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婚约和感情不是一回事儿,但是在我这里,它们没有分别。”
    厉砚白说完,阖了阖眼,嗓音低沉了几分,“城郊陵园里葬着夏家十八口人,我不日便要返回青峪关,我想在走之前,再去坟前上柱香。星图,不论基于何种原因,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哪怕,你只是出于一个陌生人对夏之淮的敬意。”
    龙星图仿佛被人灭顶一击,她呆坐在那里,再生不出想要跳车的冲动。
    当年刑场一别,天各一方。
    这世上,最大的不孝,便是双亲坟前草荒芜,儿女独在世间为异客。
    她思念了多少年,等待了多少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可是,父亲冤情不明,她又有何资格去祭拜?
    何况,这一步迈出去,便坐实了厉砚白对她身份的肯定。
    “停车!我要回去!”
    龙星图猛地一脚踢在对面条凳上,双眼发红:“不要试图考验我!厉砚白,我有我自己做事的准则,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博爱,我是个为了保全自己,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的人!”
    语毕,她起身推开车门,打算跳车。
    “星图!”
    厉砚白匆忙安抚道:“听你的,不去了,我们回府。”
    龙星图又坐回原位。
    厉砚白心中实在难受,他吩咐车夫原地调头,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龙星图。
    她怔了怔,伸手接过,放入口中。
    她喜欢吃甜食,少时他总会准备很多糖块,随时哄她开心。
    她知道,习惯对于一个人,是暴露身份的致命缺点,所以她有意说:“我爹从前采药回家,我娘都会熬糖块慰劳我爹,我跟着沾光不少。”
    厉砚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并不去揭破她的谎言,他道:“我还有很多糖块,明日都拿来给你吃。”
    “不用了,吃多了牙疼。”龙星图自如应答。
    厉砚白默了一瞬,又道:“刚刚对不起,是我太心急,考虑问题不够周全,希望你别生气了。但无论如何,我没有害你之心,并且会和砚舟一样,拼尽全力保护你。”
    龙星图垂眸,愧对于心。
    她何德何能,收获了两个优秀男人最大的爱意。
    她抬起双脚踩在条凳上,把自己缩进角落里,额头杵着膝盖,经久沉默。
    见状,厉砚白有些手足无措,他生来笨嘴笨舌,习惯匡于礼教,既不会说动听的话安抚人,又不敢肆意触碰女子,毕竟她没有承认与他未婚夫妻的关系。
    直到临近城门时,他终于想到话题:“星图,你会插手夏家的案子吗?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陷害夏之淮的凶手,如今四皇子已登上贤王之位,启动案件重审,指日可待。”
    “我只是个师爷,无权亦无责。”龙星图闷着嗓音回道。
    “你不是喜欢查案吗?难道为夏家平反,勾不起你的兴趣……”
    “我要走了!”
    龙星图猛地抬头,双目隐隐泛起水光:“为了二爷,我必须离开京城,你叫我如何替夏家翻案?厉砚白,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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