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位姑娘说要见太子妃。”大黑轻轻敲了敲门禀报道。
    成千染正坐在屋内看书,睨了一眼还在批阅折子的楚凤璃,起身去开门,“哪个姑娘。”
    “碧玺。”大黑急忙回道。
    “她……”成千染轻咳一声,“那我等会去见她。”
    转眸便看见楚凤璃将手中的折子丢在了一边,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成千染双手抱胸,将门合上后,嗔怪道:“笑什么,我饿了。”
    “那要不要来点酸辣汤,酸菜鱼,酸笋炒肉。”楚凤璃十分热心地询问道。
    成千染捏紧了想要打人的拳头,“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了。”
    楚凤璃安抚道:“早就已经点过菜了,待会就会送过来,都是你爱吃的。”
    “咚咚。”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成千染以为是送菜的小二到了,便叫了一声,“进来。”
    谁知入门的小厮什么盘子也没端着,满脸堆笑对着成千染道:“这位姑娘,外面有个公子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顺道吃个饭。”
    “哪个公子。”楚凤璃冷声问道。
    小厮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是钱都收了,也不好直接回去,只能指了指窗外道:“就是外面那个公子。”
    楚凤璃推开窗看去,入眼便是慕容兰那张欠揍的脸。
    兴许以为推窗的会是成千染,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待看见他的时候,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谁啊。”成千染也要凑上前去瞧一眼。
    送上门来请她吃饭,这种好事可不常有了。
    楚凤璃反手将窗子一合,对着小厮命令道:“滚出去,叫那个人也给我滚远点。”
    “是……”小厮满面纠结地离开。
    成千染靠在床边,以调侃的语气说道:“看来要喝醋的也不止我一人啊,你刚刚点的那些菜我倒是觉得很配你,要不就让人准备做了给你端上来尝尝味道,看看是不是酸得要命。”
    楚凤璃捏了捏成千染的脸蛋,“一起吃。”
    成千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种时候了,还在装深沉,有些可爱还有些别扭。
    “你自己吃吧,我要去见碧玺了,她那处还能做些文章。”
    再次见到碧玺的时候,她屋子里并没有妇人相谈甚欢的愉悦。
    “是鸨母,她嘱咐我给你使些绊子,并且告知我,你与风公子之间关系不同一般,想让我做个插足者,实现对你的报复。”
    成千染坐在高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碧玺。“就这样?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碧玺半靠在椅子上,“我被关在此处,外面发生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晓,如何能说出来些什么。”
    “况且,我进入天香楼也没有多久的日子。”
    成千染笑着点了点头,暗示道:“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问我献王的事。”碧玺目光平静。
    “你跟随在献王身边多年,帮着他照顾明愿郡主,难道就没有半分的内幕吗?”成千染端倪着碧玺问道。
    碧玺微微垂首,“原来是想问这个,说起来倒是可笑得很,我竟然认贼做主,谋害了我父亲的性命,我却那般听他的话,可是我到现在依旧是不敢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成千染没有说话,她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听碧玺说起她的悲惨往事,再说,她已经将所有的调查结果放在了这女人的面前,她是个聪明人。
    “三年前,我在衡州帮忙督办了一件事,后来王妃心甘情愿地嫁给了献王,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若是将一切都告知于你。”碧玺与成千染谈条件道。
    成千染听到此处,换了个坐姿,自顾自地泡了一杯茶道:“总算说到这儿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碧玺回望着成千染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对于平常人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可对于碧玺而言,她如今是慕容恒的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要想活着只能苟延残喘地生活在阴暗角落里。
    “好,我答应你。”成千染将泡好的茶水推至碧玺的面前。
