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牙白狐裘,和一身玄色大氅成了鲜明的对比,金黄的大殿上,二人一上一下,是刘希先开口请安道,“在下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因为不想让陆瑾怀别扭,李程玉这次就没接话,只听陆瑾怀道,“平身吧,敬宫真子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面对皇上的询问,刘希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在下此次回宫,要说的正是真子公主的事情,真子公主有孕了。”
    听到这样的话,陆瑾怀先是紧张往李程玉身边靠了两步,慌张的眼神好像是在和李程玉解释这件事情和他无关,得到李程玉信任的回应后,他厉声对刘希道,“你最好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不然侮辱堂堂东瀛公主,这样的罪责可不是你担待的起的!”
    刘希依旧波澜不惊,“回皇上的话,在下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话要从十三天前说起,十三天前,刘希刚被李程玉派到宅邸去,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知道自己的目标人物就在他跟前,但是从到那里后,一连三天,他都一句话没有和敬宫真子说过。
    白日里,刘希有空便出门跟着丫鬟们铲雪,夜里无事,他便在院中立一火堆,占观天象。
    但他虽然没和敬宫真子说过话,却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这位娇弱的公主,他发现公主的房门每天都会有几次被遮的严严实实,然后从里面发出隐忍的哭声,和暴躁砸东西的声音。没有固定的时间,每次哭闹也没有固定的时长。
    刘希本以为,那是敬宫真子对于亲王的想念,和对大雍不还给她亲王尸首的不满。
    等到了第四天,在刘希扫过雪后,敬宫真子主动给他递上一方手帕,用蹩脚的汉话怯生生道,“大人,擦擦汗吧。”
    敬宫真子是会讲几句汉话的,但是会的极少,所以平时不是特定的重要场合时,她还是习惯有译令官陪在身旁,自己讲东瀛话,这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跟这位素昧平生的大人讲汉话。
    于是刘希浅浅地笑了。
    刘希精的是奇门遁甲,八卦六爻之术,早就已经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他也失去了对世间万物的欣赏能力,包括自己。他从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只一看便能万千少女心猿意马的脸,他只知道自己笑了,便会让敬宫真子对他放松警惕。
    刘希接过手帕,张口却是一口流利的东瀛话,“多谢公主。”
    敬宫真子再度悄然红了脸颊。
    就像是被子开了线一般,一旦开头被拉起来了,后面的事情就发展的顺理成章。
    一开始,敬宫真子以为这位大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监视自己的,后来,因为这位大人的沉默和疏远让她主动产生了好奇,再后来,也许是喜欢他说话时的亲切,亦或者是被他的博学所崇拜,敬宫真子一点点的向刘希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敬宫真子以为,刘希虽然会说东瀛话,却不会写东瀛字,看也是看不懂的,于是她每日都会来找他,美名其曰是来教他写字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敬宫真子从来没有哭闹过,于是刘希又以为,哭闹是她一个人的时候会滋生出来的一种情绪。
    但是很快刘希就发现了事情的异常,虽然东瀛是把公主许配给大雍了,但是他们怎么可能做到对一个公主不闻不问呢?就好像是把一个大活人完全忘记了一样。
    于是除夕夜那天,刘希提出要写封家书给家人,让敬宫真子也写一封慰问她远在东瀛的家人们。彼时的敬宫真子还不知道,刘希其实是可以看得懂东瀛字的。
    从真子公主落笔的那一刻开始,刘希就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敬宫真子的家书竟然不是写给天皇的,哪怕是写给已故去的亲王,他都不会这样诧异,但是为什么她会写信给秀中呢?
    一个公主,一个使臣,能有什么样的联系?
    就在刘希还在为这件事情困扰的时候,东瀛的回信已经快马加鞭的从海上运回来了,于是刘希拿到了信便去找敬宫真子,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找她。
    但是不巧,真子公主又发病了。
    在这里等她吧,等她好了,看到家人们的来信应该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的。当时的刘希这样想着,便拿着信在她屋门前等了一会儿。
    她屋门的窗户是东瀛的小丫鬟用被子遮住的,先前刘希从来没有想过看一眼,今日也许实在是无事可做了,他也就随意瞟了一眼,就一眼,刘希惊的瞪大了眼睛!
    敬宫真子根本就不是在犯病!她也不是在思念亲王,而是在裹肚子!她的肚子尚不算大,只能勾勒出一个圆润的形状,若不是她在裹肚子,说她是吃胖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刘希原以为的隐忍哭声,原来是她疼的在哭,砸东西的声音,是她挣扎时推到桌子,桌子上的瓷器摔下来的声音!
    东瀛献来的真子公主,非完璧之身不说,竟然有孕在身!
    这样大的事情,刘希不敢擅作主张,哪怕是知道皇上大病初愈,也第一时间回宫见驾来汇报情况了。
    听到这样荒唐的消息,李程玉缓了好久才中震惊中清醒过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忙问,“那信呢?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刘希颤抖着把手伸出来,那封从东瀛千里迢迢寄来的家书,现在已经在他手里被攥出几道褶子了。
    寄给秀中的信,既然也是秀中回的,面对真子公主思乡的情绪,秀中只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让她自己承担,言语并不算客气。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提及她的身子“虚弱”,不能受寒,如果在大雍觉得冷,可以买几件御寒的裘袄来穿。
    一个使臣,对公主这样的语气说话,让李程玉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问道,“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秀中的?”
    陆瑾怀不语,眼神死死的盯住秀中信里的最后几行字,“这个秀中对大雍的了解,恐怕不光是一个使臣对别国的了解这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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