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接受雇佣以来都是拿的四娘薪酬,那么以一个常年从事脚夫转运之人就觉得该听四娘的要求。去哪里砍几个家伙,或者将什么东西送至哪里都可以,这些不过都是雇主交代下来的任务罢了。
    虽然与其他部门的交际经验是糟糕了一些,受到的对待也未能做到一视同仁,但相比从前而言其实已经是好过太多了。所以就算是有了半天前的状况也宁愿忍一忍,但前提是不再受到任何欺压,那么其余并非出自四娘之口的命令便都会显得很可疑。
    鲤先是回头同站得最近的弟兄对了对眼神,然后才转头过来回复到:“教团决定了?怎么个意思?是说四娘也赞同了吗?那让她出来说句话啊,给句话就行。”
    别看这样的要求非常简单,但对于吸食了一些库库豆烟尘的人而言还真难以做到。红衣心知自己难以立刻满足对方,所以就略有些气急地指责道:“这……你没听明白吗?让你过来是教团的决定,怎么还那么多事情呢?现在暗河之中是个什么情况也搞不清楚,要是耽搁了能担得起么?”
    “哼,说来说去就不是四娘的意思呗?那我管你呢!”
    “你!四娘不也是在教团之中吗?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统属权方面搞不清楚就让争执持续了下去,于是在暗河出口的地方就继续存在着混乱,无论是城邑中的哪个地方都能听到这边的人声鼎沸。如此动静或许会引发河青人的部分兴趣,但对于草原人而言却是值得警惕的响动。
    毕竟在无遮无拦的草原上很难实现防守,所以各个部落都很在意预警范围内的异常噪音。而河青城之中的大声争执还夹杂着金属撞击就更令他们感到神经紧张,所以是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得力之辈做侦查。
    穿着花里胡哨的海日古打着手势叫回了几个手下,只要一些交换过来的布料就能摆脱皮袍子带来的突兀感。他们这群人在暗河出口附近已经是侦查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尽快离城汇报。
    只等离开了城门洞子就翻身上马,以一人牵了数匹马的马桩子也非常熟练地甩过缰绳做交还。可快速切换步骑状态就能从步行的装扮状态即刻加速,一个骑兵小队就四蹄扬尘地返回了顶顶帐篷扎堆的营地。
    外圈的帐篷是又小又密集,就算有骑兵冲击的话也很快降下速度,至于其中主人的安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内圈的帐篷则是又大又稀疏,不仅在制作的材料上非常花费心思,甚至每一顶帐篷之外都有专门站岗之人。
    打探的小队驱马通过外圈的时候必须放慢速度,有时候还会同各自部落的熟人打招。而在到了内圈的边界时就得在武装卫士的目光下通通下马,并且只能由这个队伍的头目海日古一人进入最中间的大帐中。
    那顶帐篷一打开就有热腾腾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是牛粪燃料夹杂着肉骚气、奶酒香和香料的混合气味。这里头正有数个部落的头人在吃喝中等待消息,于是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就一起停下的动作。
    海日古在进入帐篷之后就只向盘坐在最中间的库赫仑施礼,然后便结合着自己及队友的所见汇报了起来:“大人,南蛮子们只是聚在地下入口处吵吵嚷嚷,依打听到的状况大概地下的四目之族有关。只不过男人们看上去并不像是要动武的样子,因为人人都基本穿着平时的麻布衣服。女人们到是带着一些金锅金碗,但不知为何都站在地面不愿下去。”
    派出草原人中的公认好手就说明了这群人的态度,而能在帐篷之中居于最中间的也只有实力最强之人。
    库赫仑静静听完了汇报后便松开了微皱的眉毛,听情况似乎并不是要对自己这些个邻居做什么。帐篷中的其他人也都能从描述的情况中做出基本判断,于是便有人在轻舒一口气之后重新对付起了酒肉。
    其实半年之前还不至于这么谨小慎微的,即便是胆大妄为的马贼也只敢在部落周围晃一晃。真正让他们重新为每一次动静紧张还得是纷争突然激烈以后,那些粗疏大意的部落都毫无意外地消失在了草原上。
    不过库赫仑对于这样泛泛而谈的汇报并不是很满意,但看在明显的语言隔阂上没法要求太多。他随后就只能习惯性的问道:“还有吗?”
    “是,差不多人人都在大声说着什么,男的同男的之间,女的同女的之间,还有男女之间都在吵架,但看样子没有谁能被说服。就是那些南蛮的萨满也在争吵,可惜语速太快了始终听不清楚。”
    “嗯……知道了。”
    库赫仑略微遗憾地点点头表示知悉了状况,但只有熟悉他的海日古才能注意到那舔了舔嘴唇的贪婪表情。这种内部混乱的状况是猎手的最爱,尤其是这种会被轻易摸到核心区域的松散部落。
    击败步兵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们没有列阵的时候,击败重甲士兵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他们没有披甲的时候。然而要这么做了就不仅仅是在对河青城开战,同时也是在对控制着四目之族的暗流教团开战。
    四娘那边在解救了受奴役的同胞后还真没闲着,她一方面是尽量去了解草原人的习性,一方面则是以单方面的语言便利释放了种种的假消息。所谓的狐假虎威并不需要一个故事才能让人随时应用,而是在需要营造自己很强的假象时就能立刻用出来。
    所以草原人在面对暗流教团时只能是表面逞能,实际上却是非常怕这样的怪物集团并吞了己方。以他们在草原上锻炼出来的思维就会尽量远离危险的所在,只是由于冬日里的万物枯萎才不敢贸然迁徙。
    这种打也打不得,逃也逃不了的现状实在是令诸位头人们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就只能在大战之中聊以酒肉来解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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