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掰着手指头喃喃地念叨着:“抓来的小红人,黄沙地,随便猎捕就能得来的肉山之兽,神战交战之海,神隐灰雾,还有现在还没完全关上大门的臭味战场。啧啧啧……感觉日子也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怪地方。哪怕其中一件都够别人见识一辈子了,可咱们一不小心就见过了那么多天地,感觉自己还真是没白活啊……”
    趴在地上接受治疗的王涛则是笑了笑,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指数了起来:“好吃的虫子和白骨废城没见识过吧?河青城的一些好吃的和好物件都是从那里来的,来得晚就得到的少。可惜没早点让你入伙,不然还能多见识一些稀奇的玩意。”
    在毫无防备下被弹飞向天空之上大概是伤到了腰椎,不过也有可能是在落下时受到大力托举给伤到的。但不论是哪个过程中都脱不了红衣的鲁莽举动,在接受救治的时候就需要以一副吃土的姿势在地上趴好。
    以这样的角度就能看到其他人掉落的裹伤麻布,些许颜色正在转向暗红色的可疑染色。同时也不乏有人在无聊时于附近做出的涂鸦,换了原主人就看不出名堂的随手之作足以说明等待的时间漫长,或许再度过几天的话就是连原主人都看不懂了。
    能轮到王涛就说明伤势最重之人已经不再需要救治,或是在经过处理后能勉强清醒着被人运走,或是等不及救治便吐出最后一口气,聚散离合的事情已经多次在这昏暗的小地方多次发生。
    河青人的话还能在神教的说辞下不是特别躁动,再加上事后补偿加荣誉的新处置办法也能稳定人心。草原人的话却另有一套安抚体系,从部落头人到萨满都能给战死者的身后事提供服务,所以送到这里的就只有伤势最重的那一部分人。
    所以教团也就是在初期才需要调来还算听话的信众维持秩序,就是格鲁古人也得安排相当的治安力量,但在撑过治疗的危重群体后就没那么多的事情了。过往日子中的低劣医疗足以给人们培养出充足耐性,能获得肉眼可见的疗效就足以让剩下的人安静等待。
    伤势较轻的那些人就还得继续排队做忍耐,不过他们还能闲扯或聆听别人的闲扯来打发注意力。王涛和绿在河青城中也算是知名的人物,于是他们的交谈就更加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甚至就是相距稍远的一些人也愿意悄悄往过来凑一凑。
    经历了高强度治疗的四娘本来还觉得头晕晕沉沉的,但是在注意到眼下这个话题时就不由得来了精神。她将脸转向右边喊了一声“粥来”便张开嘴巴,然后就有小心翼翼的女子端着略微的肉粥过来了。
    只有不停的获取能量才能让治疗过程继续下去,这是这件事已经成为治疗区域里的重大常识。运送重病之人和送粥的人会得到所有人的避让,由此就可看出给四娘提供食物究竟有多高的优先级。
    食物到来之后就应该立刻进肚子,但是在精神和体力耗费颇大的四娘这边却有些特殊。因为她面对到来的食物并没有伸手去接过陶碗,而是如同鸟巢中的雏鸟一般仰头张开了大嘴,而提供饭食之人便要将肉粥精确地倒进嘴巴里。
    一碗的容量说多不多,四娘在平常就可以通过几次吞咽全部吃进腹中,只是眼下却是表现出如同喝苦药的架势。同样是扬起脖子一闭眼就用力咽下去,但那挤眉皱鼻的表情就跟受刑似的。
    由此看来这大概是进食过多所带来的恶果,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又会使得体力消耗过大,她就必须在救人和让自己舒坦之间做出选择。换了寻常信众或草原人的话或许可以要求休息一阵,但眼前这个男子却是教团的重要成员,就是咬着牙也得让他尽快站起来。
    狠狠经历了一番翻白眼伸脖子的痛苦后总算是舒服了一些,精神疲惫的四娘还接着刚才的话题插了一嘴:“破沙子地那里其实也没啥,来去之间并没有得到特别的好处。要说在暗河里打的那一架才叫一个舒坦,咱们从前面、两侧和后边将那些笨蛋给团团堵了起来,有一个算一个的可没让他们得什么好果子吃!”
    下手那么狠还是出于对外来武力的警惕,如果来者是牵牛赶马以迁徙状态行进的部族还没什么,就当是来了一些没有交过路费的外人而已。通过这种方式过来的野狐部落就受到了河青城的欢迎,教团还巴不得获得可以射箭的群体加入呢。
    但如果在之前就发生过一定冲突的话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对方还派了一群携带弓矢的青壮追进暗河,哪怕未经互相宣战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都不能说是河青人领地意识浓厚,而是两方已经因冲突就进入了敌对状态。
    当众吹嘘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但想要收获服气的目光就得拿出别人都佩服的战绩才行。四娘就是瞅准教团里的其他人不能打才故意提起此事,她当时可是作为开路主力一路从头劈到尾,可以说完全没有哪个皮甲持弓之人能挡得住她的一击。
    一直都避免近距离战斗的王涛做不到这一点,力气较小而扛不起沉重甲胄和武器的绿也做不到。被动员起来的河青人只能谨守各自负责的那一片,他们可从没想过扛着一身重量就追杀到另一边洞口。
    此言一出就令王涛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好出风头的绿也是白了白眼后再不多说什么。该趴地上的趴地上,该继续为别人检查伤处的还继续检查,他们可没能力去收获周边伤患们的赞美和佩服之声。
    如果在好处比不过的话还可以有其他办法,那就是从坏处中找到茬子来做批评。绿终究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胜之心,于是他就悠悠地批评道:“算来算去就是经历了七场大小不同的战斗,在每一处都或多或少生出了些伤亡,有谁还记得咱们一共流了多少血吗?殇啊,这是七界之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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