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长公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可是沁阳长公主的皇弟啊,众人皆知,皇上和沁阳长公主的感情极好。包括过去梁渝之在宫里给皇上做伴读的时候,每天都会跟他们夫妻二人说这对姐弟的事情。那时梁绪观还曾感叹,生在帝王家,却能有这样的情谊,实在前所未见。
    “是谁?”陆若水看他们夫妻二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缉捕令是真的,而且下令缉捕她的,还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回答陆若水的是禁卫首领,“回殿下的话,是皇上。”
    沁阳愣了一下,看向梁绪观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没有在骗她。可是她却和其他人想象中的情绪不同,她竟然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她心里,争儿抓她,能做什么呢?这样想着,她一点挣扎和疑问都没有就跟着禁卫走了,甚至走之前还跟梁绪观夫妇打了声招呼。
    因为这次缉拿的人是沁阳长公主,这些禁卫又不知道长公主具体所犯何事,没人敢碰她唯恐事后吃不了兜着走。禁卫就这样跟在沁阳长公主的身后,好像是她随身带出来随从一般。
    等陆若水走了,梁绾绾瞪着眼睛问梁绪观,“爹爹,这个公主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好人,可是禁卫抓的不都是坏人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梁绪观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缉捕令上说的十分潦草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梁绪观也没想出来她能做出什么为祸人间的事。想了想沁阳走的时候脸上轻松的表情和无所谓的态度,梁绪观猜测这大概是皇上和公主之间的游戏?于是他安抚女儿,“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所有人,包括陆若水自己都以为没事,直到她跪在诏狱里。
    长公主不认罪,魏大人也不敢用刑,这件事情没办法,最后只能交给皇上处理。
    陆若水跪在诏狱里,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争儿的皇靴,亮的刺眼。她没哭,也没闹,只问他,“为什么?是皇姐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的皇姐穿着一袭崭新的孔兰平金木棉锦花软缎,本该娇艳似火,在宫中叱咤,可是眼下她却跪在这和她格格不入的诏狱里。陆之争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在他登基为帝之后,第一次自称为争儿,“皇姐,是争儿对不住你。此次封城,导致都边三城的百姓都染上了瘟疫,百姓哀声哉道,激起了群臣的愤怒,不知他们从何得知这件事情是从皇姐你这里开始的,只能先让你背这黑锅了。但是皇姐你放心,等到这件事情一解决,争儿一定放皇姐出来!”
    陆若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这件事情,父皇和母后知道吗?”
    陆之争摇了摇头,“父皇和母后都在南巡,朕没派人去告诉他们这件事,皇姐你想让他们知道吗?”
    陆若水想了想,“不用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他们,最好尽可能的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尽快,在他们回宫之前你就解决。”
    陆之争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皇姐不会害他,应下了这件事,又给陆若水送进来了一些东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走了之后,陆若水一个人坐在地上,也顾不上地上的污水弄脏了她崭新的宫装。她现在无暇去想那些事,她在想方才陆之争的话。他说,他要放她出来,却没说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
    他这是长大了,变得不再优柔寡断了吗?可是他怎么可以,把坚硬刀子伸向最软的地方呢?他是她最疼爱的皇弟啊,是她殚心竭虑为之付出的人啊,竟然亲手把她送进了诏狱!
    梁绾绾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劲,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踏实,第二天一早,她就拿着长公主给的令牌进了宫。拿着这令牌,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便没人敢拦她,她东奔西闯,最后是在御书房里发现皇上的身影,以前她见他,他总是笑嘻嘻的,可是今天他的表情却不是一般的严肃,他看着奏折,指甲用力的快要把奏折穿破。
    梁绾绾轻轻的走过去,问他,“你心情不好呀?”
    “你怎么来了?”看见梁绾绾,陆之争的心情难得有了一丝平静,在把皇姐关进诏狱的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好的心情,可是他无处诉说,正好她来了,他便问,“绾绾你说,我把长姐关起来,是不是做的很不对?”
    梁绾绾托着腮,给他剥了一个烂香蕉,认识这么久,她知道皇上和皇太后一样,最喜欢吃这种长了斑点的黑香蕉,“可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陆之争颔首,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反正是不在奏折上,“因为所有大臣都说朕的皇姐是错的,他们说如果不让皇姐伏法,就要死谏。”
    “死贱?那是什么?”梁绾绾不爱读书,就算以前听过这个词,也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就是冒死进谏,若是朕不依他们的,他们就要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用死来告诉朕,朕是错的。历朝历代的皇上,只要有大臣死谏过,必然是君主之过失,绝无例外。”陆之争耐心地解释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和一个无关之人说这些,还说了这么多,大概是皇姐不在,他无处可说了吧。
    “哦,所以他们威胁你,你就认了?”梁绾绾书读的不多,所以反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一语中的,指出事情最关键的地方。
    陆之争愣了一下,他是被大臣们威胁了?
    陈千俞在回宫的路上刚刚安下营帐,可是胸口莫名的一紧,他皱着眉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总觉得哪里很不踏实。
    “千俞,你怎么了?”梁渝之发现了陈千俞的反常,关切道。
    陈千俞摇头,“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梁渝之,“嗯,有事情提前说。”
    一语成谶,夜凉如水,梁渝之睡得正香时,被人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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