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严潮湿的吏部大牢里关了不少的罪犯,这些罪犯都是罪大恶极,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腥。
    常家父子三人又被送了回来,关在一间牢房里,从吏部的公堂上下来,常家父子三人就没说过一句话。
    整间牢房安静的吓人,有一股暗潮正在汹涌。
    常贵受不了这股压抑的氛围,冲着常福友道:“父亲你今天还真是够果断的。”
    公堂上说的那些话纯属被逼无奈的下下之策。
    把自己的儿子拖下了水,常福友心虚无比,他想和常德解释,让常德理解他的“苦心”,替他彻底把这个罪名背负下去。
    这是什么罪名,在座的三个人,没有人比常福友更清楚了,常德又是做官之人,一个解释不好,就会引得常德心生怨恨。
    常福友还没找到适合开口的话茬,常贵倒是先说话了,只是这话说的实在是很不好听。
    “你懂得什么。”不想听常贵继续说下去,常福友果断地把常贵的话打断。
    一直呆坐一边没有一点动静的常德,听见常贵说话默默地抬头看向常贵。
    常贵不务正业多年,最喜欢处处惹是生非,惹常福友不高兴。
    以前常福友管不住常贵,现在更别想把人管好。
    常贵冲着常福友冷笑一声,他直言道:“父亲不让我说话,是心虚了?”
    明明在事发之前,常福友亲自把他们兄弟二人叫到跟前说账本一事。
    那些账本借据都是常福友一手操作,在公堂上不过寥寥几句话,所有的罪名都落到了常德的身上。
    唇亡齿寒,现在被推出去顶锅的那个人是常德,常德不顶用,下一个被推出去的人就要变成常贵自己了。
    “闭嘴!”都到了这种程度上了,常福友只想让常贵把嘴闭上。
    这里是吏部的大牢,他们父子三人在这里说话,怎么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的常德忽然问他,“父亲觉得,所有的罪名都到了我的头上,你和大哥就会平安无事吗?”
    常福友满脸愧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都已经落到了这个程度了,我们父子三人,能保住一个就是一个。”
    “父亲说错了。”常德的眼睛从常贵的身上一扫而过,“应该是我们兄弟二人,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常德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很不幸,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这话谁都接不下去,前一刻还和常福友过不去的常贵也选择把嘴闭上了。
    露出满脸纠结的痛苦神情,常福友无奈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大哥一介白身,整天又是不学无术,说这些事是他做的,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常福友话说的再好听,常德也听不进去,他只按照他想听见的理解,“所以在很多年前,父亲就策划好了,将来常家若是出事,就把我推出来顶罪?”
    一句话成功的把常福友堵住。
    “你怎么会这么想。”常福友立即反驳,满脸痛意地看着常德。
    “那父亲你要我怎么想?难道我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吗?”脸上嘲讽的意味越发的浓厚,常德也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这么多年来,他战战兢兢的为常家办事。
    努力的让自己比常贵优秀,弄到头来他还是第一个被抛弃的牺牲品。
    狱卒带着一个身上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进来,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和他说话,“三殿下现在情形有点紧张,还请您速度能快点。”
    听见有动静过来,常福友朝着栏杆外面看去,他们父子三人的牢房在吏部牢房的最深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周围牢房都没有犯人。
    慕容枫的身影出现在栏杆外面,看见慕容枫的那一瞬间,常福友朝着栏杆扑了过去,“殿下!”
    “你先下去吧!”慕容枫打发走了,送他进来的狱卒。
    等人走了以后,慕容枫看着狼狈的常家父子三人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们都心知肚明。”
    还指望着慕容枫能把他们救出去,常福友立马附和道:“下官自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请殿下能救下官一命。”
    慕容枫没有立马答应他,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常德的身上。
    感觉到慕容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常德抬起眼睛,平静地朝他看去。
    对着常德,慕容枫道:“今天你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知道了。”
    前一刻他们父子还在为此事争吵,这一刻,慕容凤说这句话,常福友担心常德受了刺激,言语中冲撞了慕容枫。
    到时候想让慕容枫把他们父子三人从这里救出去那就太难了。
    不想让常德说话,常福友抢在常德的前头道:“只要能为殿下办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常德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一声嗤笑,吓得常福友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他恨不得马上把常德的嘴巴给捂上。
    将死之人,不管什么态度,慕容枫也不放在心上。
    慕容枫很明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现在也不想管,这件事只要搪塞过去,我就想办法保住你们父子二人的性命。”
    这些年慕容枫和常家牵扯的很深,他之前嘴上说不想管常家的事,实际上还是要管。
    万一常家被逼急了狗急跳墙,把他也牵连了,慕容枫这些年所有的经营都会付之一炬。
    常福友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慕容枫说的是父子二人,常德注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此时常德坐在草堆上,发出那一声嗤笑后也不再出声,好像彻底把自己放弃一样。
    常福友承诺道:“殿下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把自己的嘴闭的严严实实,一句话都不会扯到您的头上。”
    慕容枫点头,常福友的回答他很满意。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他问:“之前在公堂上,慕容兰带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子,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
    他也是才知道此事,慕容兰向来不近女色,能让他把一个头上戴着兜帽的女子带到吏部,光从这个行为来说,这个女子绝对很不寻常。
    公堂上,常福友光顾着为自己辩解,哪里还会有心情去打探那个女子的身份。
    多半就是和慕容兰不清不楚的人了呗。
    回头看了看两个儿子,常贵摇头,他也没看见,常德低着头连个回应都没有,多半也是不知道了。
    常福友道:“下官不知。”
    也没指望能从这父子三人的口中知道什么,得到这个答案,慕容枫也不觉得意外。
    慕容枫琢磨,回头安排个人仔细的查查就是了。
    探监的时间不多,慕容枫明面上和常家父子撇的干干净净,这一趟进来也是担上不少的风险。
    把他带进来的压抑已经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拐角朝着里面看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慕容枫果断叮嘱道:“回头我会在外面安排人运转,你们一定要掐住现在的口供不许变,明白吗?”
    还等着慕容枫显出神通把他们救出去,常福友不带犹豫的立马点头,生怕迟了一点惹得慕容枫不高兴。
    叮嘱完了最后一句话,慕容枫转身就走,一点不带逗留。
    等慕容枫走了,常福友的一颗心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他扭头看一边沉默寡言的常德。
    现在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属于常德了,他对常德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常家的一份子,我和你哥哥的性命都掌握在你一个人的手中了。”
    常贵不学无术,这些年对常家唯一的贡献就是惹是生非,让常福友和常德为他擦屁股。
    这会儿关系到身家性命,常贵也开始害怕了,眼前有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他也想抓住。
    常贵主动和常德道:“二弟,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之前你在外面受了气,我还替你去找场子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你真的觉得我们兄弟情深吗?”常德忽然问他。
    常贵一愣,他呆呆的看着常德,有点反应不过来。
    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常德的眼睛落到了常福友的身上,“我那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还想和常德兄弟情深好好地说上几句话,常德这一句话说出来,再多的兄弟情深的话都被活活的咽了回去。
    常贵手指着常德,“你……”
    把指着他的那只手拍下来,常德道:“从小我就看你不顺眼,很多东西,你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而我想要一样东西,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甚至这一辈子都得不到。”
    “所以这些年你都在把我当成猴耍?”常贵怒了。
    常德讽刺道:“不然你以为呢?”
    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要吵起来,常福友赶紧打断,“够了,你们两个是亲兄弟,何必在这个时候说伤人的话。”
    常福友努力的想淡化这一场矛盾,常德现在是惹不起的,常贵这些年任性惯了,常福友担心常贵会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常德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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