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蓦然一个念头闪过,雪姝抓着衣裳的手猛地一紧,“腾”地站起来。
    喜贵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歪了歪头,问:“王爷,您今晚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要知道他们家王爷是大贤出了名的懒人。
    除了上战场,这人平时几乎都是能坐不站能躺不坐。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怕是连出恭都得在床上。
    今晚咋这么……这么“精神”?
    雪姝因心头有事,暂且未想到那么多,闻言后看向喜贵,道:“你知道夙雪姝么?”
    喜贵皱眉,琢磨片刻后回道:“王爷可是说元姝苑的六公主?”
    是了,她没有封号,只能按长幼来称呼。
    雪姝颔首,“嗯。”
    她占了他的身子,那她本人的身体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记得自己上辈子这个时候有过命悬一线的经历……
    喜贵哪知面前的主子芯子已经换人了,只见其虽行为略微怪异,但好歹精神头足。
    尤其连那一身的懒病似乎也随着这场病气给过了,心下不禁高兴。
    “王爷怎生突然问起六公主了?”他为她理了理散在肩头的长发,问道。
    闻言,雪姝一时竟找不到说辞。
    当初,她那重男轻女的县令爹要将刚出生的她雪埋,恰逢淑妃经过将她救下带回宫养。
    因大雪初识故取名雪姝,寓意将来她人与人生都能美好。
    只可惜淑妃回宫后不到一年便重病不起,宫里传言是被她给克的。
    若非淑妃在临死前从皇帝那为她要了一句“金口玉言”,她怕不知早投胎多少回了。
    淑妃一死,身为“灾星”的她被下令从明淑宫搬到了元姝苑,由奶嬷嬷抚养长大。
    五年前,奶嬷嬷为给她争口吃食在御膳房跟夙锦儿的人起了争执,撕扯间不慎磕破头就那么去了。
    也难怪喜贵会疑惑,毕竟她跟他这主子单从身份上讲就有着云泥之别。
    即使他被她唤一声叔公,但他们发生关系那时候他并非正常状态,怕是连她的模样都没记住。
    想了想,雪姝胡诌:“不知为何突然梦见淑妃,是她,跟我提及雪姝。”
    喜贵脸上的表情顿显僵硬。
    他们家王爷今年二十有六,乃太皇太后与贤宗帝最小的儿子,乃先帝手足。
    比当今圣上都小了足有十二岁,淑妃也大了他十岁。
    这二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五个手指头都数得清,平白无故的,还入梦了……
    当然,喜贵并未说出来,只道:“说起来也许久不曾见六公主了,王爷若是想见,不若明日一早奴才去传话让六公主过来一趟?”
    明日啊……
    雪姝急着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也想证实自己猜测的对错。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说:“也省得她跑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说罢,她连外衣都未着,拢着大衣就往外走。
    喜贵赶紧上前拦道:“等等王爷,外头天寒地冻的,容奴才为您更衣。”
    雪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惊觉自己过于着急忘了顾及他的身体。
    为避免这具身体再受寒,她二话不说由着喜贵更衣。
    喜贵一边给自家王爷更衣,一边在心里激动得抹眼泪。
    太皇太后显灵,他家王爷这是病了一阵后连懒毛病都好了啊!
    感谢太皇太后,感谢祖宗!
    ……
    深冬腊月,雪姝一出房门便迎上刺骨的冬风。
    放眼望去,整个王府淹没在一片漆黑中,微黄的灯笼外,几只飞蛾围着光打转。
    雪姝跟着喜贵疾步往王府外去,一路匆匆掠过这陌生的地方,心里百转千回。
    母妃死的那年她不到两岁,跟着奶嬷嬷搬进元姝苑后整个皇宫便算彻底没了她这个人。
    她虽顶着六公主的头衔,平日里的吃穿住行却连宫人都不如,更别说有机会参加宫宴了。
    先前早就听说父皇有个比他小十二岁的皇叔,深受贤宗帝喜爱,方满月便被封王,三岁能诗五岁能武,七岁通战事谋略,十岁立战功。
    贤宗帝临终前赐其特制护身金牌,先帝贤明帝临走前更是赐予其打王金鞭。
    朝野上下,无一不以他为尊,便是父皇也对他礼让七分。
    有关这个皇叔公的事她从记事起就总听宫女太监们说起,直到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惊鸿一瞥。
    只可惜自己的身份与立场摆在那,她也清楚自己跟他之间的差别,所以一直将那份心藏着,直到后来……
    忆及此,雪姝不禁再次想起临死前夙馨玉说的那些话。
    汹涌的恨意滚滚而来。
    “王爷,当心脚下。”
    喜贵的声音将雪姝的思绪拉回来。
    为避免自己过于异常露出破绽,雪姝微敛心神,由喜贵扶着上了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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