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很简单,就写了“戌时三刻,雪柳湖”几个字,最下面落了个“晏郎”的字样。
    关于雯萱跟晏扬的这件事,是雪姝上辈子躲在花坛里偷看到的,她不知道还有字条这回事,只清楚带信的具体时间。
    现在瞧着这简陋且明显容易落下证据的小东西,雪姝不禁有些怀疑上辈子那时候的雯萱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她跟晏扬两情相悦,太后又准许了她自由择婿。
    但关键他俩是私下定情的,相互约着见面什么的那定然也应该有专门的中间人,怎么就会信了一个随意来报信的小宫女呢?
    而且字条这种东西,稍不注意就会落入他人手中成为铁证。
    即便打的是看后将字条毁了的主意,但谁能保证在传信的途中不会掉,不会被人看了去呢?
    虽说雯萱回宫才一年,她对雯萱也不算特别了解,却也时常听宫里人的奴才们说雯萱姑姑如何如何聪慧。
    如此聪慧的人,当时怎么就那般掉以轻心呢?
    还是说,事关男女感情,女人有时候真会像奶嬷嬷的说的那样变迟钝?
    “姑姑,”雪姝摊开那字条问,“你觉得这看着像晏太医的字迹么?”
    闻言,雯萱重新拿起那字条端详。
    歪着头瞅了好一会儿,最后她略难为情地看着雪姝,“说实话,我看着没差。”
    那人开的药方子她看过不止一两回了,所以在收到这东西的时候她还狠狠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这丫头提早就提醒过她,她怕是还真会当成是他写的。
    “像吗?”雪姝拧眉,不予赞同地反问。
    作为一个惯会模仿的人,她早在昨日收到雯萱给的消息后在让莺歌去晏扬那取药时就拿到了他的字迹,现在听雯萱说像,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照她看来,这模仿的,明明就一点都不像嘛。
    雯萱看了看她,并没有对这东西做过多的纠结,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这边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你先前说有法子帮我,具体怎么个说法?”
    上回因为说她跟晏扬的事耗了不少时间,最后顾及到陈嬷嬷在,都没怎么细说。
    雪姝亦不再纠结字条的事,看向她,冲其招了招手,雯萱见状附耳过来。
    一阵低语后,雯萱蹙起秀眉,“这能行吗?万一她不去怎么办?”
    雪姝莞尔,道:“便是她不去,姑姑这边亦不会中招,自然不会损失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我看,这种可能很小,我能肯定,她绝对会去。”
    雯萱略有迟疑,然转念想了想这丫头的头脑,最后还是点头了,“行,就照你说的来。”
    雪姝闻言娇俏一笑,随即覆上雯萱放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打趣道:“放心吧姑姑,你很快就能当上新娘子的。”
    雯萱脸上一热,没好气地瞋了她一眼,随后两人就聊了点别的,陈嬷嬷告状回来时两人已经说完话了。
    ……
    “如何?送到她手上了?”
    青羽阁内,屈绮依坐在软榻上,一手捧着一本书,一手拿着盘里的冬枣吃,好生惬意。
    方从小宫女那收到消息回来的玉华走过来,将她身上的绒毯让上扯了扯,说:“一炷香前就送到手了,这会儿估摸着早看了。”
    闻言,屈绮红唇微勾,咬了小口手中的冬枣,慵懒地说道:“那就好,一会儿你再去跟李明说说,让他晚上把握好时间,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可不保证能救得了他。”
    后宫私通苟且,呼……想想就刺激。
    呵,不接受她?
    可以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小主,”玉华有些迟疑,不确定地问:“万一晏太医一急,把您给抖出来了咋办?”
    “把我抖出来?”
    屈绮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好笑。
    “你觉得他敢吗?就算他敢,他有证据吗?我是谁?我可是皇上的女人,他区区一个太医,无凭无据的,你觉得皇上是信我还是信他?”
    她是对晏扬有意思,也曾当着他的面言明愿意跟他共度春宵,但她还没有蠢到私相授受或者留下别的证据的地步。
    单凭一张嘴说,谁又会信呢?
    “说的也是,”玉华琢磨了一下,觉得确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自然,”屈绮扔掉枣核,稍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跟李明再说清楚些,扒了那女人的衣裳,在她身上弄些印子就行了,注意着时间。”
    这种事,一撞上那可就是死罪,就算给的银子再多,也不会有人把命给卖出来。
    所以没办法,不能做到最后,便宜那女人了。
    玉华看着她,抿了抿嘴,只片刻的沉默便应了下来准备出去。
    “小主,”这时,青羽阁的一小宫女从外面进来。
    屈绮懒懒地看过去,“什么事?”
    小宫女走近行礼后呈上一物,说道:“有人把这个给奴婢,让奴婢交给小主您。”
    屈绮蹙眉,往她手上瞥了一眼,玉华过去把东西拿过来递到屈绮面前。
    屈绮摆摆手屏退那小宫女,坐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即打开那个只有两指宽的小袋子,心里纳闷,想着谁会给她送这么个小袋子过来。
    然而当她取出里面的东西,打开来看了后,她的一颗小心脏顿时砰砰跳得飞快。
    “今夜亥时一刻,解忧亭,不见不散。”
    寥寥几个字,时间地点明了清楚,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偷着请人晚上出去。
    “小主,这是……”玉华大惊,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手上的东西。
    屈绮双手轻颤,方才的慵懒和惬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这是……”
    是他的字迹,是他的!
    不等玉华再说话,屈绮“腾”地起来,火急火燎地进了她寝屋的内间,再手忙脚乱地打开她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那个装首饰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张药方子。
    没错,是药方。
    宫里哪个主子身子不适需得配药,药方子虽是当着主子们面写的,但单子却不会留下,抓完药后,这些单子一般都是作为记录保留在御药房的。
    她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张,是她特意从那男人那儿央求来的,让他写了两张,一张做记录用,另一张则留给她。
    他哪里知道,她对他早已不仅仅是喜欢。
    是的,她爱他。
    都说“见字如见人”,他的字便跟他人一样,温润如玉俊朗洒脱。
    即使他们只有每个月请平安脉的时候才能见,但平日里只要看到他的这手字,她就像见到了他一样。
    只是,自从得知他跟那老女人的关系后,这张药方就成了她准备报复的工具!
    她每天都会照着这单子临摹,照着他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地写,整整一个月,她用了整整一个月,总算是能做到以假乱真了。
    她看他的字就看了半年,又临摹了一个月,他的字迹,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来。
    颤抖着手打开那张单子,再对照手里刚收到的字条,屈绮反复看了好几遍,看着看着笑出了声音。
    “玉华,玉华!”她站起来,像小孩一样扬着手里的两张纸,“是他,是他!他约我出去了,他约我出去了!”
    她就说,他定不是那等冷情薄性之人。
    她就说,凭着她的姿色身段和这副好嗓子,就没有男人能抵得住她的诱惑!
    “小主,您可小声些吧!”
    玉华自然替她高兴,但关键他们家主子现在说的是除皇上之外的男人啊,要是刚好有谁来了,岂不就糟了?
    屈绮却是不管,把那药方子跟字条按到心口,笑得合不拢嘴,“晏扬,晏扬,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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