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黄果果起得晚,所以大家吃早饭也吃得晚,期间,店伙计上来送热水,柳晨晚便从袖子中拿了一小块碎银子塞给伙计。
    “这位小哥,我们兄妹三个是大兴来的药商,我们这次来呢,是想贩点地南槿回去,但初来乍到的,对贵地不熟悉,什么行情也不清楚,还麻烦小哥给我们介绍介绍。”
    小伙计接了钱,很高兴,便殷勤备至地笑着说:“哦,几位客官,您是要买我们的地南槿啊?呦,要说这地南槿,在咱们这儿可是受官府控制的,不是随便哪家药铺都能卖的,必须持有花引才可以进行买卖,然后还得有花牒才可以携带运输。所以这花引和花牒,二者合一,才是一套完整的执照,缺一不可。您几位要想带回国去,就得备齐这些东西。”
    柳晨晚点头,问:“那这花引与花牒要如何获取呢?”
    “这花引和花牒,需要到运营司衙门去办理,不过手续实在繁琐,要办下来估计也得几个月,几位官人,要是不急着走呢,倒也不妨,慢是慢点,但能办下来。”
    黄果果故作老练地问:“有没有快点的路子?我们赶时间的!”
    小伙计说:“有倒是有,虽说这花引与花牒是由官家管控的,但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手里握着有现成的,要是急的话,倒可以找他们买,只是多花点钱就是了。”
    柳晨晚问:“那这边哪位贵人手里有这两样东西呢?”
    小伙计回答说:“别的贵人,小的不知道,但有一位,她肯定有。”
    “敢问是哪位?名讳是哪几个字?”
    “那当然是赫赫有名的驻容夫人了!”
    容华城忍不住问:“驻容夫人是哪位?”
    小伙计正琢磨着怎么去描述,正好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铜铃声,于是赶紧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指着下面的豪华马车说:“看,这就是驻容夫人家的车子。”
    几个人跟着探身看了看,因为车子飞驰而过,也没看太清。
    容华城问:“这位小哥,驻容夫人是何许人?”
    小伙计回到屋子,介绍着说:“您几位是从外面来的,不知道,这驻容夫人啊,就是我朝长公主驸马的亲姐姐,她可是富可敌国啊。您几位想要的东西,她手里准有,不仅是花引花牒,就是其他难搞到的文凭文书,她那也能弄到,她啊,可是手眼通天。只是……”
    “只是什么?”黄果果问。
    “只是,这位夫人家的门槛太高了,一般人根本高攀不上。”
    柳晨晚问:“敢问她尊府何处?我们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前去试一试。”
    小伙计摇摇头,说道:“怕是难了,每天到她府上求着办事的,都能排到城门口了,想要见她是比登天。不过,几位若不信,倒可以去碰碰运气。”
    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到街上看看,顺便再到附近的药铺去问问,结果还是类似的回答,后来又找到一家,老板倒是挺热情,聊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今年本地的地南槿也是欠收,药铺里的也都是些不太好的存货,正巧前段时间有人高价收购,于是就都脱手了。
    黄果果问:“那不留一点吗?万一别人还要买怎么办?”
    老板说:“咱们这边热,容易生疮,以前每家每户家里都会存点,家里能有个一粒两粒也就够用了,属于常备的药材,药铺也都有,但后来,咱们这种疮病也不老发了,所以铺子里也就不备那么多,况且买卖这东西要有齐全的手续,有些小铺子弄不来,干脆也就不卖了。大铺子,都有些存货,看成色了,有的能卖上价有的则卖不上,这两年官府控制得紧了,种的人也少了,卖家少了,但价钱高了,前段时间有人高价来收,不管好了次了都要,所以所有铺子都狠赚了一笔,反正卖谁不是卖啊,腾出库房,周转了资金,好来年再进新的嘛。”
    三个人往回走,又说到原先讨论的话题上,他们还是那个意思,就是与其一家一家地去拼凑,不如一下在一家买齐,于是就又找了家茶馆,一边喝茶,一边打听消息。
    结果,茶馆里谈论最多的,就是当地一个财主被强盗劫走儿子的事。
    有人说:“他家出三百两,奖励提供线索的人。”
    有人说:“我听说是被彤湖的水贼给劫走的,那些水贼,谁敢惹啊,连官府都没办法,咱们老百姓哪有折啊?我看啊,那陈小官人,是回不来了!唉,可惜了他老子的万贯家财,就这么一根独苗呦。”
    “是啊,还有那万亩的良田,成山的地南槿啊,这一大笔财产,怕是没人继承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晨晚向容华城递了个眼色,容华城轻轻点点头。
    等到小伙计来端茶送水的时候,容华城便悄悄问道:“这位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旁边这几位客人谈论的这位姓陈的人家,可是有地南槿吗?”
    小伙计抬头看看左右,而后点点头说:“哦,您说的是陈朝奉吧?他家的确种了几百亩地南槿,别人家收成都不好,单单他家丰收了。怎么,客人想买地南槿啊?”
    柳晨晚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我们是想买地南槿。”
    小伙计挠挠头,说:“说来也怪了,以前这玩意儿家家药铺都有,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今年也不知怎么的,特别多人买,没一两个月就都给买空了,你说,这治疮毒的药材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吃香了?倒把我们当地的价格也给抬高了,唉,弄得我们原产地倒成了稀罕物了。不过我听说那陈朝奉家里有一坛顶好的,被奉为传家之宝,一直不肯出手哩。”
    容华城说:“我听别人说,他家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伙计说:“哦,是这么的,他是老来得子,而且就那一根独苗,前段时间那小官人到南边的彤湖去玩,结果被水贼抢去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
    黄果果问:“为什么不报官?”
    小伙计说:“报了,可是那伙贼已经在那十几年了,听说里边好些个寨子,水路错综复杂,一般人进去肯定迷路。当地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生怕生事。所以,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地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个太平罢了。陈家报了案,但官府不肯出人,陈家也是无奈,所以自己出钱,重赏那些能提供线索的或是能救人的人哩。”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跑去柜上拿了一卷纸,递给大家看。“瞅瞅,就是这个,您看,上面说,谁要是能打听到他儿子的消息,就给赏金三百两,要是能救出他儿子,就给一万两呢!”
    柳晨晚说:“赏金不少啊!”
    小伙计说:“谁说不是啊?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只可惜这个大便宜一般人得不着。您可是不知道,那水贼盘踞那里多时了,据说是当年我们□□爷开国时的一帮流贼的后人,后来慢慢做大,再后来,但凡是江湖上作恶的、被通缉的,都纷纷跑到那里,现如今,那里俨然一个贼窝贼国了,谁也奈何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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