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随性不受管束,也不在意什么古板规矩,但并不表示她就能随意让人轻贱了去。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相信他,她也不会大晚上的往男人的卧房跑。
    呵,也不对。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找男人,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难怪了,这不勾着人来轻贱她么?
    “你这种人?”夙珝不满她的说法,眉头皱得紧紧的。
    雪姝侧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不是王爷说的吗,我喜欢偷鸡摸狗,尤其喜欢跟人无媒苟合,还有比我更贱的女人吗?”
    夙珝无意轻贱于她,亦不想她如此轻贱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轻易就把这个“贱”字说出口,这不禁让他有些恼。
    雪姝看他变脸,心里痛得早已没了感觉,也不再跟他多言,索性不看他,就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处罚她。
    屋里悄然无声,彼此就只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夙珝气她轻贱自己,却又在感受到她的娇小,看到她这一脸倔强后彻底没了脾气。
    真的是,就这么小点儿人,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量给他摆脸子的。
    夙珝掩去眼底冷色,缓缓起身后握着雪姝的腰将她搂了起来,边道:“你宁愿跟本王闹成这样,也不打算跟本王说实话?”
    雪姝顺着他的力道起来,睁眼问:“是我要闹的吗?”
    先动手动脚的是他,先侮辱人的也是他。
    如果他不那样,她至于跟他大喊大叫吗,她的这颗心,至于被他弄得伤痕累累的吗?
    夙珝瞧着她不服输的小眼神,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耐心了。
    “本王的错,”他大方承认,理了理雪姝乱了的发髻。
    雪姝不打算跟他说话,这种认错的话她已经听过了。
    然后呢,还不是被他羞辱。
    她已经不信他的这些话了。
    然而她哪里知道,这二十几年都不曾向谁低过头的男人不过短短几日就向她低头了好几次。
    夙珝哂然,稍微做了一下自我检讨后说:“别气了,本王先问你一句,你好好回答了,本王就告诉你本王错在何处,好不好?”
    到底没哄过孩子,最后三个字说得僵硬极了。
    雪姝本不打算接他话的,却在听他这么说后吃了一惊,连看他的眼神都带了一丝不可思议。
    夙珝并不在意,又问了一遍,“好么?”
    雪姝双手收紧,稍作犹豫后撇嘴嘟囔:“哪有认错的人还提条件的……”
    知道他性子阴晴不定,但上辈子到底没亲身经历过,这辈子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就经历了两次。
    雪姝觉得,她越发闹不懂这个人了。
    夙珝看她这样儿便知她心里的气缓和些了,勾唇笑笑,扶了扶她头上的簪花,不厌其烦地问:“你的回答呢?”
    雪姝不自在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都不问,我怎么回答?”
    这话要是让喜贵听到了,保不准又想捂她嘴了。
    夙珝轻轻挑了挑眉,对这丫头的态度竟然渐渐习惯了,不仅没气,还接了她的话,“行,当本王废话。”
    雪姝没看他,以为他又气上了。
    正准备反驳,就听他继续说:“你老实告诉本王,本王先前说的可是真的?”
    怕她忘了,夙珝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与本王行过周公之礼,孕育过本王的子嗣,你,是已亡之人,本王说得可对?”
    问完,屋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第一次听,雪姝震惊害怕。
    震惊他知道这些事,害怕他因这些事对她抱有异样的眼光,也害怕他会因此看不上她,像刚才那样,说她与人苟合。
    即使那个人是他本人。
    再次从他嘴里听说,雪姝不震惊了,但还是会怕,怕她如果点头承认了,会让他觉得她是个怪物,本来已经死了,却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可转念一想,他自己都不是正常的人类,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思及此,雪姝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眼看向他,“如果我说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一句反问,在夙珝看来,便等同于肯定了。
    他看着眼前这瘦小的丫头片子,目光从她的眉眼落到她平坦得腹部。
    梦里的他曾摸过那,真实的触感让他好几次都错以为那不是梦。
    如今看着那,夙珝有种想再探探的念头,可指尖微动,双手就跟被钉住了似的,甚至还隐隐有些紧张。
    这么小的人,这么小的身板儿,真的可以孕育他的子嗣吗?
    雪姝不清楚他现在具体在想什么,只问完那句话后就略微有些忐忑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等着他回答。
    但这会儿看他一直看着她的肚子,雪姝多少有些不自在,一咬唇,索性抓着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夙珝微鄂,抬起眸子看她。
    雪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后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看又看不出来什么,左右摸这一把也不会少块肉,让他把这事搞清楚了也好,省得她日后再担心,早知道应该早就说的。
    夙珝因她的动作怔愣,却在听到她这样的话后眼底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
    雪姝现在不管他高兴还是生气,将他的手按在腹部了一会儿后松开手垂眸看下去,片刻后缓缓说道:“是我对不起他。”
    夙珝感受着掌下的柔软,闻言后看向她。
    雪姝想起被她扼杀在腹中的孩子,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夙珝收手,摸了摸她的头,“是本王欺负了你,对么?”
    雪姝撞进他那深入潭水的黑眸里,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就这么不慎掉进了他的温柔泉水里。
    “你觉得呢?”她问。
    “我是喜欢你,可我还没有不知廉耻到去勾引你的地步,如果不是你,我……”
    这件事,她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唯独他。
    可惜这才开口,压根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夙珝拭去她脸上的泪,稍微坐近了些将人拉到身边。
    雪姝使性子低着头不让他看她现在的脸。
    “我不知道你是中了什么药,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你……你不正常,我本来以为你身体哪不舒服,还想带你去找地方休息,可是……”
    她才刚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抱到了怀里,之后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了离元姝苑不远的一处废弃的冷宫里。
    整夜,他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啃噬她的血肉吞噬她的意识。
    事情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都不知道,亦不知道他去了哪。
    只再次醒来时天边刚翻出白肚皮,担心被人发现,她匆匆收拾了一阵后就做贼似的一路躲着回了元姝苑。
    她自以为瞒得好,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被秦婉如带到后宫刑房,浑身被扒的只剩亵裤兜衣,被人称为“公主”的她就这么被一干太监宫女老嬷嬷看了个精光。
    秦婉如下令鞭笞,听了夙馨玉的“建议”后上拶刑,太后过来时她已经快没出的气儿了。
    估计是秦婉如觉着戏演得差不多了,便下令将她放回元姝苑。
    而当时给她治疗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婉如信任的章晋松。
    如果不是她长了心眼儿偷偷把章晋松用的药给洗了,估计后来她的双手废得更快。
    白芪那会儿在她面前演戏演得极好,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她才打消了对白芪的怀疑,觉得白芪虽然虚荣了些,但到底是个好人。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个她以为的“好人”把她最开始怀孕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的。
    而她,到死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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