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玉紧张的腿都不稳了,抓住了陈汶清的手臂,陈汶清疑惑了看了一眼李程玉,“姐姐怎么啦?”
    话音刚落,陆鹤元就走到她们二人面前了,陈汶清还什么都不知道,笑嘻嘻的和陆鹤元打招呼。李程玉呼吸逐渐增重,脸色也有几分僵硬,把陈汶清护在自己身后。
    陆鹤元看见李程玉的动作,意味深长的笑了,压低了声音在李程玉耳朵旁边道,“程玉妹妹,别来无恙。”
    陈汶清想着鹤元哥哥怎么又只和程玉说话而忽视她呢,急得又要跳脚,小臂却被李程玉死死的拽住,让她轻易无法动弹。再然后,陈汶清看见陆鹤元就带着那种难以名状的诡异笑容,从她们二人身边走开了。
    天上挂着一轮冰冷的月亮,把凡间所有人的脸都照成惨白色。那些看不见的,布满黏腻胶液的爪牙,一丝丝,一点点,无声无息的从皮肤勾进血液里。
    陆鹤元一走,李程玉紧绷的身子一软,靠在了陈汶清身上。
    照理说陈汶清不是皇族众人,是没有资格进除夕宴的,但天家念将军陈骁战功显赫,佳婿李程景又在前线杀敌,便赏赐陈骁和陈汶清一起进宫过元日。
    两人一起进了宴席,陈汶清乖巧的坐在李程玉身边,先端庄的坐了一会儿,但到底是本性难移,她就忍不住在姐姐的耳边偷偷问道,“怎么还不开席?”
    “等昭恭皇后吧。”这是李程玉自己猜的原因,因为前些日子她来看婉妃的时候,听说南魏国要送昭恭皇后回来过年。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南魏国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横行霸道,终于惹得周边列国集体反攻,经历了多年坎坷,内忧外患,已经残破不堪,于是便想起了这位盟友。毕竟当年大雍刚刚建国时昭恭皇后是为了两国建邦才送去当使者的,使者只是明面上的,实则就是人质,如今为了向大雍示好,他们便以顾念皇后思乡之情,大张旗鼓的派军队把皇后送回到大雍。但是今天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毕竟路上长途跋涉,下了雪又泥泞难走,晚个一两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天色越来越晚,依然没有仪仗队的动静,皇上不再等了。
    宫中饭菜已是日日珍馐佳肴,除夕夜的宴席比往常的还要更津津有味。
    这样红红火火的日子,钱公公仍是照例拿出银针给皇上试毒,透亮的银针扎进前菜里,银针一如既往的光亮,开席。
    李程玉与婉妃遥遥相望,举起了酒杯,隔空对饮。
    “护驾!”在充耳的琴瑟琵琶声中,钱公公惶恐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冰刀划破了天际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银针在他手里越来越乌黑。
    天家人的惶恐,女眷们的尖叫声,瞬间把一场其乐融融的除夕宴打破了。
    另一头,岭南的首都阳城,男人焦急的呼喊,女人惊恐的尖叫和婴儿无助的啼哭,也同样打破了团圆。
    热气腾腾的团圆饭七零八落的洒在地上,鲜血和大红的福字染成一片。
    早在此之前,大雍军队每晚上都会派出几人在营地外要么对歌,要么吵闹,反正一嚷就是一晚上,已经把岭南的驻防军吵得好几夜睡不成一个好觉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陆瑾怀带领的军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了岭南的皇宫外。
    他的面色比纸还白,一点表情也没有,有的是从死人身上溅出来的鲜血,有几滴血掉进眼睛里,本来白色的眼仁也变成血红的。黑色的战袍外包裹着浓厚血浆的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了哪个人,被长枪勾出来掉在上面的。
    南宣帝坐在皇位上,不停的听人来报大雍进攻到哪一步了,而立之年的皇帝头发在几个时辰之间肉眼可见的变白了。这次大雍的进攻和从前的试探不同,这次他们是真的直接杀进要害,不留一点余地。
    后宫中人心惶惶,嫔妃们抱着年幼的公主世子不断地安慰,但是止不住的泪水她们连自己都骗不过。此时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谁也救不了岭南了。
    就在成宣帝自己也觉得岭南结束就在今晚的时候,上天就像听到了嫔妃们的祈祷,真的给他们下了一场奇迹般的大雪。
    突如其来的大雪像是老天爷的信纸,撕碎了洒满人间。
    已经开始松动了城门,在大雪的帮助下再次牢不可破,岭南的将士终于再次燃起了希望,爬上城门,以黑夜做掩护,从四面八方向大雍的人马放箭,从城门上源源不断的滚下铁球,铁球顺着雪地把大雍的马匹滚了个人仰马翻,逼得陆瑾怀的人马步步后退,最终面对那座重中之重的岭南皇宫一筹莫展。
    这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让陆瑾怀手下溃不成军,死伤越来越多,加上李程景的人马善后还没有完全到齐,陆瑾怀当机立断,撤退!
    陆瑾怀不是不怀疑岭南已经无计可施了,但是这不是一件可以赌的事情,轻则丧命,重则灭国,陆瑾怀不能冒这个险。
    茫茫雪夜,陆瑾怀脱下银色戎装外的黑色战袍,上面已经全是浓稠的鲜血,但是却不明显,只是加重了黑的颜色,陆瑾怀从前没说过,这是他喜欢黑色的原因。
    除了守夜的将士,其他人都因为打了一天的帐而疲惫的睡死过去了。这其中有一个例外,是陆瑾怀。此刻的他站在营帐中,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的听雪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知道里面有数不清的哀嚎,其中的许多,还是他亲手结束的生命。深邃的眼神里倒影出白茫茫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守夜的将士忽然传来急报,打破了宁静的深夜,“报!岭南来使求见!”
    陆瑾怀蹙眉,这时候来,只有一件事情,便是求和。岭南已经多次进攻大雍,这次他不想再给他们这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了,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见。”
    将士得到命令却没有第一时间撤出营帐,陆瑾怀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正鬼鬼祟祟的从腰间在掏什么东西,陆瑾怀瞳孔一紧,不动声色的抽了下袖子,袖口中的短匕首落在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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