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有恃无恐。”李澄空摸索着手上的茶盏:“不过嘛,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什么空间?”
    “如果大月摆出跟大永死磕的架式,甚至率先把大永重创,会如何?”
    “恐怕难以做到吧?”
    “未必不能。”李澄空微笑道:“甚至可以主动攻击大云。”
    “那是没胜算的。”独孤漱溟轻轻摇头。
    大云的强大不是开玩笑的,绝非大月能对抗。
    “如果全面战争,确实不是大云的对手,可如果局部战争那就未必了。”李澄空道。
    “铁西关……”独孤漱溟蹙眉。
    她非常不解,为何贺兰晴身为军神,竟然摆不平区区一个铁西关呢?
    铁西关没那么难梳理啊,当然,那是因为有李澄空的帮助,事无巨细皆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可贺兰晴也不差啊,也是在战场上百战百胜,几乎没落败,为何偏偏就收拾不了一个铁西关?
    李澄空道:“依我看,还是公主你去铁西关吧。”
    “我——?”独孤漱溟蹙眉,轻轻摇头:“不可能的,我现在已经是大永的人。”
    “但铁西关诸人眼里,你还是那个清溟公主。”
    独孤漱溟看向小亭外,眼眸迷离,陷入回忆之中,想着当初的峥嵘岁月。
    那个时候的她,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自傲自信,可惜,最终还是被抛到了大永,经历这一番曲折变故。
    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独孤漱溟,已经知道民间疾苦,知道自己何等的幸运。
    虽然对独孤乾还有恨意,却已经没那么浓烈。
    “我试试看吧。”她轻声道。
    李澄空微笑:“公主你身怀虚空大挪移,来往穿梭,两边都不耽搁。”
    独孤漱溟白他一眼。
    这是还不放过自己啊,还要继续替他撑着南境的政务!
    李澄空笑道:“现在南境正进入大发展,离不开殿下你的管理。”
    “你比我强多了!”独孤漱溟道。
    论机敏应变,论缜密周全,论灵动轻盈,自己都远不如李澄空。
    李澄空摇摇头道:“治理天下跟练武差不多,还是要讲天份的,我严谨周密,却太过中规中矩,无法有什么突破,属于没有资质之人,查漏补缺还好,别的就不成了,远不如殿下你,直觉精准,一眼看破。”
    他其实还是不想被束缚在俗务之中,只指出一个大的方向即可。
    他的根本还是武功,这毕竟是武学昌盛的时代,天子剑、封神金录都很重要。
    独孤漱溟是得力的助手,恰到好处。
    “你呀……,就是偷懒!”独孤漱溟白他一眼。
    李澄空嘿嘿一笑。
    ——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从明玉宫的后花园传来,独孤乾笑得前俯后仰,欢快不已。
    独孤漱溟冷冷瞪着他。
    玉妃疑惑的看着独孤漱溟,半信半疑:“溟儿,这消息也太……太……”
    “难以置信吧?”独孤漱溟哼道:“当初我也不信,可如果不弄清楚了,我会跟父皇说?就知道他会有这反应!”
    独孤乾笑着抹眼泪:“溟儿,你真调皮,竟开这种荒唐的玩笑,哈哈!”
    “父皇,这是真的。”独孤漱溟冷冷道:“是李澄空亲自确定过的。”
    “李澄空?”独孤乾收敛了笑容。
    独孤漱溟道:“你是觉得李澄空会因为上次的事报复你,故意误导你吧?”
    “这倒不至于。”独孤乾摇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独孤漱溟的面子上,李澄空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独孤漱溟发出讽刺的冷笑:“父皇,你是被霍青空当成傻子耍了,急急的把我嫁过去,好嘛,人家却根本不嫁公主过来,这已经有迹象了吧?你还要糊弄自己,装看不见?”
    独孤乾脸色沉了沉。
    独孤漱溟道:“到现在你还确定霍青空会按照盟约嫁公主过来?”
    独孤乾哼道:“那公主据说已经私奔,住到镇南王府了?被李澄空庇护着?”
    “她——?”独孤乾想起了霍静云。
    霍静云人如其名,确实很安静,也很忧郁,在清溟公主府里好像一个隐形人。
    霍静云不讨人厌,甚至很惹人喜欢,也难怪一下就迷住了宋玉明。
    独孤乾道:“如果你们不庇护她,已经嫁到这边来了!”
    “可笑。”独孤漱溟摇头:“难道大永只有一个公主?只是借口罢了!……信不信由你吧,反正我是传到信了,娘,我先走啦!”
    她便要离开。
    “慢着!”独孤乾忙摆手打断她。
    独孤漱溟瞪向他:“权当我什么也没说,铁西关一丢,然后是天南城再一丢,看父皇你到时怎么办,如何跟列祖列宗交待!”
    独孤乾道:“李澄空既然知道了这消息,那他有什么主意?”
