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李瑞选和容王的旧事
李瑞选儿时并不是在宫中长大。
他的父亲如今的武文帝在宫外立府时，他上面已经有哥哥姐姐拢共七个。兄弟姐妹如此之多，幼年本应是快乐的。然他性情寡淡，素来不爱玩乐，只爱翻阅兵书，钻研十八般武艺。
他的母妃是名将之后，亦是爱舞刀耍枪，故而不得皇祖父喜欢。
大越重文轻武已有四十来年，旁人都说习武无用，父亲亦然。是以他性情愈加孤僻，唯有三公主理解他，只是她非男儿身，亦是知晓不多。
直至一日入宫，偶遇太灵湖边拭剑的容王——当时还是皇十八子的李荣钰。虽然相差五岁，但两个人一见如故，他们谈兵法谈布阵谈计谋，居然能谈至深夜，宫门深锁。自此二人十分要好，常交换兵书，对大越边境如何部署阔阔其谈。
宫中岁月长。
李荣钰唯一的期盼便是李瑞选进宫之日。
后来，李瑞选进宫了，只是身份已大不一样，他从皇孙变成了皇子。
依祖制李荣钰搬出皇宫居住，而李瑞选变成了笼中之鸟。二人身份互置并不影响友谊，直到五年后，边境小国梭泺进犯，武文帝亲自带兵抵制。
当时武文帝登基不过五年，三军第一次面圣，自然士气大涨，全力以赴。是以不过三月，便将梭泺国驱逐。
武文帝当时赶走梭泺，已知大越军力不过是负隅顽抗，并非军力雄厚。区区小国都能进犯，倘若如今相交甚好的两大国日后翻脸呢？他忧心忡忡，却不可说。
李瑞选当时随军而行，亦邀李荣钰同行。战胜后，李荣钰提议趁胜追击，武文帝不同意，并以“尔尚年幼”为由训斥之。李荣钰心中是不满的，自父皇立兄长为储他就十分沮丧，李瑞选的父亲便是如今的武文帝，也是拥文为主，并不重武。
李荣钰因此郁郁寡欢，李瑞选深知父皇思虑，便劝他从长计议。而李荣钰则认李瑞选偏站父亲，并指他往日所言太虚，巩固疆土乃是他李荣钰一人所愿。
李瑞选不过十岁，李荣钰也才十五，两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未这样针锋相对，是以一言不合便争吵起来。李荣钰毕竟年长稍许，早已配剑，冲动之下拔剑相对，一气之下，剑气误伤李瑞选左胸，立时断了三根肋骨。
李瑞选可是武文帝最为器重的孩子！可是伤害他的是自己的弟弟，他能如何？
李瑞选的生母朝妃娘娘可就不愿意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又是个火烈性子，提鞭便要去找李荣钰。哪有去了战场毫发无损，回到营帐却被自己人所伤的道理，更遑论这一伤从此再也不能练功了！
武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等情形，连忙下旨册封李荣钰为容王，远离京畿。如此虽是惩戒，朝妃却与其不再修好，遂也请旨离宫。
武文帝更不同意。后来李瑞选进宫与其商谈，离开并非便是远离朝堂，军力弱势之事不可为人知，自然便不能大肆招兵。但他可在一个偏远地方暗暗操练兵士，来日强盛之后再现世可无忧。
武文帝醍醐灌顶，如此才拟旨下诏。
是以皇八子并非不再为圣上所喜而赐封地远离京畿，实乃朝妃无心种下的一个因果。
这许多年来，武文帝一直挂念李瑞选，前两年才会找了守孝那么一个借口，将他安置京都。
然他们却不得常见。
西北战事是一个契机，容王举事也是一个契机……
李瑞选叹口气，终是锋芒毕露了。西北战事已平，容王关押天牢，赤虎军现身，若无意外，武文帝很快会下诏……
他转过头，手由那细腰往上移，轻轻抚上那张酣睡的脸，眉宇间的愁容散了些许。他十分矛盾，既想让她早日开窍，悟透凡尘的人情世故，而又不愿让这些俗事污了她冰清玉洁的心……
