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浅小姐能说话
隔日，御医依例来诊脉，太子妃进内殿时，紫九也要跟进去，被御医拦了：“太子妃身份尊贵，小姐也待字闺中，不适宜……”
太子妃明白紫九的担忧，开口道：“无妨。”
紫九跟进去了，当女御医掀开太子妃的衣裳，她看到那光滑的肚皮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以往再怎么见都是透着衣裳的，这会感觉与那小娃儿更贴近了。
御医的手在那肚皮下按压了几下，微微蹙眉，又往下按了安问太子妃疼不疼，太子妃依言作答，有的说疼有的说不疼。
御医检查完了便帮太子妃整理好衣裳，唤齐兰进去扶太子妃起身。
出去后御医交代了齐兰几句，说的与以往差不多——胎儿太大，压着太子妃下身，务必多走动。
只不过她加了一句：看样子太子妃可能会提前生产，一旦发现太子妃腹部不舒服，要立即叫她来。
御医走后，栖凤殿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妃缓慢走了出来，招手让紫九过去。
“小九，本宫生产时，你还是不要看，免得吓着你。”
紫九摇头。天上地下，她有什么可怕的！
太子妃没她办法，咬着牙在宫娥的搀扶下在殿内走了两圈，实在疼得受不住，就坐下歇上一刻。
紫九心疼她。
这妇人产子，居然如此艰难，还要防范别人陷害！
想到这个她更不放心了，打算随时陪着，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能立即应对。
太子妃见她执意留下，便也不多劝，夜里拉了她往床上睡，紫九不肯，担心自己碰到小娃儿，抱着一团薄毯靠到榻上去。
肚子太大了，太子妃睡得不踏实，紫九也不敢睡沉，就那么平安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傍晚去偏殿熬药的一个宫娥过来报，她和另一个宫娥也开始发热了，怕是也染上病了。
太子妃连忙叫人去请府医，得知府医昨日也跟她们一样病倒了，呕吐腹泻，来不了。
紫九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太子妃自然也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立即将殿内余下的二十四宫娥全召来，细问情况。
这些人都还安然，身体无恙。
太子妃当机立断，令人把童平就叫来，吩咐他去查问府内其余所有宫娥太监、包括外院侍卫等等所有人的情况。
童平花了两个时辰才带来消息，正门一个侍卫、浆洗房两个嬷嬷、伙房一个劈柴火的、还有宋侧妃，这几日也是这等症状，个个泻得起不了身告了假，宋侧妃昨夜被禄国公府接了过去，请了鹰城最好的大夫在瞧。
“宋侧妃也病了？”太子妃有点不敢相信。
童平点头。
太子妃自打嫁进来，并没有掌管府中内务，也不探听外殿之事，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禀明这件事。如今掌中馈的宋侧妃回了母家，太子妃便是这东宫的主事。
她对太子府部署并不熟悉，但到底是大越长公主，从小在皇后跟前耳濡目染，倒是知道整个府邸如何整肃的。
事出蹊跷，太子妃当机立断，令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各回住处。让童平带人，守住膳房和两口水井，并加强府门外守卫，立即查给太子府送鱼肉菜的是哪家。
紫九对她不由又多了几分敬佩，遇事还如此沉着冷静。
这时，一旁的湘琦也突然觉得不适：“太子妃，婢子……”
“去吧！”太子妃发了话，看到湘琦和另一个宫娥一同捂着肚子往外跑。
太子妃问道：“府内有几个大夫？”
童平不在，齐兰也不太清楚：“之前听说，好像有三个。”
“派人去问，是不是三个大夫都被染病了。”
有两个宫娥连忙去问。
如此一来，太子妃从大越带来的宫娥只剩下四、五个。
童平部署完回来天色已黑，他禀告太子妃，已遵吩咐守了各个出入口。他看着太子妃坐在主座沉思，突然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样子——
太子。
太子遇事也是这般沉重冷静，就算是杀身大祸，也能淡然处之。
太子妃凝眉，抬头沉声对他道：“立即去请柳御医。”
童平立刻要去办，走了几步随即转身摇头：“不妥，这府内……”
太子妃截了他要说的话：“速去速回，倘若柳御医来不了，打听清楚宫内还有几个女御医，随后去宫里，找皇上讨圣令……啊……”
太子妃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腿间一热，随即肚腹疼痛起来，齐兰连忙扶住她，童平一时左右为难。
太子妃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厉声道：“快去！”
齐兰已经喊上其它宫娥：“快，在殿内烧水，太子妃要生了！”
童平闻言连连点头，匆忙而去。
太子妃要生了！
