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在房子里我不知道天色,只能用手机来确定时间。做完一整套的道具护理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都忘了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之中,哼着歌踏着拖鞋就去了卫生间洗澡。
    光着身子进了淋浴间,打开开关,从花洒里喷射而出的却不是我期待的热水。
    从花洒里喷出暗红色的血浆,把淋浴间染得一片鲜红。
    浓浓的血腥味瞬间散布开来,我感觉头晕目眩,这种浓重的铁锈味让我感觉呼吸都困难。
    空气像是浓稠的浆糊一样,我喘不过气来,脑袋里边轰轰作响,刚才吃下去的东西感觉在肚子里造起反来,骨碌碌地翻滚着,呕吐的感觉根本压都压不下来。
    我连滚带爬地从淋浴间里爬出来,连内衣都来不及穿,裹上外套,哆哆嗦嗦地缩在一边,看着淋浴间里鲜血哗哗地从花洒里流出来,洒到地上,溅得一片污浊。
    我强忍吐意,把淋浴间的门死死地关上,哆嗦着手拿起浴巾将自己身上擦干。但是这一身的血腥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连我的外衣都沾上了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过了好一会儿,花洒里才涌出透明的清水,将刚才的血水冲掉。
    我战战兢兢地将淋浴间的门拉开一个小缝,小心地伸手试了试,花洒洒出来的水冷冰冰的。关上水龙头之后,我看了看热水器,显示着热水已经用完了。
    我干脆关上热水器,用水壶打了一壶水,放在厨房烧了一大壶开水,在大盆里兑上自来水,调到合适的温度,才勉强地用这盆温水擦了个澡。
    没有查到原因之前,我可不想再贸贸然地进入淋浴间,被淋一头一身血了。
    我用湿毛巾几乎把自己擦褪了皮,都没能摆脱掉那股恶心滑腻的感觉,那股子铁锈味依然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我的身体周围,让我非常不适。
    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同在一件屋子里的那个无形无质的存在,因为我对它的熟视无睹而感到愤怒了吗?
    我才应该感到愤怒好吗?莫名其妙地被扔到一件屋子里,让我自己在这里度过七天,又莫名其妙地要担惊受怕,你以为这是我想来的吗!
    但是我却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淋了个浑身湿透,现在擦过澡,换过衣服之后,我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身上感觉一阵发寒。
    我强撑着自己躺到床上,连脱下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脑子里好像有台发动机一样,轰轰作响。
    我闭上双眼,将没有半点力气的手臂放在双眼之上,压着眼皮。
    另外一只手将被子胡乱扯到身上,呼出的气里全是灼热,身体却又软又冷。
    被子盖上来之后,我才觉得稍微好一点,呼出来的气被被子给兜住,过了一会儿,浑身便暖和了起来。我顺势让自己的意识下沉,睡了过去。
    说实话,我这次睡着是真的没想过能够再次醒来的。所以当我从一片冰霜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明明昨晚病倒了,在这里的某种存在居然没有顺势来给我落井下石,真是令人意外。
    因为昨晚我是穿着外衣睡觉的,所以即使周围温度降得很低,我依然睡得还不错。
    好在昨晚着凉之后,我立刻保暖睡觉了,所以好得也快。早晨起来的时候,我觉得精力和体力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我在这个屋子里呆的第三天。
    我有点犹豫。如果接着努力忙自己的事情,说不定又会迎来一波更加强大的骚扰,比如说死老鼠,比如说那一片血污。
    但是我转念一想,这样说不定就是破解之道呢!于是我今天依然要去整理卫生,维护房间,做自己的事情,看看到底能把那个存在给气成什么样子。
    今天我瞄准的目标是卫生间。
    昨晚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残留下来的淡淡的血气让人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花了半天时间,把洗手池、马桶、淋浴间和浴缸给好好清洗了一遍,而且往下水道里倒了溶解去污的溶剂。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热水器。
    我听说家庭常用的热水器往往因为长时间不管,反复烧水,导致里边的部件上都是重重的一层水垢,非常邋遢。
    我不知道这个安全屋建起来之后,元春用过几次,反正这热水器上边全是灰,清理一下总没什么问题。
    清理热水器首先是将里边的水放出来。
    昨晚我就将热水器关掉,就算有热水,现在应该也已经完全冷却了。
    果不其然,从热水器里放出来的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感觉像是肉腥味一样,就像是五花肉在开水里煮熟的那一股子味道,又膻又腥。
    我心里暗自摇头,元春毕竟是大家族的大少爷,虽然社会经验丰富,又有那么几手法术,但是这种家居的事情,他确实不太擅长啊。
    水排干的热水器被我从墙上卸下来,我的脸色一变,里面非常沉。
    按理来说,排干了的热水器应该挺轻才对,但是我手中这个热水器感觉还是有四五十公斤的样子,得亏我力量足够大,才没有脱手把它摔到地上。
    晃了晃这个桶一样的热水器,我感觉里边塞了很多东西一样,隐隐的好像有咣当咣当的声音在响,这可不是水流动的感觉啊……
    我心里越发地感觉不妙,将它抬到客厅里边,放在通风口下边,迟疑了一会儿,才拿着螺丝刀小心地将它一点一点的拆开。
    通风口里传来一阵骚动。
    我抬头一看,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小眼睛在通风口里往外看着,老鼠们在通风口里堆成一大群,扒着栅栏,有的探出鼻子,有的探出脚,有的探出尾巴,让人看得心里发麻。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对它们视而不见。毕竟那个栅栏我也弄不开,它们也弄不开,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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