而且也没有给他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个男人,能给何秀城如沐春风的感觉,的确让他很奇怪),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阴冷,下意识的揪住了被子,坐起来嘎声问道:“你、你是谁!”
    何秀城喝问的声音很高,惊动了在外面客厅内下命令的银金花。
    听到他的声音传出来后,银金花扔掉手中的小手电(就是那种小孩玩的聚光手电,可以照出很远,一个红点,很刺眼,她根据这个来向外面下达命令),身形一晃就跳到了沙发上,再接着一跃,左手就勾住了二楼走廊栏杆,轻飘飘的翻了上来,抬脚踹开了房门时,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刺刀。
    穿着黑袍的人,却看也没看她,甚至连身子都没有转过去。
    银金花看到黑袍背影的一刹那,浑身所有的萧杀之气,全部消散,继而眼里浮上了绝对的恭敬,低头关上了房门,急匆匆的走下了楼梯。
    看到这一幕的何秀城,愣怔了片刻后,忽然笑了,抬手那起柜子上的香烟,点上一颗后才看向黑袍:“你就是银金花的幕后主使人,破军真正的军师吧?”
    黑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秀城。
    “就算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是的。”
    何秀城耸耸肩,晒笑一声说:“呵呵,你既然出现了,那么我就该死了。嗯,想想也是。以前我给你当傀儡,那是因为我还是何家的少爷。现在我已经不是了,也就没利用价值了,是该被抛弃的时候了。”
    “动手吧,最好是慢慢来。”
    何秀城再次深吸了一口烟,咯咯的怪笑几声:“因为那样才能让我感受到足够的痛苦,我相信你做的,会比银金花还要好。能够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原来,痛苦才是洗涤罪恶的最佳办法--咦,你怎么还不动手?”
    何秀城皱眉看向黑袍的眼睛。
    慢慢地,他脸上的讥讽笑容消失了,疑惑,惊讶,恐惧。
    他从黑袍那双看似冷冰冰的眼里,看到了最让他害怕的慈爱。
    慈爱,本来该是世间最让人享受的爱之一,怎么可能会让何秀城感到害怕?
    烟卷从何秀城嘴角掉了下来,落在他的睡袍上,很快就冒起了青烟,烧到了他的皮肤--烟头烧皮肤,这滋味可不好受,可何秀城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是傻愣愣的盯着黑袍。
    黑袍好像叹了口气,伸手把烟卷拿走,放在了烟灰缸内。
    何秀城依旧傻傻的看着黑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嘴角才急促的抽了几下,哑声说道:“我、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
    黑袍终于说话了,声音很难听,也很生硬,就像锯子在锯铁棍。
    一万只蚂蚁钻心都比不上的痛苦,让何秀城浑身颤抖,牙齿也格格作响:“你、你就是让我母亲,死,都无法瞑目的那个人!”
    谁的伤害,才能让何秀城的母亲,一个来自乡下的山善良女子,死都无法瞑目的人?
    那个人,只能是让何家老二含冤而死、让整个何家都被侮辱的神秘人,也是何秀城的亲生父亲。
    黑袍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其实,她该感到荣幸才对。在亿万女子中,她能把你生下来,就是她几辈子都求不到的荣幸。”
    何秀城没说话。
    他在动。
    右手猛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尖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狠狠刺向了黑袍。
    黑袍没有躲闪,就任由他一刀刺在了自己心口。
    可刀子却像是刺在了橡胶制品上那样,不能说刺不进去,只能说最多刺进几毫米,就再也无法刺进半寸了。
    倒是有鲜血淌了出来。
    黑袍向后退了一步,鲜血淌的更快了,不过他才不会在意,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问:“这一刀,能不能减轻一些你对我的仇恨?”
    “不能,远远不能,我要杀了你!”
    何秀城嘶声吼叫着,猛地从炕上扑向了黑袍。
    黑袍左袍袖一挥,何秀城就像被浪头打翻那样,摔倒在了炕上。
    他重新爬起来,再次扑向黑袍。
    再次,被浪头打翻。
    接连几次,何秀城终于明白他跟黑袍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压根伤不了他。
    “咯咯,我杀不了你,但我总能杀掉自己吧?”
    何秀城忽然咯咯的笑着,反手持刀,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黑袍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却在刀尖刺进一些去后,才袍袖一卷,卷走了他的刀子。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何秀城嘶声吼叫着,又扑向黑袍。
    黑袍这次没有客气,袍袖就像一根皮带那样,狠狠抽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抽倒在了炕上,眼前金星乱冒,无数小蜜蜂在嗡嗡的叫。
    好长时间,何秀城才慢慢清醒了过来,就听到黑袍冷冷的说:“你刚才已经杀过我了,算是给你死去的母亲报了仇。你也自杀过了,算是报答了何家对你的养育之恩。接下来,你就该重新站起来,以你自己的身份站起来。如果再敢像刚才那样愚蠢,我绝不会再阻拦,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必须得给我记住,人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必须得为自己活着才行。至于死后,会不会像佛家所说的那样,完全就是在放狗屁。我泱泱神朝,只能把异域文化、异域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时候受他们的驱使?”
    黑袍继续冷冷的说:“同样,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的人。现在被国民崇拜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一群拉圾。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在全世界任何地区,再次爆发一次黑死病,让那些自以为骄傲的蠢货,像初冬的树叶那样飘零凋落。”
    “何秀城,你天生就该是把那些人踩在脚下的王者,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恩情,某个家族的荣誉,就让自己迷失的人。”
    黑袍左手缓缓摘下蒙着脸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看清楚这张脸,这才是你的父亲,破军的军师,西方安归教的安归王!”
    何秀城傻掉,彻底的傻掉。
    在意识到眼前的黑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他只以为这才是破军真正的军师,却没想到他会是什么西方安归教的安归王。
    西方,也有安归教,安归王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安归教不该是以颠覆神朝为己任吗?
    可黑袍刚才的口气中,却以自身是神朝人而自豪?
    就像知道何秀城心中想什么那样,黑袍的语气放缓:“早在汉唐年间,神朝就是我安归教颠覆的过度,可自从蒙元之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因为草原人,已经把古西域三十六国,都纳入了神朝版图。所以,神朝就是楼兰,楼兰就是神朝,这是凌玉公主没有预料到的,但我相信她肯定会同意我的观点。”
    “你也会同意。对吧?”
    黑袍重新蒙上面罩,淡淡的说:“我能看得出,无论你被教导的有多么邪恶,可你从来都以你是个神朝人而自豪。这一点,我很欣慰。最起码,要比高家那个为了达成目的,从而忘记自己祖宗是谁的高雅,要强很多。”
    “虽然我很不满你在知道自己不是何家子弟后,还能那样拼死去捍卫那个家族的尊严,可同时更能证明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黑袍转身,背对着何秀城:“只要你能保持这些,就值得我放心,把我所有的基业,都交给你。”
    何秀城还是没有说话,可情绪却有了无比的安静。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期盼的神色。
    黑袍接下来说出的话,使他感觉思想上的包袱,彻底的放了下来:“何落日并没有死,他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
    何秀城猛地抬头,真挚狂喜的语气:“他、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黑袍扭头看着他:“我也没打算再去杀他。”
    “他不能死,那是我哥!”
    何秀城一字一顿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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