    “他主张我去铁西关。”独孤漱溟淡淡道:“先稳住铁西关,否则,一旦大云出手,铁西关不战自溃。”
    “你——?”独孤乾看向她。
    独孤漱溟道:“父皇觉得我不行?”
    “你……你虽然能稳得住铁西关。”独孤乾无奈的点点头:“不过你现在是宪王妃,已经是大永的人了。”
    “有名无实,我算什么王妃?”独孤漱溟冷冷道。
    “唉……”独孤乾叹息。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清溟公主确实有几分天赋。
    不管是治军还是内政,皆天赋卓绝,可惜……
    如果不是女儿身,这个皇位传给她最佳。
    贺兰晴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是整个大月最杰出的将军,不但行军打仗无敌,治理内政也是一把好手。
    可如此人物,却对铁西关束手无策。
    这不是贺兰晴无能,而是大云的手段厉害,不停的破坏阻挠,再厉害的政策,阳奉阴违又能如何?
    再加上贺兰晴一上去便重伤,极大的损害了威严威信,压不住铁西关这帮骄兵悍卒。
    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最终压不住铁西关,如果不是贺兰晴,换了另一个人,恐怕铁西关已经崩溃。
    一营神武卫已经调过去,准备随时镇压,可一旦如此,铁西关更是废了,重建铁西关需得时日。
    大云绝不会放过这机会。
    所以自己一直在权衡在迟疑,到底怎么处置这铁西关,实在是挠头。
    独孤漱溟能重回铁西关是最好的,可她一介女儿身,真要参与军国大事中?
    后宫不能干政,这是大月的规矩,自己这个皇帝是绝不能有违的。
    自己带头破坏祖训,那天下人谁会遵循祖训?
    独孤漱溟道:“父皇不用我,那便算了,我先走了,娘。”
    她摆摆手,眼前泛起涟漪,便要离开。
    她能够在皇宫施展虚空大挪移,也是因为李澄空在这明玉宫布置了特殊阵法。
    只有两处阵法,一处是这后花园,另一处是她在明玉宫的寝宫内。
    独孤乾刚要张嘴,独孤漱溟已然跨入涟漪之中。
    “溟儿!”独孤乾喝道。
    可独孤漱溟没有回来的意思,涟漪消失。
    “皇上。”玉妃摇头道:“如果有别的办法,还是找别人吧。”
    “哪有别人!”独孤乾摇头:“唉……,真是悲哀,大月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个人来,还不如一个女人!”
    “那是你自己的女儿!”玉妃白他一眼道:“女人怎么啦,女人就不如男人?”
    “我是说女人不能干政。”
    “好得很,那就别让溟儿去冒这个险!……先是把她抛到大永,如果不是李澄空护着,恐怕早就没命了,你欠她的多了,现在还要让她去铁西关?……那是铁西关,随时会跟大云接战,你这个当爹的真就这么狠心?!”
    “唉……”独孤乾叹息道:“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可为了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江山社稷,你眼里只有江山社稷!”玉妃打断他的话,恨恨道:“除了江山社稷,你就不想想自己的女儿?!”
    “谁让她运气不好,生在独孤家呢。”独孤乾轻轻摇头:“只能怨她运气不好。”
    “她是运气不好,摊上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爹!”玉妃恨恨哼道。
    独孤乾把她揽到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扭打,死死搂住她:“玉儿玉儿,听我说!”
    “不听!”玉妃扭动身子要甩开他。
    独孤乾忙道:“有李澄空在,溟儿哪有什么危险?况且她还有虚空大挪移!”
    “可战场上破罡弩无眼!”玉妃仍不放心,恨恨道:“谁知道她能不能躲得过。”
    “朕赐她宝甲,保准不会被射伤。”独孤乾道。
    玉妃停止了挣扎,眼眶泛红:“我真是个命苦的人,我运气才真不好呐!”
    独孤乾搂住她安慰。
    独孤漱溟在李澄空对面,看着李澄空在把玩一块玉牌,扫一眼道:“这是一块凝心玉,有何不对?”
    “很神妙之物。”李澄空赞叹。
    独孤漱溟笑道:“神妙?跟寻常的玉佩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母妃所赐,我才不会戴呢。”
    她说着探到雪颈,抽出一块比这玉牌小得多的玉坠。
    只有拇指大小,但光泽更莹亮,好像有泉水在其中流淌着,灵气内蕴。
    李澄空接过来,犹带着温暖与幽香。
    他确实感觉不到这玉坠与寻常的白玉坠有何不同处,当初在秘库也没察觉出来。
    他悠闲把玩,其实一直在高速推算,寻找破解之法,最终锁定了万神归寂诀。
    万神归寂诀气息一注入,白玉牌迅速黯淡。
    片刻后,“啪”一声脆响,白玉牌裂成四块,大小均匀,黯淡如寻常石头。
    李澄空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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