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围猎的事情居然真的就这样交由礼部操办,定于下月初五,事情传入朝中百家,众人皆诧异,不乏有人猜测祈正帝原先是装病,为的是试探人心,愈演愈烈的朝堂之争渐渐的平息了不少。
    东宫中人都觉得刘希先生是一个神秘的人,他久居深宫,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却偏偏得皇太孙倚重,像是一个天赐的人一般。因为大家对他多有好奇,所以都喜欢时不时的来关心他一下,而刘希也从来不拒绝,总是以礼相待,甚至有的小宫女已经会把先生当做意中人了。
    这天,轮到春熙去扬清居照顾先生了,她先去小厨煮了一碗冰糖雪梨羹,又特意回房换上了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樱草色比甲,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过年时候宫里赏赐下来的点翠八宝钗,小心翼翼的插进发髻里。
    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轮到春熙的,她起的最早,随口扒拉个几口早膳,便准备去伺候先生了。
    刚一出西苑,便碰上了刚从扬清居里换下来的晴云,晴云比她早入宫几年,她向往常一般福了身子,“姐姐。”
    昨日先生和殿下品过茶之后便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晴云也是如春熙这般收拾了一番,但是却连先生的面都没见着,如今见到春熙,她心里忽然就不平衡了,在春熙从她身边小跑着过去的时候,向侧伸出了脚尖。
    春熙没留意,被绊了个跟头,可是她却没有多停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想也没多想就和晴云告了别,直奔小厨去了,多留一会儿就得少伺候先生一会儿了,腿疼什么的回头再说吧!
    晴云见春熙这幅不以为意的模样,扬起头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低声咒骂道,“下贱的东西。”
    她忘了自己昨天也是这样的一幅模样了。
    春熙一路小跑到了小厨,把摔出石子印儿脏兮兮的小手在抹布上胡乱蹭了蹭,才细心的冰糖雪梨羹盛进瓷碗里,一路端进扬清居。秋日天亮的晚了些,才刚刚显出鱼肚白,先生就已经起床了,春熙远远的看见刘希穿着他那身月牙白的长袍坐在案牍旁,可能是这几天又瘦了,明明是合身裁的袍子居然就有几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了,更是让刘希看起来更加出尘,墨发行云流水的散在肩头,只剩下白皙修长的脖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春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真是天下掉下来的人呀。
    春熙端着甜羹走进来,刘希正在心里酝酿出一首隐晦的暗语,他拿着笔刚写了前几个字,春熙就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刘希全神贯注的鞋子,身上又没有功夫,春熙脚步不重,等到她把碗放到刘希面前的时候刘希才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刘希一惊,笔都险些滑落,可是丫鬟已经看见他在写字了,如果此时再把纸收起来则显得太过欲盖弥彰,刘希定了定神,镇定道,“你识字吗?”
    刘希一向鲜少与府中下人说话,不明所以的春熙受宠若惊,思索了一下,认真道,“奴婢识得自己的名字。”
    “是吗?”刘希把笔放回笔搁上,端起那碗还热腾腾的冰糖雪梨羹,“那你写给我看。”
    春熙脸都红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发髻乱了没有,胭脂会不会不够红,颤抖着小手拿起了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春熙”两个字,写到一半发现没墨了,又蘸了蘸。等写完了名字,她把毛笔放下,顺手摸了摸珠钗的位置是否还整齐。
    刘希默不作声的喝着甜汤,他从春熙写到一半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不识字了,方才的心慌意乱顿时收起来了,又回到从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不过他这场心里的海啸,春熙一无所知而已。刘希看着纸上歪七扭八又粗细不定的两个字,念道,“春熙。”
    “奴婢在!”春熙笑眯眯的应下,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好听的啊。
    “没事了。”刘希淡淡道。
    眼看着先生下一秒就要轰人了,春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先生我给您盘发吧!”
    刘希这才抬头,第一次看向这个让他心有余悸的丫鬟,东宫里人多,他记不全,也全然不记得这个姑娘是谁,只是忽然间他看见这丫鬟头上带着的八宝钗好像有些眼熟,好像是什么时候见晋王妃也戴过,不同的是晋王妃用的翡翠装点,“好啊。”
    春熙眼睁睁的看见先生就是在抬头的那一刻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这可是对府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先生啊,她激动快要哭了。
    陆瑾怀下朝后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裳,从城西宋基的宅邸外一跃而起,偷偷摸摸的进了宅子。这座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和其他家没有别的两样,可是进去之后却别有一番精致,古玩字画,御用珍品,全都应有尽有,极尽奢华之态,俨然成了从前学士府的复刻。
    可见宋基虽然离了朝堂,日子过的一点也不比从前差。
    然而有一点,这里虽然房屋众多,但里面摆的不是古玩便是珍宝,没看到有人影。
    难道是宋基把这里当成仓库,实际上没住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偷闯进民宅的陆瑾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人家的院子里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嘀咕。
    “是谁?!”陆瑾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等到陆瑾怀转过身,看见宋琏一幅惊讶的神情来不及掩饰,尴尬的把手里的大铁锹扔在一边,“王爷?”
    陆瑾怀看着那笨重的铁锹,心里想的是就这种东西,你拿十个也伤不着我,更何况他来这里一番,找的就是这个人呢。被主人发现了陆瑾怀也没有半分羞愧,嘴角还带着笑,懒洋洋的走向宋琏,然后轻轻一抬手,给了宋琏一个手刀,宋琏脑袋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像大树上的落叶一样,轻飘飘的倒在陆瑾怀的身上了。
    陆瑾怀纵身一跃,出了宋宅,他连宋宅的大门在哪都还没摸清楚,就已经是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是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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