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明殿每代灵神族王都会加固,都会在结界上缠上自己的念,以此来感应净明殿情况,故单靠他身上的王印是进不了净明殿的。
    为此,他绞尽脑汁,跟神宫中与他私下交好的人也有过联系,但结果都徒劳。
    就在他苦于如何进净明殿时,缠在香囊上的念自发启动。
    不过,因着念上的灵力着实过少,故她现身的时间极短,只告诉了他两句话。
    第一句,拿着这个香囊便能进净明殿。
    第二句,她等了四千年,总算等到合适的机会了。
    “关于这个‘合适的机会’,”君曜说,“目前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总之我便是靠着这玩意儿进了净明殿。”
    君曜说得并不复杂,但楚胤与夙嘉听后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这个疑惑包括去过净明殿的夙珝也持有。
    于是,楚胤便问:“自古以来,每位神都只能存在一位,既六公主为净神,那现今在净明殿的那位又是谁?”
    以为会是谁假冒的,可惜君曜很肯定地告诉他:“那位也是净神。”
    “这……”楚胤与夙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夙珝。
    夙珝去过净明殿,现在的净神是否为假冒,他这有着足以与厉天媲美的灵力修为的月灵王怎么着都会感觉得出来。
    夙珝对二人未作搭理,沉默了小会儿后方开口:“怎么说?”
    他这么说,相当于回答了楚胤与夙嘉心里的疑问,在净明殿的那位的确如君曜所说,并非由谁假冒。
    “怎么说……”
    君曜轻哂。
    “你问我是如何得知那丫头身份的,我回答你了,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还不忘贴心提示:“你对此事知道多少?是如何查到的?”
    虽深知这人的本事,但他并不觉得以他现在的灵力和记忆,会比他知道的多。
    “皇叔公……”夙嘉回头。
    随着君曜的提问,楚胤与夙嘉亦都将目光放到夙珝身上。
    后两者主要还是担心夙珝这时候会再次出现昨日那样的情况。
    倒是夙珝自己,就像并未将昨日的事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地站在灵镜前。
    短暂的沉默后,夙珝薄唇轻启,这才将自己是如何从华盈处取得消息的事徐徐道来。
    ……
    约莫两刻钟,雪姝与莺歌混回宫,一路往长禧宫,二人都察觉出了异样。
    宫中规矩森严,平日里行走在路上的宫人们随时随地处于垂首小心状,只偶有几个会在无人的地方聚在一起说些小话,却也都是小心翼翼。
    她们出去时都还没什么异常,但现在,所有人神情凝重步伐匆匆,彼此缄默不言惩羹吹齑。
    以从临华宫方向来,或即将朝临华宫方向去或经过的人更甚。
    雪姝暗笑,亦朝临华宫方向看了一眼。
    回到长禧宫,前脚进屋后脚白茯便将临华宫出事的事详细地给雪姝说了一通。
    大致便是贵妃娘娘喝着喝着安嫔给新调制的露便突然见红喊肚子痛。
    皇上得知消息后匆匆而至,经由现任太医院院首晏扬与几位太医诊查后得出结果,贵妃娘娘是小产了。
    时隔十多年的孩子,还未被自己的母亲察觉便再次无缘于世。
    贵妃悲痛至极哭至昏厥,皇上大怒,太后匆匆而至,临华宫所有宫人被当场审问。
    一番调查后,安嫔以谋害皇嗣的罪名被强行带至皇上与太后跟前。
    安嫔起先拒不认罪,无数次强调自己的露没有任何问题。
    奈何证据确凿,贵妃又及时醒来,安嫔再无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为自保,无措之下供出皇后,称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自己所做的一切皆为皇后指使。
    太后与皇上当即震怒,又有贵妃于一旁哭闹,不到一炷香时间,皇后便被请到了临华宫。
    对安嫔的指控,皇后并不承认。
    说安嫔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她的人,一切不过是安嫔的自导自演,陷害她。
    尽管她的说辞并不让人信服,但因安嫔着实没有证据,便只凭着一张嘴,故并不能定皇后的罪。
    安嫔以居心叵测谋害皇嗣的罪名为皇上赐死,贵妃因小产伤心伤身,皇后主动提出为已死去的孩子抄经祈福。
    “她倒是知趣,”雪姝听完觉得好笑,“这时候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挺好。”
    如果不是她秦婉如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连宝册都不在手里了,怕不是会趁这时候要要回掌宫之权。
    夙承勋果然还是有意保秦婉如的。
    哪怕他都已亲口说出“皇后失德”这几个字,也还是选择偏了秦婉如这边。
    这也足以说明他对长生不老一事有多上心,不想自己与秦宵之间因秦婉如的事生了间隙。
    不过,他不想与秦宵间生间隔,就注定要与江太尉生芥蒂了。
    要知道除了炽军,大贤剩下的兵力可就指望江家军了。
    他不会真以为,这回也只需他安抚好江玉盼便能安抚好整个江家军吧?
