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程玉以为这种剧烈的痛楚忍一忍一会儿就能过去,可是没想到却越来越重,而且还不单单是疼痛,还奇痒无比,想伸手挠一下结果刚碰到就疼的瞬间缩回手。
    伤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受过了,痛苦到李程玉甚至恍惚间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这个夜晚,陆瑾怀睡得也不踏实,尽管宫中没有传出任何确凿的消息,但是父皇的身体有恙遮不住满朝文武老谋深算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各自有了谋划,有些人开始和自己亲近,也有另一些人投靠了陆鹤元。本来就像他和李程玉说的,他认为父皇并没有把皇位传给自己的打算,但是近些日子父皇却总在下朝后偷偷的让钱公公把自己留下来,借着奏折询问自己对朝政的看法,偶尔说的有所偏差父皇还会加以辅佐,难道是自己之前想错了?
    本来清晰明朗的朝局,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洒了一片迷雾,不知不觉中变的扑朔迷离。
    陆瑾怀坐起来,思考了片刻,还是披了一件玄英的外袍,灭了烛灯,往长知阁的方向走去。陆瑾怀本来今天晚上还是想睡在长知阁的,但是李程玉说他睡觉鼾声如雷让她睡不着,不由分说的就让子堂收拾了他的东西把他轰回了沉苑。陆瑾怀当然知道这是借口,因为他常年都是浅眠的状态,就算是睡着了都不会错过风吹草动,自己就更不可能打鼾了,不过陆瑾怀也没拆穿李程玉的小把戏,随她去了,只是到了晚上他想起这毕竟是她第一天用药,他得来看看她会不会有哪些不适应。
    走到阁楼门口,陆瑾怀见灯都已经灭了,想着那李程玉是已经睡着了。夜已经深了,陆瑾怀静静的站在阁楼下,秋日露水重,他的袍子上都沾上了细密的露珠,在黑夜玄衣上显而易见。
    忽然间,阁楼里好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陆瑾怀眉毛一挑,难道还没睡?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顿时冲进了一股凉意,河开看见来人,眼睛缓缓瞪大,“王爷!”
    “不用了。”陆瑾怀看见李程玉在河开怀里躺着,便拦住了她想要行礼的举措,问,“这是怎么了?”
    “回王爷的话,这是宁王给的药起反应了。”河开答到,可是语气里满是担忧。
    陆瑾怀看见李程玉浑身都在抖,胳膊被燕来箍住了动弹不得,头正用力的摆动,像是要挣开一层看不见的囚笼一样的可怜,“这算是什么反应?!”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宁王吩咐过上了药两个时辰后娘娘会觉得脸上烫,嘱咐我们看好娘娘,绝对不能不能让娘娘碰!”
    李程玉难受的开始哽咽,胸膛一喘一喘的。
    陆瑾怀没有多做犹豫,冲着河开跟燕来道,“你们起来。”
    河开跟燕来偷着看了一眼彼此,却是谁都没敢动,她们怕这时候放开娘娘,她会控制不住的去抓脸,那这前半夜的罪可都白受了。
    “起来。”陆瑾怀又重复了一边,语气变的冷淡,却又比刚才更让人提心吊胆。河开跟燕来咬了咬牙,终归还是放开了李程玉。
    出人意料的是,挣开了束缚的李程玉没有像人预想中的那样开始抓脸,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抱在了胸前,跟着身体一起在发抖。
    陆瑾怀走进床榻,看着李程玉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不治了,把药洗掉吧。”
    “不??”李程玉瞪大了眼睛,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抓着我??”
    这些年因为伤疤带来的耻辱和伤痛,眼看着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下即将有了成果,她怎么能临阵退缩呢?长痛不如短痛,她可是曾经活生生被烤的灰飞烟灭的李程玉啊,她怕什么?
    忍着伤疤带来的巨大的痛苦,李程玉哀求道,“帮我??”
    “怎么帮?”陆瑾怀都快不忍心看了。
    “抓着??我的手??”
    陆瑾怀背靠着床榻,让李程玉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三千发丝顺着袍子如绢散开,和他的长袍像是融为一体了。陆瑾怀把李程玉的两只手都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凉的像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怪不得她一直在发抖。
    李程玉的小手在陆瑾怀的大手里忽然抽出来了,陆瑾怀还没来得及抓回来,额头上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冰凉,接着听到怀中人轻轻的声音,“别总是皱眉头,这样不好看。”
    “是吗?”
    “嗯,你总不能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随意的糟蹋吧。”李程玉自己不知道,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的眉头又锁的有多紧。
    陆瑾怀明白了,李程玉这是在说些有的没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嗯,我若不长的好看些,怎么能误打误撞的娶得上江南第一女子为妻呢?”
    李程玉一直无力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了,错愕的看着陆瑾怀,想起自己现在的脸上大概是像抹了黑煤球一样的难看,鬼使神差的就想伸手把脸捂住,伸到一半的时候,被陆瑾怀拦住了,“捂什么?”
    “丑。”李程玉的声音瓮瓮的。
    河开跟燕来听到李程玉的话都有点惊讶,她们都不记得上一次王妃娘娘提起自己的容貌是什么时候了。
    燕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偷偷对河开耳语道,“我那天,听见子堂跟别人说,女为悦己者容。”
    河开一半猜一半领悟,大概是听懂了这句话,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只是忽然间她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最终看了燕来一眼,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李程玉的意识因为陆瑾怀慢慢的开始清醒,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去碰脸,只是气息依旧薄弱。
    陆瑾怀如实道,“在想事情。”
    李程玉身体里不停的在冒寒气,刚才河开给她盖了两层三九天才该盖的厚被子,她一个不留神就给踹掉了,身上又开始发冷,哆嗦着问道,“什么事情?”
    陆瑾怀把刚才李程玉踢掉的被子又拽回到她身上,把她的手重新握回到自己的大手里,嗓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朝堂上的变动,也可能是一些有的没的。”
    李程玉这幅模样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思考朝堂上的事情,便只问,“有的没的,那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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