这句话在紫九脑海晕开，一下子怔了。
这么……这么快！
在紫九发怔之时，太子妃已被齐兰和另一个宫娥扶到内殿去，她自然也跟了进去。
公主的疼痛来得很急很快，疼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痛得她紧咬着牙关几乎说不出什么成句的话来。
好在早前太子妃比较冷静时已经下令部署一切，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更大的乱子，也好在齐兰这个主心骨在，殿内才没有乱成一团。
她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公主，每隔一会儿齐兰都会喊问一句：“童平回来了吗？”
无人应答，即是没有。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齐兰尖叫起来：“不好，太子妃破水了。”
所谓关心则乱，齐兰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上，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了。
“莫慌！”太子妃的疼痛稍稍消停的时候她对齐兰说。
齐兰虽说在宫里长大，见过的事不少，就是宫里的娘娘生产也是瞥见过的。但她毕竟没有接生过，只能注意那些姑姑们闲谈说过的，破了水便不能再动。
于是她让宫娥们一起，乱中有法地将太子妃抬到床上去，太子妃对齐兰露出一个浅笑，随即又再度疼得眉头皱成一条小沟。
太子妃已经有点气喘，看上去上气不接下气，汗如雨下。齐兰不断用温水给太子妃拭汗。
“我……饿。”太子妃突然说。
她们晚上没用膳！
齐兰抬头想喊人拿点吃的来，突然想起府里的异常，什么东西都不敢给太子妃吃了，只能安慰她：“公主，你忍忍……再忍忍……”
她已经顾不上尊称对不对，本来的强装冷静被这难熬的时光驱散了，太子妃没吃没喝怎么撑得住？
生孩子最需气力，于是齐兰又转头喊了一句：“见到童平了吗！”
齐兰急得快哭了，太子妃让人看着井，说明也怕井水有问题，现在水能不能让公主喝？
紫九看着众人围着太子妃但都束手无策，静静退出内殿，往外面飞奔。栖凤殿外有四名侍卫，见紫九要出去，伸手拦她：“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紫九没跟他们耗，卓不羁说可信的人在外殿，说明这些兴许是吉木溪南的部下。她返回门内，默念法咒，隐了身形，堂而皇之地出去。
虽然她住进来就没在太子府乱走过，但这样的人家哪里通往外门还是一目了然的。沿着长长的巷道走了百来米才看到白色高墙下的一扇大红门。
紫九呼出一口气，抬手一扬现出身形。
红门紧闭，她抬手用力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
那人上下打量她：“何人？”
紫九不说话，她手里拿着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密令文符，一动不动。
那人狐疑，想要伸手来拿，口中念叨：“什么玩意儿？”
紫九冷眼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将那人震了一下，不敢上前。她抬头看向其余三个侍卫，唯有一人在最初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
紫九皱眉，想起太子妃那咬得见了血的唇角，狠了心：今儿不说话是不行的了！
她清了清嗓，到底还是有点忐忑，指着那个低头不语的人：“你，过来！”
被紫九指的那个人始终低着头，随她往里走了几步。
紫九正打算再试试他，那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属下刘璧。太子临行之前吩咐过了，小姐有求必应。”
紫九一顿，卓不羁只有这件事让她满意，还知道在这外殿门口安插一个人。
她再度清嗓才道：“让一个人找一家干净的酒家，准备一些适合太子妃吃的喝的，务必干净清淡……”
她突然咳了两声——太久没说话，咽喉居然不太适应。
刘璧问：“内殿有何事？可要向太子去信？”
紫九沉吟片刻：“不用。再差一人去找童平，告诉他柳御医如果来不了就立即回府，内殿需他镇场。派功夫最好的四人去守住栖凤殿，余下的五人暗中盯着出入，有可疑的人立即绑了。”
“是！”
紫九吩咐完了便要走，刘璧喊住她：“小姐，可要属下顺便带点城中出名酒楼的糕点？”
紫九愣了愣，又看到他使了眼色，便明白是说给外面的侍卫听的，便也配合道：“多带一些，别的我不喜欢，吃的从不嫌多！”
她连忙赶回栖凤殿，太子妃时不时发出一声喊叫，看样子痛苦不堪。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想是已被这种情形吓坏。
紫九走过去，拉起一直握着太子妃手任她抓捏的齐兰，说了一句：“带她们出去！”
齐兰抬起头，显然是震惊的——浅……浅小姐能说话？
