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原来,此次的妖兽传言原来是丞相大人背后指使人散出去的,甚至还有“高人”可以收妖。
    他们的目的就在于让昭王成为众矢之的,让大贤失去他们的战神。
    大豫之所以会过境不发兵,也就在等这个昭王被彻底消灭的时机,再一举进攻大贤,拿下皇城。
    不得不说,丞相大人这招真是高啊。
    连妖怪跟收妖大师都整出来了……
    端王淡淡瞥了眼散了一地的信纸,象征性安抚了夙承勋一句后问:“臣弟前来,便是想问皇兄,那秦宵皇兄欲作何处置?”
    夙承勋疼得满头大汗,着实撑不住又倒回了床上,胸膛起伏得厉害。
    “还能如何处置?”他咬牙,脖子都气得发红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立即传……传朕旨意下去,秦宵目无王法谋害忠良,通敌叛国罪无可赦,诛九族!”
    一句话说完,夙承勋疼得说不出话来,放在被子上的手捂着腹部处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下落没入鬓发中。
    众人赶紧劝慰,李楷当即又找来候在外面的太医进来。
    一片混乱下,端王神情一言难尽,并没有马上去传旨,而是等夙承勋稍微缓和了些时问:“好歹是一国丞相,皇兄不审问?”
    底下的几位大臣可劲儿地给端王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刺激人了,端王假装没看见,视线很认真地放在夙承勋脸上。
    夙承勋闭眼,忍着心头高涨的怒火道:“证据确凿,有何审问的?”
    端王:“臣弟审问了。”
    夙承勋:“……”
    睁眼,他冷冷地看着端王,“你都审问了,还来问朕做什么?”
    端王示意李楷把捡起来的书信给他,一本正经道:“臣弟就是想皇兄以往挺信任他的,怕皇兄觉得这些东西是别人伪造来陷害丞相大人的,所以想要不要皇兄亲自审问来得妥当。”
    夙嘉看着自家父王那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夙承勋不说话,没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好一会儿才出声:“那审问的结果如何?”
    端王把手里的东西翻得“唰唰”响,最后把一张罪状展在夙承勋面前,很贴心地指着下方署名的地方。
    “认罪了,看,亲手画的押。”
    夙承勋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大大的“秦宵”两个字和手印上,狠狠磨牙。
    近四十年来,他没有哪一刻像此时此刻这般觉得他这个皇弟如此令人,令人……
    “都签字画押了你还让朕审?!夙承晔你找死是不是?!”
    夙承勋忍不住了,一巴掌把端王拍开,吼得唾沫横飞,最后一口气没上得来,两眼一白就这么晕厥了过去。
    于是下一刻,永和宫又乱作了一团。
    从永和宫出来,夙嘉再也忍不住了,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扒着他爹的肩笑出鹅叫,“啊,我不行了不行了,肚子,我的肚子……”
    端王给了他一个爆栗,耍人而不自知,还一脸严肃地说:“非常时期,当心笑出事。”
    夙嘉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拽着他爹的胳膊挂在他爹身上,笑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没办法,谁,谁叫你……哈哈哈,皇伯伯的表情,不行了,快,父王快拧我一下,要笑死了……”
    端王表示不想管他,“长禧宫那边我不便去,你去就行了,把谢意带到啊。”
    最初计划时从王爷那得知六公主有仿字神技他还不信,暗中找了好几个能仿字的,他觉得他找的那几个已经足以以假乱真了。
    结果没想到六公主的更真,无论粗看细看,都只能看出那就是出自秦宵之手,甚至连秦宵的私章都画得跟真的无异。
    现在想想,这些年宫里的确忽略那小丫头太久了。
    夙嘉敷衍了两声就往长禧宫走,端王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把夙嘉给叫住了,“等等。”
    夙嘉依言停下来,“?”
    端王的表情比刚才更严肃,语气也很严厉,“不准再把人欺负哭,听到没?要让我知道你又欺负人,仔细你的皮!”