是以云英为何会助容王的缘由、容王非十恶不赦也非觊觎皇位为何要举事的缘由……这一些，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性。
他能明白，她未必能。
她总是不把事放心里，过了便罢。
这一点，让他好生羡慕，也好生……难过。
紫九最大的优点的确是忘性大。说她没心没肺也好，云英的事并未让她心里多惋惜，没有人再提起前些日糟心的事，那些便也揭过去了。
宫里安排了工匠来重建两个院落，并修葺余下被波及的院子，郡王府很快又变得素雅整洁。
紫九发现自那一日后，李瑞选虽日日来，却变得少言寡语。而自从他“病情好转”之后，日日都要被叫进宫去早朝。据说圣上对他恩宠异常，一批又一批的赏赐，简直比宫里的妃子都要抬爱。
现如今紫九只有小妍陪着，甚是无趣。
无趣？
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何时会觉得日子无趣了？不是有叽叽喳喳如喜鹊的小妍在耳边不停说话吗？
好似自从那一日她和小妍回来之后，李瑞选一整日都不说话反常的样子，心里就有奇怪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郁结难消的他……是心底对他很熟悉，又有点抗拒的奇怪的感觉。
“小姐，想不想知道最近京中最引人注意的事情是什么呀？”
紫九没有回应她，小妍一开口，谁也拦不住……不对，云英会训斥。云英……她已经离开了啊！
小妍果然又自问自答了：“小姐，京中都在传，王爷孝期一满就会正式迎娶您了呢！圣上英明，听说小姐您渐好了，还打算召您进宫正式见上一面呢！只不过，不知为何王爷还没同意……”
李瑞选他怎么想的？若是他真有此打算，她可不得跑了么！
成亲，在天界不过是告知众仙，谁与谁结成仙侣了；在凡间可算是大事了，她见过那场面，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炮鸣笛，又是骑马迎亲又是花轿陪嫁的，琐碎得很。
不知张莺聘如何了？她倒是很愿意与李瑞选成亲的。
听说，张千轼因容王的事也入狱了。但总算没酿大错，武文帝并未抄他的家，只是林中鸟儿大难临头各自飞，妻妾儿女都跑了，从前门庭若市的相府败了。
“小姐，小姐！”小妍的手在紫九眼前晃了又晃：“您想什么呢？哦！是不是想到成亲格外欣喜？小姐，以前婢子觉得王爷怎么会选你呢？现在才知道，王爷其实精着呢！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好了，说什么都能听懂啦！虽然您还不能说话，但婢子相信以王爷对您那般体贴入微，如果您和王爷成了亲，这朝夕相对的，王爷肯定很快就能把您教说话了的。”
紫九又愣了：成亲就要朝夕相对？为什么？
耳后有明显的咳嗽声，她们都听见了。
小妍连头都不敢回，忙跪下行礼：“王爷。”
李瑞选挥挥手便让她下去了。
紫九抬眸，他又那样了，看着自己不说话。
“今日山川青空，现下正是百卉含英的时节，不若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这春时盛景。”李瑞选淡淡地说。
紫九闻言直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现在她也不在众人面前特意装疯卖傻了，总归传言都说她的颠症逐渐好转，便也顺着这风头一并去了。
至于鞋子，她也不是那么抗拒了，一直光着脚走，在这凡间总是奇怪的。
李瑞选过去牵她，两个人一道往府外走。
今日紫九穿的是绣飞天彩蝶的粉色罗裙。她不爱束发不爱金钗，小妍便只给她绾的一个最简单的流云发髻，别的一枝粉色嵌蝶的簪子，双耳戴的五叶小花耳环。而李瑞选穿的仍旧是一身雪色素服，在紫九看来，如若他日日着白衣，未换黑色的，那他便是没有更衣，总归就是她分辨不出那些白色衣裳其实是有差别的。
