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办事的效率一向快的惊人,消息第二日清早就传到了宋琏的府上。
    击怡悦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小腹上明显的隆起了一块,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中给宋琏研磨,她与宋琏平时话不多,宋琏读书时她就刺女红,给未来的小孩子缝些贴身的衣物,宋琏写字时,她也就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研磨。
    等到宫中传信的人走了,击怡悦破天荒的主动与宋琏说起了话,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推了推酸痛的后腰,问道,“你可是要回朝?”
    宋琏语气平缓道,“天家的话,说着是请,实际上若是敢违圣令,大概我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
    击怡悦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冷笑,“说到底,你就是想要为那个杀人诛心的皇上卖命!”
    宋琏像是没听到,头也不抬继续写字。
    可是击怡悦却没想过要罢休,她声嘶力竭道,“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啊!宋琏你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去?告诉我啊!你说话!”
    宋琏搁下笔,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击怡悦的肚子一眼,“说到底,你还是忘不掉他,不是么?”
    说完,他不等着击怡悦再度爆发,掀起衣服,走出了让人心里发闷的书房,留下大着肚子的击怡悦。
    击怡悦整个人顿时无力的颓在椅子上,凌乱的发丝无意识的垂在上面,一点也没有孕女子的喜悦。
    她一点也不恨宋琏的离开,因为她知道,哪怕方才宋琏不走,她也不会反驳宋琏的话,自他们成亲以来,心也就从来没有放在彼此的身上过。从她知道皇上竟然派陆瑾离去增援幽州以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能安心的放在肚子里过。若不是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她甚至想过抛下一切,跟着陆瑾离从此天涯海角,因为就连击怡悦也知道,陆瑾离此行一去,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其实宋琏又何尝不是呢,娶了击怡悦后,他反而会更加想念李祺玉,后悔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甚至真的会原谅昙会那天的李祺玉,因为李祺玉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样时间久了,他甚至在xing房时都会浮现出李祺玉的脸,有次情浓时,他竟然迷离间唤了李祺玉的名字,他知道,击怡悦一定听到了。
    夏日炎炎,冰尖却扎在了每个人的心口上。
    与此同时的幽州,陆瑾离带着初来乍到的李程玉从蘅莲榭后门弯弯绕绕的小路穿出去,幽州的蘅莲榭和他原在大雍的不同,少了几分奢靡和热闹,多了几分复杂和繁琐,一如少年的心境。
    一路从大雍逃亡到幽州,天气渐渐转热,此处的日头火辣辣的,映在地上照的人眼睛发晕。
    不知道一路上转了几个弯弯绕绕,李程玉跟在陆瑾离后面到了一处小宅院,小宅院虽然小,但胜在干净,只是相比从前陆瑾离所居住富丽堂皇的宁王府,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陆瑾离,真的是你吗?”一直到了这会儿,李程玉的头脑还是懵着的。
    陆瑾离怕李程玉担心,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随长姐开心,唤我阿离也是可以的,这里的人都这样唤我。”
    “好,阿离。”李程玉淡淡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她伸出手摸索着陆瑾离变的粗糙的面颊,顺着脸颊往下缓缓滑落,最后停在他那处疤痕上,“太好了,你还活着。”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陆瑾离的神情变的飘渺,神思飘到一月前的大雍,那段让他生不如死的回忆。
    众所周知,大雍的宁王对于用兵一窍不通,但是也没人想到他会连长枪都不会拿,弓也拉不满,说他是主帅,但是跟带着一个累赘一点区别也没有。
    那时候陆瑾离虽然知道陆鹤元铁了心要铲除自己,但是他也没有动过要临阵脱逃的心思,因为毕竟长姐李程玉,还有那些曾经与他相熟的人,都还在大雍,命也都在陆鹤元的手里,陆瑾离不敢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
    然而这仅仅是陆瑾离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陆鹤元既然不想让他回去,就一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有一天夜里,陆瑾离起床如厕时,听见了营帐中他两个副将的对话,对话中,若是陆瑾离活着踏进了大雍土地一步,他们的九族都要遭受牵连。
    陆瑾离从来生活在金钱和女人堆里,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他脸色一变,竟然赤手空拳的就要逃跑。
    可是他不仅没有上过战场,连跑步也是跑不过那些整日带着沙袋练的士兵们的,陆瑾离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他有多绝望,曾经还一同吃肉的同盟,竟然一直是抱着想要他死的想法,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单纯如那时的陆瑾离根本不敢相信。如今想来,他的心境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变的吧。
    陆瑾离的逃跑很快就被名上保护他实则是为了监视他的士兵发现了,他一路没了命的跑,却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此处正处于大雍与幽州的交界处,陆瑾离跑到了山上的一处断崖,反正他横竖都是死,没办法纵身一跃,跳下了断崖。
    说来讽刺,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大雍不想着如何才能打赢这场仗,而是想着如何铲除自己人,陆瑾离那时候想的是,大概他就算那时候不死,照这样的统治下去,大雍灭亡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或许是陆瑾离命不该绝,断崖之上,他竟然掉在了一个树杈上面,然而树杈虽然救了他的命,却极为锋利,他是脖子整个卡在了树杈上面!身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如果他敢动一下细小的树杈就会崩断。
    陆瑾离满脸是血,他虽然未经过沙场,但是也是血气男儿,并不愿意窝囊的落在这里。他只念着“长姐保重”,手一抬,整个人便从小树丫上脱落了下去,福大命大的掉在了山谷一片农家种的麦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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