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鉴?!”婉妃的声音霎时就比刚才高了不少,添了不少的怒意,动作大的头上的金镶珠翠挑簪险些打在脸上,“你口口声声污蔑晋王妃,还要本宫明鉴?”
    此话一出,莫要说皇上和沈贵人,连李程玉自己也是一怔,纷纷向温婉和善,此刻却大发雷霆的婉妃看去。
    已是正晌午了,盛夏的日头把王府的青石板地烤的像是要冒烟,树上的夏蝉不知疲倦唱的此起彼伏。
    在书房里的陆瑾怀蹙眉,觉得今天的蝉鸣格外刺耳,他已经喝了第三碗凉茶,心口还是觉得烦闷。
    陆瑾怀把兵书倒扣在一旁,把站在门口的子堂叫进来,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堂看了一眼日晷,“未时了。”
    “未时了?”陆瑾怀微微蹙眉,“王妃几时去的宫里?”
    子堂想了想,“约莫卯时还是辰时吧。”
    “怎么去了这么久?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吗?”陆瑾怀总是觉得,京城中最近有些不太平,但具体不太平来自哪里,他总也找不出头绪,“你去问问,看看其他去宫里受封的人有没有消息。”
    子堂应下,转身退出了书房。
    陆瑾怀把一只没蘸墨的竹管羊毫架在修长的指尖上转来转去,他知道自己在这朝中树敌众多,也不知道李家那丫头嫁过来会不会连累到她,自己今天已经派了不少人跟着,从王府去到皇宫,应该没人敢图谋不轨吧?
    想到这,陆瑾怀颔首,将羊毫蘸上了黑墨,提笔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写什么。
    太清宫里,婉妃竟然当场训斥了沈贵人,她很少摆出盛气凌人的姿态,看来这次是真的气不过了,连皇上的言语中都多了一丝好奇,“爱妃怎么就知道是沈贵人诬陷的晋王妃呢?”
    婉妃缓缓跪下,逐字逐句说的真切,“皇上明鉴,今日皇上还没下早朝之时,臣妾也正巧与宫仆在御花园里闲走看花,在御花园中没看见晋王妃,反倒是在回宫之时,在太清宫殿口的拱桥上瞧见沈贵人了,后宫未经传召不得进前堂,臣妾正纳闷沈贵人为何在前堂,就看见沈贵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至于谁冲撞了谁臣妾不清楚,但是绝不可能是在御花园里冲撞的!”
    婉妃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只说了自己看见的,言语间也没偏颇谁,李程玉僵直的身子终于恢复了知觉,她知道有婉妃这番话,自己的罪名算是洗刷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靠自己就行了。只是她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婉妃要三番五次的帮自己?
    这恐怕成了她今生最想不通的事情。
    皇上先让婉妃坐回去,然后沉默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面色铁青。
    良久,皇上又再度开口,问那个后进来的掌事太监,“于公公,朕问你,你可是在御花园里瞧见晋王妃了?”
    于公公抖的像个筛子,支支吾吾道,“回,回皇上的话……奴才,奴才大约是看见了神似晋王妃的影子,但是是真切的瞧见沈贵人坐在地上好久才起来的!”
    他这话倒也不假,他是真的瞧见沈贵人被人推倒在地的,沈贵人也看见他了,所以才会把他喊来作证。只不过于公公不知道的是,他看见的沈贵人是被吴才人推的,而方才来人通报他的时候,来人口口声声说的是晋王妃把沈贵人推在地上了,皇上心疼的龙颜大怒,他是琢磨着皇上的心思也这样说的,却没想到彻底断送了自己的生路。
    皇上看向于公公,面对他这前后不一的供词,已是满脸不悦,“神似?你方才口口声声说看见晋王妃了!”
    于公公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真正被买通的是那个来报信的!可惜为时已晚,他再辩解也无用,皇上已然龙颜发怒,吓得于公公在地上连连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响头。
    “你的人,你看着办吧。”皇上看了一眼钱公公,语气淡漠,脸上尽是失望的神情。
    钱公公最懂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实在是不愿意惹这一身骚,重了不是轻了也不是,但他能在皇上身边服侍这么多年,自然是七窍玲珑,钱公公想了想道,“念于公公劳苦功高,打发进大宗正院吧。”
    大宗正院,明上是审理案件,实则都是刑罚,说是屈打成招也不为过,进那里的人,扒了皮都是轻的!
    钱公公说是念他劳苦功高,实则却是手不沾血的杀人,还在皇上面前做了好人!
    于公公在这宫里当了半辈子的差,当然知道大宗正院的手段,知道以自己的身子骨绝对活不了了,惊慌失措的喊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沈贵人,沈贵人救我!”
    而此时还被他当作救命稻草的沈贵人,早已是自身难保了,面如土色,绝望的跪在地上,身上力气都没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朕政务繁忙,你这贱/人还要来惹是生非。辛苦爱妃,帮朕处理了,爱妃随意。”
    最后这句话皇上是对婉妃说的,与前半句的冰冷不同,后半句中既有对婉妃的信任,亦有对婉妃的爱护。婉妃得了这般宠爱也不骄不躁,贤敬的跪在地上接旨。在这后宫之中,婉妃最是拿捏的准皇上的意思。
    而一旁的沈贵人听见这话,整个人子都软的瘫在地上了。
    皇上又最后安抚了李程玉两句,说日后会给些赏赐给晋王府算是天家这次错怪她了,便匆匆摆驾御书房,战事吃紧,还有不少奏折等着他御批,他不想在女人芝麻蒜皮的小事中耽搁时间,哪怕眼前是一条人命,这等不受宠的妃子,在他心中,也是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皇上走了以后,婉妃把李程玉扶起来,柔声安抚道,“王妃吓坏了吧?”
    李程玉连忙摇头,“没有,还要多谢婉妃娘娘相助,否则程玉身上的污名恐怕无法如此快就洗清。”
    说罢她又要跪谢婉妃,被婉妃拉住了,沈贵人跪着爬过来抓住婉妃的脚踝,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饶命,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她本来就是脱簪来的,现在头发都零散在脸上,邋遢不堪。
    婉妃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沈贵人,对李程玉轻声道,“她冤枉的是你,你想怎么处置她,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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