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们东瀛的公主,特赐予皇上,以表示我们与大雍友好邦交的诚心。”译令官跟在东瀛使臣后面道。
    李程玉手一抖,差点把手中这碗翡翠白玉汤泼在这东瀛使臣脸上!
    如今大雍方才迁都不久,内臣刚刚把纳侧妃的事情消停下来,怎么这东瀛使臣上来就掺和一脚?而且不是说跟他们来的是一位东瀛亲王,怎么没见到他人影,反而大变活人似的变成了一位公主?还是来和亲的?
    相比李程玉的震惊,也是才得知东瀛人有这么一出的陆瑾怀显得很淡然,他放下白玉勺,轻轻抬眼从公主身上扫了一眼,也没说让人家起来,刀锋般的薄唇一张一合,“东瀛的公主地位尊崇,天皇愿意给我大雍实在是幸事一件,只是朕不愿娶妃,而是因为民间人处处以朕为榜样,摒弃三妻四妾,尊妻敬母,才使得我大雍有如今的繁荣昌盛,虽说大雍并未立法名言,但已是默认今生只有皇后一人了。若是朕先坏了规矩,只怕是影响了大雍的太平盛世啊。”
    李程玉一听就笑了,陆瑾怀什么都没说,但是拒绝的又十分彻底,甚至让别人说不出再劝的话来。他这一招不就是鬼谷子过去所言的“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这番话把烫手的山芋又扔回到东瀛人怀里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你东瀛要我娶侧妃,就是在破坏我大雍的繁荣昌盛,让我大雍无法平治安定,甚至意图不轨,这样一来,他们怎么还敢说送上公主这种话?
    果不其然,从午膳后直到东瀛使臣离去,他们都再也没有提过要和亲的事情,离宫之时,也把那位歌姬打扮的公主带走了。
    可算是可以歇着了!虽然中途发生了令人不悦的插曲,但是也算是圆满的结束了。李程玉将头上的金坠脚扁簪胜,赤金双寿钗花,盘花镶珠金铀花,赤金景福长绵凤步摇花一一摘下,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有如瀑布一样洒落在肩后,透着一阵慵懒而大方的美艳。
    在她的不远处,陆瑾怀抱着刚刚睡醒的陆之争一会儿举到头顶上,一会儿抱在臂弯里,已经不知道怎么疼才好了,伸手刮了一下他细嫩的小鼻尖,“我的皇儿怎么这么聪明?快快告诉父皇,是何方冰雪聪明之人教给你这样令父皇刮目相看的招数的?”
    陆瑾怀说了这么多话,李程玉相信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懂,就只知道跟着手指头傻笑,口水都流了陆瑾怀一肩头,把他玄色的龙袍打的颜色更深了一块,他也毫不嫌弃。
    李程玉一手拿着篦子,另一只手抓了一缕青丝,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笑道,“还真是苦了我这个大皇儿了,小小年纪,就已经要为父皇和母后分忧了。”
    “苦什么苦,苦什么苦?”陆瑾怀虽然是在和李程玉对话,但是脸却是对着怀里的陆之争的,说话也是哄孩子的语气,“今天可以多吃一个蛋黄碎,我看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像是听懂了“蛋黄碎”三个字,陆之争一下子在陆瑾怀的怀里高兴的咯咯笑,大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小腿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的捣腾。他的后背还没有陆瑾怀的手掌大,悬空蹬腿的样子说不出来是有多滑稽。
    “哎,对了,不是说东瀛派来了一位亲王?怎么好像没看见他?”李程玉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没头没尾的问起了一句。
    陆瑾怀道,“郑洛尘跟我说他是病了,因为水土不服好像都快死了,他们没办法,就把他先送回东瀛了。说是等好些了,再单独过来一次。”
    李程玉梳头的手一愣,惊讶道,“啊?真的是病了啊?”
    “嗯,不过你做的没错。”陆瑾怀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依然带有赞许的表情,“郑洛尘说他并没有看见东瀛亲王的人影,也不知道究竟是病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严重。况且两国邦交这样重要的事情,不论因何而起,既然他们爽约了,那便就是他们的不对,是该给他们一些警告。”
    昨日李程玉在会夷馆里和胡先烈讨论东瀛挂画时,郑洛尘来见陆瑾怀,和他说的便真是东瀛亲王的事情,只是昨天他和李程玉各忙各的,没来得及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已。好在李程玉足够聪明,安排了一场“扯画记”,好好的让东瀛使臣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李程玉点了点头,想起她昨日确实觉得奇怪,东瀛确实是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向他们挑衅,如果真是亲王病了,那一切似乎就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她的这一场“让人吃了死苍蝇”的小计策,既然陆瑾怀觉得好,那便就是好的吧。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这个原本合理的解释,却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旋涡里。
    东瀛的亲王死了,他并没有回东瀛,而是死在了大雍的国土上。
    本来陆瑾怀和李程玉都已经在盛乾宫中歇下了,只是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紧急,贾公公不惜冒死半夜把皇上叫醒,也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夜烛打在红瓦上,全都灌进了陆瑾怀的眼睛里,把他本来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映的更红了,看的李程玉一阵心疼。山雨欲来风满楼,李程玉隐隐有种感觉,那个一直让她觉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根源,那个让谢子安,郑可寅,东瀛使臣都反常的事情要浮出水面了。只是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去旧京看郑可寅了。
    陆瑾怀和李程玉换了衣裳,随意绾了发髻,便匆匆向侧殿里赶去。
    郑洛尘的衣冠也说不上整齐,发髻绑的松松垮垮,一看也是半夜刚刚得知消息被人叫醒的,陆瑾怀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昨日不是说东瀛的那个亲王病了送回去了吗?怎么又会死在大雍的国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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