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基对李祺玉这个儿媳妇没什么可挑剔的,模样长得不错,心思深沉能得以用处,宋琏又把她视为心头肉。若不是因为她是李善那老匹夫的女儿,他早就乐意把宋琏的官途都交给李祺玉打理,这样他也就能完成自己的夙愿,让儿子落个清闲半生。
    在这个时候,李祺玉若是出事了,不说断他左膀右臂,但也绝对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棋子!
    在场的人只有李程玉听出宋基话里的疑惑,她笑了笑,故意问宋基,“冒昧问一句大学士,如果不是我这妹妹,屋中又该是何人呢?”
    宋基心里已经是惶恐不安到了极致,他努力告诉自己事情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却因为不想牵扯进去而不得不和众人一样站在外面,急得脸都白了。
    听见李程玉的话,宋基色厉内荏道,“太孙殿下屋中本不该有人。”
    李程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对准自己的冰蓝绣梅花月牙锦鞋就是一砸,小石子儿砸了她的脚以后啪嗒啪嗒滚远了,李程玉看着那小石子儿笑了笑, “是呀,本不该有人的。”
    宋基的手在织金的绣袍底下攥成了拳头,“咯吱咯吱”直响,她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向李程玉的眼睛几乎要迸出火。
    可震怒的同时,宋基心里还生出了几分怀疑,昨晚是她和祺儿还有陈家丫头在一起的,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为什么她会横插出来一脚?
    李家大丫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皇太孙殿下告诉她的?
    不可能。
    可她刚才问的话,明显是知道了内情才会问的。
    宋基的眼里生出几分阴狠,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所察觉,但这个李程玉是不能留了。
    李程玉拍了拍手上抓石子儿后留下的土,坦然的对上了宋基的眼睛,尽是轻蔑。
    她知道宋基在想什么,但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陆鹤元身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的除掉,李祺玉是自己撞上来的,就当是给他们今生的见面礼。
    下一个,就由宋基你来吧!
    宋基是只老狐狸,他当然看出来了李程玉的轻蔑,但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丑姑,弄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和他逗?连做他个对手都不配,以卵击石!
    一直到了午后,宋琏才从陆鹤元的厢中出来,那双总是文雅的眼里已经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像一汪满是污垢的水沟。李祺玉的脸上红红的全是巴掌印,手掌心也红通通的,看样子是自己打的。
    这件事情最后只通报了婉妃,因为事情关乎御史夫人和皇太孙,有关国家社稷之根本,婉妃当机立断,此事不可闹得人尽皆知,大家只得尽力把这件事情压住。最后对外一律宣称是皇太孙得了急病,今天早上小太监看见了急得叫了出声,后来就直接把陆鹤元送回了东宫。
    不是没人怀疑这件事有蹊跷,但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像是密不透风的铁墙,问不出一句实话来。
    至于那个小太监,早上退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李程玉,李程玉只是轻轻提点了他一句,撞破了这等大事断是活不了命,人就早早的就跑了没影了,陆鹤元等到下令杀人灭口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他了,恨的只能锤墙,天衣无缝的计策毁在李祺玉这个窝囊废手里了!
    李程玉在送陆鹤元回东宫的时候,做完了最后一场戏。她一幅受了伤的模样看着陆鹤元,记得前世她知道陆鹤元和陈汶清的事情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哭道,“鹤元哥哥,你怎么,怎么和祺儿做那种事情,你不是要娶程儿吗?”
    陆鹤元心里已经是堵得厉害,但是现在眼下没有陈骁的兵权,他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这个丑女身上,“程玉妹妹,都是你那妹妹放/荡下/贱,趁着我昨晚喝醉上了我的床妄想一步登天,我心里可只有你啊!”
    李程玉又不依不饶了几句,才让陆鹤元回了东宫,平白给陆鹤元添了堵,又给自己多争取了几分时间,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等陆鹤元走了以后得意的插了会儿腰。
    陆鹤元不得不在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还要哄着李程玉这个丑八怪,心里对李祺玉的恨更深了!
    时入深夜,京郊的江天夜色无纤尘,皎皎明月空中轮,江南水乡,一纸泼墨,美得像一幅画。饶是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也都在等着此番昙会上最美的时刻,赏昙。
    李程玉换了一身衣服,也是从陆瑾离那里新裁的,一身淡黄底浅褐色荷花暗纹宫裙,晚上露重,又披了一件绛紫底多罗呢灰鼠薄纱在外面,可真是杨柳细腰,合着夜色,美的不似凡间物,只是月牙白面纱下终是罩着一张见不得人的脸,无不让人叹着可惜了。
    她远远的看着李祺玉,堂堂御史夫人早已不似昨日的无限风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呆立在夜色中。世人皆知最疼爱夫人的宋琏,现在却连站着都不肯和李祺玉挨在一起。要不是碍于皇家颜面,不得不和李祺玉同进同出,他恨不得从此再也不要看见这个女人。
    李程玉心想,李祺玉这个人算是废了。
    可如果她走近了看的话,就能看见李祺玉咬牙切齿的脸,那张曾经温柔贤惠的脸上现在满是狰狞,昨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不想纠缠于李程玉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但是既然李程玉不让她好过,那她就是死,也要让李程玉在前面垫背!
    她没想到李程玉居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从那个胆小懦弱的嫡女变的睚眦必报的晋王妃,之前是小看她了,但既然她已经身败,那她和陆瑾怀也别想好过!
    陈汶清的一个大脑袋忽然钻到李程玉眼前,吓了李程玉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就正好被人拽住了,李程玉定睛一看,原来是哥哥。
    好嘛,这两个人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一起了!
    陈汶清拍了拍手,语气中满是惋惜,“唉,你今天没来参加昙会,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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