隔日，御医依例来诊脉，太子妃进内殿时，紫九也要跟进去，被御医拦了：“太子妃身份尊贵，小姐也待字闺中，不适宜……”
太子妃明白紫九的担忧，开口道：“无妨。”
紫九跟进去了，当女御医掀开太子妃的衣裳，她看到那光滑的肚皮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以往再怎么见都是透着衣裳的，这会感觉与那小娃儿更贴近了。
御医的手在那肚皮下按压了几下，微微蹙眉，又往下按了安问太子妃疼不疼，太子妃依言作答，有的说疼有的说不疼。
御医检查完了便帮太子妃整理好衣裳，唤齐兰进去扶太子妃起身。
出去后御医交代了齐兰几句，说的与以往差不多——胎儿太大，压着太子妃下身，务必多走动。
只不过她加了一句：看样子太子妃可能会提前生产，一旦发现太子妃腹部不舒服，要立即叫她来。
御医走后，栖凤殿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妃缓慢走了出来，招手让紫九过去。
“小九，本宫生产时，你还是不要看，免得吓着你。”
紫九摇头。天上地下，她有什么可怕的！
太子妃没她办法，咬着牙在宫娥的搀扶下在殿内走了两圈，实在疼得受不住，就坐下歇上一刻。
紫九心疼她。
这妇人产子，居然如此艰难，还要防范别人陷害！
想到这个她更不放心了，打算随时陪着，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能立即应对。
太子妃见她执意留下，便也不多劝，夜里拉了她往床上睡，紫九不肯，担心自己碰到小娃儿，抱着一团薄毯靠到榻上去。
肚子太大了，太子妃睡得不踏实，紫九也不敢睡沉，就那么平安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傍晚去偏殿熬药的一个宫娥过来报，她和另一个宫娥也开始发热了，怕是也染上病了。
太子妃连忙叫人去请府医，得知府医昨日也跟她们一样病倒了，呕吐腹泻，来不了。
紫九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太子妃自然也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立即将殿内余下的二十四宫娥全召来，细问情况。
这些人都还安然，身体无恙。
太子妃当机立断，令人把童平就叫来，吩咐他去查问府内其余所有宫娥太监、包括外院侍卫等等所有人的情况。
童平花了两个时辰才带来消息，正门一个侍卫、浆洗房两个嬷嬷、伙房一个劈柴火的、还有宋侧妃，这几日也是这等症状，个个泻得起不了身告了假，宋侧妃昨夜被禄国公府接了过去，请了鹰城最好的大夫在瞧。
“宋侧妃也病了？”太子妃有点不敢相信。
童平点头。
太子妃自打嫁进来，并没有掌管府中内务，也不探听外殿之事，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禀明这件事。如今掌中馈的宋侧妃回了母家，太子妃便是这东宫的主事。
她对太子府部署并不熟悉，但到底是大越长公主，从小在皇后跟前耳濡目染，倒是知道整个府邸如何整肃的。
事出蹊跷，太子妃当机立断，令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各回住处。让童平带人，守住膳房和两口水井，并加强府门外守卫，立即查给太子府送鱼肉菜的是哪家。
紫九对她不由又多了几分敬佩，遇事还如此沉着冷静。
这时，一旁的湘琦也突然觉得不适：“太子妃，婢子……”
“去吧！”太子妃发了话，看到湘琦和另一个宫娥一同捂着肚子往外跑。
太子妃问道：“府内有几个大夫？”
童平不在，齐兰也不太清楚：“之前听说，好像有三个。”
“派人去问，是不是三个大夫都被染病了。”
有两个宫娥连忙去问。
如此一来，太子妃从大越带来的宫娥只剩下四、五个。
童平部署完回来天色已黑，他禀告太子妃，已遵吩咐守了各个出入口。他看着太子妃坐在主座沉思，突然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样子——
太子。
太子遇事也是这般沉重冷静，就算是杀身大祸，也能淡然处之。
太子妃凝眉，抬头沉声对他道：“立即去请柳御医。”
童平立刻要去办，走了几步随即转身摇头：“不妥，这府内……”
太子妃截了他要说的话：“速去速回，倘若柳御医来不了，打听清楚宫内还有几个女御医，随后去宫里，找皇上讨圣令……啊……”
太子妃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腿间一热，随即肚腹疼痛起来，齐兰连忙扶住她，童平一时左右为难。
太子妃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厉声道：“快去！”
齐兰已经喊上其它宫娥：“快，在殿内烧水，太子妃要生了！”
童平闻言连连点头，匆忙而去。
太子妃要生了！
这句话在紫九脑海晕开，一下子怔了。
这么……这么快！
在紫九发怔之时，太子妃已被齐兰和另一个宫娥扶到内殿去，她自然也跟了进去。