    不过,这就不是她需得怎么考虑的事了。
    “公主,”珍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雪姝敛起笑,“什么事?”
    珍珠闻言推门而入,“回公主的话,刑部尚书夫人求见。”
    雪姝拨弄手中发钗的动作一顿,脑中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尚书夫人……她来做什么?”
    珍珠摇头,请示道:“可要奴婢回绝?”
    雪姝抿唇,若有所思,片刻后道:“不必,将人请到正厅,我稍后就到。”
    珍珠应声退下,白茯加快了给她梳发的动作。
    “暂时就先这样吧。”
    雪姝对莺歌说。
    “消息放出去,如何判断,老百姓心里自有一面明镜,江家军那边有贵妃在,接下来的事便不需要我等操心了。”
    莺歌了然,恭敬行礼后从屋中隐去。
    看着莺歌从屋中消失,雪姝不禁纳闷。
    尚书府的人她都多少年不曾来往了,她那名义上的外祖母怎的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她这了?
    小盏茶后,雪姝来到正厅,还未进屋便见屋中那抹深紫身影。
    雪姝心中微紧,加快步伐。
    临近门口,屋里的人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她这边看,直到那抹娇小身影来到面前,方惊觉自己失礼,忙行礼道:“臣妇见过六公主,公主……”
    话未说完,雪姝已虚扶一把,“外祖母不必多礼。”
    刑部尚书夫人姜氏,二品诰命,出身书香名门,年过五十,看着与四十出头的相差无几。
    端庄优雅沉稳大方,举手投足间淡雅从容。
    那双与雪姝在画中所见过的淑妃极其相似的眼在看到她时闪过一抹光亮,很快被她掩下去了。
    “多谢公主。”
    姜氏垂眸道谢,神情略显仓促,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雪姝浅笑,对其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与她方才坐的地方隔着茶几的位置落座。
    “上回在宫中碰上外祖父,原打算年后拜访尚书府,不曾想外祖母倒是先来了。”
    看了看茶几上的茶点,雪姝在说完这话后又让白茯加了几样,回头看人还站着,便笑了笑,道:“外祖母别客气,请坐。”
    对姜氏的记忆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隐约记得奶嬷嬷还在世时她曾去过元姝苑。
    不管姜氏对她母妃之死如何想,她能在那个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灾星”的情况下去看她,就足以说明此人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姜氏见雪姝如此从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震惊,跟着笑着道了谢后便跟雪姝对坐着。
    雪姝含笑为其斟茶。
    “地冻天寒的,劳外祖母跑这一趟,我这里素日没人来,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望外祖母莫嫌弃。”
    三两句下来,处变不惊沉稳镇定,就跟见老熟人一样,看着没有丝毫不自在。
    姜氏又道了声谢。
    随着茶壶放下,屋中忽而寂静无声,浅白色的热气萦绕在二人间,将彼此的脸晕染得不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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