李瑞选握着那只小手，总怕她就是只彩蝶，在手心扑腾几下就会飞走。
他的脸色不由黯淡几分。
出了府门紫九抬头四处张望，未见有马车。李瑞选指了指台阶下牵马等候的东风，她便领会了。
李瑞选要带她骑马——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怎么了，是不是近日进宫听朝事听得心浮气躁了，怎么会想到骑马出去？
紫九脸上写着抗拒，奈何那双小手却怎么也逃脱不了。要知道她那几次骑马的经历都不太好，总被挂在马背上，每回下了马就腰酸背痛头晕各种不舒服……
她不要骑马！
李瑞选却是双手掐着她的小腰，提气把人抱上马背，再从东风手里接过缰绳，一跃上马。
“小九坐好了！”他说。
那一日，晴空万里，春风拂面，一对俪影在信义坊的大街飞驰而过，引得过往的人连连惊呼。
他们像一对追花逐蜂的彩蝶，轻飘飘地掠过这喧闹的街道，又像一阵春风吹拂树叶，不惊飞鸟不停留。
“那是郡王爷吧？”
“是，是郡王爷！他的身子大好了？”
“是啊！据说是御医妙手回春呢！与他同骑那女子是谁？该不会是传闻中那个浅小姐吧？看着不像疯癫的样子，长得很是标致啊！”
“何止标致，简直是貌若天仙啊！”
“据说那御医当真厉害，不但把郡王爷的病治好了，莫非连那疯癫之症也可治愈？”
“我看那浅府小姐是福至心灵啊，不过被接到郡王府半年多，便如脱胎换骨一般，全然不一样了！”
这些细细碎碎的言语被紫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怎么说她怀疑李瑞选为何要那么张扬骑马呢，原来就是为了耍耍威风让人看见。
男人，呵，果然还是喜欢奉承！
可怜这些百姓，根本不知其中缘由，这个猜来那个猜去，愣是没有一个会想到这二人本来都是装病装疯的！
李瑞选儿时并不是在宫中长大。
他的父亲如今的武文帝在宫外立府时，他上面已经有哥哥姐姐拢共七个。兄弟姐妹如此之多，幼年本应是快乐的。然他性情寡淡，素来不爱玩乐，只爱翻阅兵书，钻研十八般武艺。
他的母妃是名将之后，亦是爱舞刀耍枪，故而不得皇祖父喜欢。
大越重文轻武已有四十来年，旁人都说习武无用，父亲亦然。是以他性情愈加孤僻，唯有三公主理解他，只是她非男儿身，亦是知晓不多。
直至一日入宫，偶遇太灵湖边拭剑的容王——当时还是皇十八子的李荣钰。虽然相差五岁，但两个人一见如故，他们谈兵法谈布阵谈计谋，居然能谈至深夜，宫门深锁。自此二人十分要好，常交换兵书，对大越边境如何部署阔阔其谈。
宫中岁月长。
李荣钰唯一的期盼便是李瑞选进宫之日。
后来，李瑞选进宫了，只是身份已大不一样，他从皇孙变成了皇子。
依祖制李荣钰搬出皇宫居住，而李瑞选变成了笼中之鸟。二人身份互置并不影响友谊，直到五年后，边境小国梭泺进犯，武文帝亲自带兵抵制。
当时武文帝登基不过五年，三军第一次面圣，自然士气大涨，全力以赴。是以不过三月，便将梭泺国驱逐。
武文帝当时赶走梭泺，已知大越军力不过是负隅顽抗，并非军力雄厚。区区小国都能进犯，倘若如今相交甚好的两大国日后翻脸呢？他忧心忡忡，却不可说。
李瑞选当时随军而行，亦邀李荣钰同行。战胜后，李荣钰提议趁胜追击，武文帝不同意，并以“尔尚年幼”为由训斥之。李荣钰心中是不满的，自父皇立兄长为储他就十分沮丧，李瑞选的父亲便是如今的武文帝，也是拥文为主，并不重武。
李荣钰因此郁郁寡欢，李瑞选深知父皇思虑，便劝他从长计议。而李荣钰则认李瑞选偏站父亲，并指他往日所言太虚，巩固疆土乃是他李荣钰一人所愿。