公主的疼痛来得很急很快，疼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痛得她紧咬着牙关几乎说不出什么成句的话来。
好在早前太子妃比较冷静时已经下令部署一切，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更大的乱子，也好在齐兰这个主心骨在，殿内才没有乱成一团。
她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公主，每隔一会儿齐兰都会喊问一句：“童平回来了吗？”
无人应答，即是没有。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齐兰尖叫起来：“不好，太子妃破水了。”
所谓关心则乱，齐兰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上，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了。
“莫慌！”太子妃的疼痛稍稍消停的时候她对齐兰说。
齐兰虽说在宫里长大，见过的事不少，就是宫里的娘娘生产也是瞥见过的。但她毕竟没有接生过，只能注意那些姑姑们闲谈说过的，破了水便不能再动。
于是她让宫娥们一起，乱中有法地将太子妃抬到床上去，太子妃对齐兰露出一个浅笑，随即又再度疼得眉头皱成一条小沟。
太子妃已经有点气喘，看上去上气不接下气，汗如雨下。齐兰不断用温水给太子妃拭汗。
“我……饿。”太子妃突然说。
她们晚上没用膳！
齐兰抬头想喊人拿点吃的来，突然想起府里的异常，什么东西都不敢给太子妃吃了，只能安慰她：“公主，你忍忍……再忍忍……”
她已经顾不上尊称对不对，本来的强装冷静被这难熬的时光驱散了，太子妃没吃没喝怎么撑得住？
生孩子最需气力，于是齐兰又转头喊了一句：“见到童平了吗！”
齐兰急得快哭了，太子妃让人看着井，说明也怕井水有问题，现在水能不能让公主喝？
紫九看着众人围着太子妃但都束手无策，静静退出内殿，往外面飞奔。栖凤殿外有四名侍卫，见紫九要出去，伸手拦她：“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紫九没跟他们耗，卓不羁说可信的人在外殿，说明这些兴许是吉木溪南的部下。她返回门内，默念法咒，隐了身形，堂而皇之地出去。
虽然她住进来就没在太子府乱走过，但这样的人家哪里通往外门还是一目了然的。沿着长长的巷道走了百来米才看到白色高墙下的一扇大红门。
紫九呼出一口气，抬手一扬现出身形。
红门紧闭，她抬手用力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
那人上下打量她：“何人？”
紫九不说话，她手里拿着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密令文符，一动不动。
那人狐疑，想要伸手来拿，口中念叨：“什么玩意儿？”
紫九冷眼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将那人震了一下，不敢上前。她抬头看向其余三个侍卫，唯有一人在最初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
紫九皱眉，想起太子妃那咬得见了血的唇角，狠了心：今儿不说话是不行的了！
她清了清嗓，到底还是有点忐忑，指着那个低头不语的人：“你，过来！”
被紫九指的那个人始终低着头，随她往里走了几步。
紫九正打算再试试他，那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属下刘璧。太子临行之前吩咐过了，小姐有求必应。”
紫九一顿，卓不羁只有这件事让她满意，还知道在这外殿门口安插一个人。
她再度清嗓才道：“让一个人找一家干净的酒家，准备一些适合太子妃吃的喝的，务必干净清淡……”
她突然咳了两声——太久没说话，咽喉居然不太适应。
刘璧问：“内殿有何事？可要向太子去信？”
紫九沉吟片刻：“不用。再差一人去找童平，告诉他柳御医如果来不了就立即回府，内殿需他镇场。派功夫最好的四人去守住栖凤殿，余下的五人暗中盯着出入，有可疑的人立即绑了。”
“是！”
紫九吩咐完了便要走，刘璧喊住她：“小姐，可要属下顺便带点城中出名酒楼的糕点？”
紫九愣了愣，又看到他使了眼色，便明白是说给外面的侍卫听的，便也配合道：“多带一些，别的我不喜欢，吃的从不嫌多！”
她连忙赶回栖凤殿，太子妃时不时发出一声喊叫，看样子痛苦不堪。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想是已被这种情形吓坏。
紫九走过去，拉起一直握着太子妃手任她抓捏的齐兰，说了一句：“带她们出去！”
齐兰抬起头，显然是震惊的——浅……浅小姐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