    碧玺接过了茶杯,她的手指发冷,茶水的热意传递到了指尖上,她缩了缩手指,这才说道:“献王初到衡州,并没有什么势力,幸好身上宝贝多,收买人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亲自督促工匠修葺寺庙铜像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曾家二小姐,她前阵子刚定了亲事,这回是去寺庙里祈福的。”
    “曾家二小姐生的国色天香,想必你也是见着了,可人是定了亲的,男方家中也是在衡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献王就用了一些手段,下手害死了男方的乳母,说是曾家二小姐命中带煞,这才害得那乳母身亡,可偏偏男方家族不信这个邪,毕竟生辰八字是对过了的,都说天生一对。”
    “后来那男人就死了,死在了花楼里,赤果果着上身,仵作验尸,说他服用用于闺房之乐的药物过量,曾家二小姐不信,大哭着要去查明真相,还要为他守寡寻短见,献王急了,便让我去见了曾家的小少爷。”
    说到此处,碧玺突然轻笑出声,“我与他说,切莫让曾家二小姐寻了短见,不然整个曾家都会遇到祸事,他大骂我……说看错了人,还说他姐姐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插手,你知道他遇上了什么。”
    成千染从碧玺的言辞中,隐约能够察觉到,她是与曾家这位小少爷是有些私交的,不然也不会那般容易将人约出来了。
    “他出事了。”
    碧玺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将茶杯端至眼前,热气氤氲,让人看不真切是热气蒸腾让她流了泪,还是往事刺痛了心。
    “他刚出了门,就被打了,打断了右腿,只要一入冬,就会隐隐作痛。后来曾家二小姐发现事情不对,从小少爷那处得到了一丝讯息,顺藤摸瓜查到了献王的身上,献王一个劲装善良无辜哄骗她,我便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仇家所为。”
    “可是献王不知道的是,曾家二小姐一个字都没信,她为了曾家嫁给了献王,成为了献王妃,但是人命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去的。”
    成千染轻吸了一口气道:“与曾家二小姐定亲的是谁家。”
    “姓伍,与慕老公爷是远亲,伍公子下葬的时候,慕老公爷还特意派人从国都赶到衡州来送葬。”碧玺眼睛发红道。
    “献王还真是老手了。”成千染话里有话道。
    碧玺放下了茶杯,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其他的事情我不知晓,只知晓一些内院的事,献王也并不是好女色之人,自从娶了王妃后,再也没有入眼过其他女子。”
    “你可曾听说过大皇子之事。”成千染试探性地问道。
    碧玺回想道:“有所听闻。”
    “那段时间献王可有所不对劲的地方。”成千染帮着碧玺拓展思维道。
    “献王还在国都城内,他虽不受宠,从前却也是不缺早朝的,而从大皇子出事的前后那段日子,他却称病在家休息,他没得病装的而已。倒是二皇子来过府上,时常会说起书画之事。”
    成千染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有旁的吗?”
    “有一日献王在府内设宴,我被分派到膳房准备食物,献王说都要冷盘,一个热菜都不需要,端菜的侍女不准入房内,只能交给徐大人,便有人不安分的想要去瞧瞧设宴邀请的到底是何等人物,怎么这般口味不同常人。”
    “要知晓,献王素来对外对内都是温柔敦厚的形象,难免会有下人看不懂脸色做出越矩之事,本以为偷瞧一眼最多不过挨两顿板子,谁知晓那一日她就没有再回来。”
    碧玺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瞧见了不该瞧见的,多半是那人的面目被瞧见了。”
    “你的意思是,献王秘密邀请人到家里来设宴,除了他之外,就无人瞧见过他的相貌。”成千染不确定地问道。
    “是,他入门的时候就带着兜帽,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穿着男子的衣裳,却长得比我还矮些。”碧玺扯了扯嘴角。“反正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晓那人的身份。”
    成千染指尖扣在了桌案上,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我大抵知晓他是何人了。”
    碧玺微微一愣,疑惑地看向成千染,“何人。”
    “给皇家养马的马夫,常年弯腰喂马草料,会佝偻着身子,所以会矮上许多,至于他设下的这个宴会,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威慑那马夫,言外之意便是吃不了兜着走,冷菜吃不了兜着走不是什么难事。”成千染分析道,“总不能让献王真的好就好肉伺候着一个马夫。”
    “竟是如此。”碧玺双眸放空,“不过那个人应当死了,献王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
    “只要做过,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滴水不漏之外总会有一时失误。”成千染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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