李瑞选不过十岁，李荣钰也才十五，两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未这样针锋相对，是以一言不合便争吵起来。李荣钰毕竟年长稍许，早已配剑，冲动之下拔剑相对，一气之下，剑气误伤李瑞选左胸，立时断了三根肋骨。
李瑞选可是武文帝最为器重的孩子！可是伤害他的是自己的弟弟，他能如何？
李瑞选的生母朝妃娘娘可就不愿意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又是个火烈性子，提鞭便要去找李荣钰。哪有去了战场毫发无损，回到营帐却被自己人所伤的道理，更遑论这一伤从此再也不能练功了！
武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等情形，连忙下旨册封李荣钰为容王，远离京畿。如此虽是惩戒，朝妃却与其不再修好，遂也请旨离宫。
武文帝更不同意。后来李瑞选进宫与其商谈，离开并非便是远离朝堂，军力弱势之事不可为人知，自然便不能大肆招兵。但他可在一个偏远地方暗暗操练兵士，来日强盛之后再现世可无忧。
武文帝醍醐灌顶，如此才拟旨下诏。
是以皇八子并非不再为圣上所喜而赐封地远离京畿，实乃朝妃无心种下的一个因果。
这许多年来，武文帝一直挂念李瑞选，前两年才会找了守孝那么一个借口，将他安置京都。
然他们却不得常见。
西北战事是一个契机，容王举事也是一个契机……
李瑞选叹口气，终是锋芒毕露了。西北战事已平，容王关押天牢，赤虎军现身，若无意外，武文帝很快会下诏……
他转过头，手由那细腰往上移，轻轻抚上那张酣睡的脸，眉宇间的愁容散了些许。他十分矛盾，既想让她早日开窍，悟透凡尘的人情世故，而又不愿让这些俗事污了她冰清玉洁的心……
是以云英为何会助容王的缘由、容王非十恶不赦也非觊觎皇位为何要举事的缘由……这一些，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性。
他能明白，她未必能。
她总是不把事放心里，过了便罢。
这一点，让他好生羡慕，也好生……难过。
紫九最大的优点的确是忘性大。说她没心没肺也好，云英的事并未让她心里多惋惜，没有人再提起前些日糟心的事，那些便也揭过去了。
宫里安排了工匠来重建两个院落，并修葺余下被波及的院子，郡王府很快又变得素雅整洁。
紫九发现自那一日后，李瑞选虽日日来，却变得少言寡语。而自从他“病情好转”之后，日日都要被叫进宫去早朝。据说圣上对他恩宠异常，一批又一批的赏赐，简直比宫里的妃子都要抬爱。
现如今紫九只有小妍陪着，甚是无趣。
无趣？
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何时会觉得日子无趣了？不是有叽叽喳喳如喜鹊的小妍在耳边不停说话吗？
好似自从那一日她和小妍回来之后，李瑞选一整日都不说话反常的样子，心里就有奇怪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郁结难消的他……是心底对他很熟悉，又有点抗拒的奇怪的感觉。
“小姐，想不想知道最近京中最引人注意的事情是什么呀？”
紫九没有回应她，小妍一开口，谁也拦不住……不对，云英会训斥。云英……她已经离开了啊！
小妍果然又自问自答了：“小姐，京中都在传，王爷孝期一满就会正式迎娶您了呢！圣上英明，听说小姐您渐好了，还打算召您进宫正式见上一面呢！只不过，不知为何王爷还没同意……”
李瑞选他怎么想的？若是他真有此打算，她可不得跑了么！
成亲，在天界不过是告知众仙，谁与谁结成仙侣了；在凡间可算是大事了，她见过那场面，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炮鸣笛，又是骑马迎亲又是花轿陪嫁的，琐碎得很。
不知张莺聘如何了？她倒是很愿意与李瑞选成亲的。