    夙嘉惊呆了,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什么时候……”
    端王冷哼一声,不听他说,转身就留给了自家儿子一个潇洒俊逸的背影。
    夙嘉一口气吊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扭头就问小栗子:“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根本就没有好不好?”
    小栗子憋笑,很贴心地提醒道:“王爷说得大概是你年前在沁香楼把六公主气哭的事吧。”
    夙嘉本来还想抱怨自家老子两句,结果一听小栗子的话,顿时就哑火了。
    好吧,他承认,那时候的确是有欺负的成分在里面。
    不仅是欺负,当时的他甚至还对姝儿起过杀心。
    唉,谁还没年少无知过。
    长禧宫里,自夙嘉早上天没亮从自己这拿走伪造书信后雪姝便一直等着消息,这会儿看夙嘉一身潇洒地进屋的样子就知道事成了。
    夙嘉把端王当着太尉等人演戏的事给雪姝说了一通,还戏精上头地给雪姝模仿他爹当时的样子,动作语气,惟妙惟肖的。
    雪姝被他逗得忍不住笑,跟着也松了口气,“成了就好,我还在想会不会有哪没写好露馅呢。”
    为此,她自两天前写好到把书信送到夙嘉手上,期间照着秦宵的笔迹检查了好几遍。
    夙嘉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大口茶润嗓子,对着雪姝又是一通夸,“哪能啊,就你那一手神技,以假乱真都配不上。”
    雪姝又让他给逗笑了,旋即想起一件事,“听莺歌说空燃现在没动作,还在父皇给他的那宅子里?”
    夙嘉颔首,“对,在呢,他的人这两天都在天牢外晃荡过,想必是为了查秦宵有没有供出他吧,皇叔公说不管他,由着他去。”
    雪姝了然,“暂时是不能管,要动手也得让父皇先动。”
    “皇叔公也这个意思,”夙嘉说,“那就看皇伯伯什么时候醒了,我看他看到‘高人’估计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这事毕竟是他跟秦宵私底下做的见不得人的,所以就算动手也不会大张旗鼓。”
    雪姝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小会儿。
    到最后,夙嘉纵使再不舍这偷懒的时光也不得不起身告辞,“趁人这会儿还晕着,得再干点儿实事。”
    雪姝知道他口中的“实事”指的什么,边送他到门口边笑说:“嘉哥哥辛苦了。”
    夙嘉脸上瞬间露出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送走夙嘉,雪姝也回了自己屋。
    江玉盼原打算凤印到手过段时间后再次出动钦天监,把取代秦婉如的事提上日程。
    但如今夙承勋遇刺,大豫军压境,内忧外患,实在寻不到时机,后宫各主子这几天除了去永和宫探望,平时在自己宫里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白茯跟在雪姝身后,见自家公主好似在忧心什么,便问:“公主可是在担心王爷?”
    雪姝不予置否,但她担心的并不是他会出纰漏或者在这之后跟空燃的交手中会落下风,而是其他。
    思及此,雪姝随意应付了白茯两句,然后便唤来了莺歌跟风羽。
    莺歌以为她要派他们出去做什么事,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她说:“从现在起,我要你们时刻提高警惕,保护我。”
    她的神情跟这段时间没什么两样,淡淡的,眉眼间不见一丝愁绪,眸光看着很温柔,但眸底深处却透着一丝丝凉意。
    给人一种冷静又强大的感觉。
    莺歌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表情也跟着严肃冷凝了几分,但到底什么也没问,只说:“公主放心,属下定当断尽全力护公主周全。”
    雪姝没多说,笑了笑便让二人退下了。
    两人一走,屋里就安静了下来,坐在软榻上的手抬在心口处放了放,宽大袖子下很快闪过一抹深绿色的光,转瞬即逝。
    冬阳遍洒的下午,宽大的布告栏上,继废后赐死后又新增了一张篇幅极长的告示。
    满城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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