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芷雪虽才来到皇城不久,但因跟权贵人家接触得多了,对当下的时局,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像墨斯质子这般,不得宠且没有权势的皇子,在被送到强国当质子以后,在自己的国家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
    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尊男卑的时代。
    就算水涧国的女皇明面儿上给了墨斯质子两间商铺,但真正能到墨斯质子手里的,也不过就是两张房契罢了。
    至于那两间商铺被何人所用,有没有赚到钱,可是跟墨斯质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说得明白一些吧!
    墨斯质子人在北国,连皇城的城门都踏不出去。他那间商铺,现在就算被别的皇女皇子占用了,日进斗金,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房契到底还是在墨斯质子手上。
    若墨斯质子一定要将那两间商铺夺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除了自己做生意以外,别的用途倒是想都不用想的。
    皇家的东西,不能出售,也不能出租。
    哪怕给到了墨斯质子的手里,也只能自己用着。
    因为只有握在皇家人自己手里,这些东西才算是皇家的产业。不管售卖的价格有多高,只要卖出去了,就算是一种损失。而出租,就不用想了!
    皇家是有多穷,才会将产业拿出来出租啊?这等做法,跟平民和贱商有什么区别?可别平白丢了皇家贵族的脸面儿!
    如此想想,尚芷雪倒是能明白墨斯质子为何会只见了自己一面,便想着与自己合伙做生意了。
    “阿紫的提议倒是不错,我定会好好考虑。”
    墨斯质子脸上虽依旧带着清淡的笑,可眼中却多少有些感激。
    尚芷雪见此,连忙摆手:“不过是多了几句嘴罢了。若质子觉得我说的有理,听上一听也无妨。若说得不对,还请见谅。”
    说罢,便转了话题,不再在如何做生意上纠缠。
    而墨斯质子,也极其聪明,懂得适可而止,与尚芷雪闲聊起了旁的东西。
    ……
    晚膳过后,墨斯质子起身告辞。
    主仆二人才离开‘雪顶含翠’,便在马车里就着尚芷雪今日的提议,详谈了起来。
    “殿下,方才阿紫姑娘所提出来的那些建议,咱们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典当行需要投入的银钱太多,咱们根本拿不出来。其他的生意,来钱又来得慢!
    更何况,水涧国到底不必北国富饶。布匹首饰什么的,哪里有吃食好卖?既然那阿紫姑娘如此聪慧,您方才为何不将实情说明?说不定,她还能再想出一些别的法子来……”
    “阿紫与我不过只见了两面,能给出这番建议,已十分难得。我又怎能再要求她,为我想其他法子?”
    墨斯质子无奈摇头,嘴角透露着苦涩的笑:“也罢了!那两间铺子既不能租又不能卖的,就暂且先置之不理吧。
    既然皇妹她们看得上,就让她们先用着。反正房契在咱们手上,待想好如何利用那两间商铺以后,再将商铺收回,也无妨。”
    “可是,咱们账面上的银钱不多了。”
    墨斯质子身旁的上安皱紧了眉,道:“前两年七王爷和八王爷因为百姓们的舆论,倒还会装模作样的派人给殿下送银子。
    说什么殿下的商铺空着也是空着,她们用来做点买卖,倒也不算浪费。每季度给殿下送一些银子来,也算不得强占。
    可是现在,眼瞧着百姓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关心这件事儿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七王爷和八王爷送来的银子,从每季度五百两变成了每季度一百两。到现在,竟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说罢,上安看向墨斯质子的眼神越发不甘:“以前奴才总觉得七王爷和八王爷小气,每季度才给那么点银子,跟打发叫花子没区别。可是现在,倒是连叫花子都当不成了。
    北国虽每月会给殿下一些月例银子,但那些月例银子,连基本的吃穿用度都不够,就更别提咱们养着的那些暗兵了!
    奴才总想着,以前殿下还在水涧国时,虽然不得女皇陛下宠爱,但在宫里头住着,也是吃穿不愁。咱们宫里的那些宫人待殿下虽然不够尊敬,但好歹也多几个能干活的人手。
    哪里像现在?整个质子府除了殿下外,便只有刘叔跟奴才了。明明殿下是为了家国的安危,这才离开故土,千里迢迢来北国当质子的。可到了最后,女皇陛下竟如此苛待殿下!”
    “好了。”
    墨斯质子听言,神色越发黯淡且冰冷:“我本就不是女儿身,父君又去世得早,母皇不将我放在心上,也无可厚非。
    只是你,平日里倒没这么多话。怎么今日,竟叨了一路?”
    “殿下,奴才实在是心疼您啊!”
    上安是个忠仆,自幼跟随在墨斯质子身旁。如今瞧着墨斯质子成为了皇家的弃子,连日常的温饱都出了问题,怎会不着急?
    他咬紧着唇,心下着实难过:“一开始圣旨下来的时候,咱们没有办法,只能来到北国。那时候,虽背井离乡,但心中好歹有着盼着。
    总觉得,殿下身份尊贵,就算在水涧国不大受宠。但来到北国以后,准能寻个好人家。若能顺顺利利出嫁,日子总会比在宫里头好过一些。
    可谁曾能想?偏巧不巧,又出那么一件事儿,将殿下的名声儿毁得彻彻底底!最可气儿的是,那人死不足惜。但风月阁的陌允公子,却死死抓着这件事儿不放。
    他仗着身后有宁王爷撑腰,就处处唱坏殿下的名声儿!害得殿下寻不到好的妻主不说,便连一个寻常百姓,都能对您嗤之以鼻。奴才从小与殿下一道长大,怎能不心疼?”
    “心疼又如何?”
    墨斯质子听了上安的这一番话,心中倒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只是缓缓闭上眼,道:“这么多年,咱们受的委屈还少吗?多一桩少一桩的,又有什么打紧?且好生忍着吧!只要不死,终有出头的时候。”
    也总有,报仇雪恨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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