听说，张千轼因容王的事也入狱了。但总算没酿大错，武文帝并未抄他的家，只是林中鸟儿大难临头各自飞，妻妾儿女都跑了，从前门庭若市的相府败了。
“小姐，小姐！”小妍的手在紫九眼前晃了又晃：“您想什么呢？哦！是不是想到成亲格外欣喜？小姐，以前婢子觉得王爷怎么会选你呢？现在才知道，王爷其实精着呢！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好了，说什么都能听懂啦！虽然您还不能说话，但婢子相信以王爷对您那般体贴入微，如果您和王爷成了亲，这朝夕相对的，王爷肯定很快就能把您教说话了的。”
紫九又愣了：成亲就要朝夕相对？为什么？
耳后有明显的咳嗽声，她们都听见了。
小妍连头都不敢回，忙跪下行礼：“王爷。”
李瑞选挥挥手便让她下去了。
紫九抬眸，他又那样了，看着自己不说话。
“今日山川青空，现下正是百卉含英的时节，不若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这春时盛景。”李瑞选淡淡地说。
紫九闻言直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现在她也不在众人面前特意装疯卖傻了，总归传言都说她的颠症逐渐好转，便也顺着这风头一并去了。
至于鞋子，她也不是那么抗拒了，一直光着脚走，在这凡间总是奇怪的。
李瑞选过去牵她，两个人一道往府外走。
今日紫九穿的是绣飞天彩蝶的粉色罗裙。她不爱束发不爱金钗，小妍便只给她绾的一个最简单的流云发髻，别的一枝粉色嵌蝶的簪子，双耳戴的五叶小花耳环。而李瑞选穿的仍旧是一身雪色素服，在紫九看来，如若他日日着白衣，未换黑色的，那他便是没有更衣，总归就是她分辨不出那些白色衣裳其实是有差别的。
李瑞选握着那只小手，总怕她就是只彩蝶，在手心扑腾几下就会飞走。
他的脸色不由黯淡几分。
出了府门紫九抬头四处张望，未见有马车。李瑞选指了指台阶下牵马等候的东风，她便领会了。
李瑞选要带她骑马——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怎么了，是不是近日进宫听朝事听得心浮气躁了，怎么会想到骑马出去？
紫九脸上写着抗拒，奈何那双小手却怎么也逃脱不了。要知道她那几次骑马的经历都不太好，总被挂在马背上，每回下了马就腰酸背痛头晕各种不舒服……
她不要骑马！
李瑞选却是双手掐着她的小腰，提气把人抱上马背，再从东风手里接过缰绳，一跃上马。
“小九坐好了！”他说。
那一日，晴空万里，春风拂面，一对俪影在信义坊的大街飞驰而过，引得过往的人连连惊呼。
他们像一对追花逐蜂的彩蝶，轻飘飘地掠过这喧闹的街道，又像一阵春风吹拂树叶，不惊飞鸟不停留。
“那是郡王爷吧？”
“是，是郡王爷！他的身子大好了？”
“是啊！据说是御医妙手回春呢！与他同骑那女子是谁？该不会是传闻中那个浅小姐吧？看着不像疯癫的样子，长得很是标致啊！”
“何止标致，简直是貌若天仙啊！”
“据说那御医当真厉害，不但把郡王爷的病治好了，莫非连那疯癫之症也可治愈？”
“我看那浅府小姐是福至心灵啊，不过被接到郡王府半年多，便如脱胎换骨一般，全然不一样了！”
这些细细碎碎的言语被紫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怎么说她怀疑李瑞选为何要那么张扬骑马呢，原来就是为了耍耍威风让人看见。
男人，呵，果然还是喜欢奉承！
可怜这些百姓，根本不知其中缘由，这个猜来那个猜去，愣是没有一个会想到这二人本来都是装病装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