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向后绑住的几个俘虏本来就已是又惊又怒,有过在草原上纵横来去的他们曾经是多么的骄傲。但是以有限的经验并不能判断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境况,只能觉得真是相当糟糕。
    若是被掠为奴就已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但看眼下不仅是双手受到了束缚,甚至还得承受平时只有牲畜才会担当的活计。从现在受到的遭遇就不难推测出以后会有什么等着自己,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及时逃离。
    但可恨那粗蛮的女人竟然不许他们几个说话,这样一来就少了互相交流的办法。更因为大家都身处黑暗中而无法看见彼此,所以竟是连眼神或小动作都没法做出,想要互相配合就更是缺乏办法了。
    但是受到奴役的憋屈感还没有结束,他们又被迎面带着蜂鸣之声飘来的亮光所惊吓,以至于通通都双腿一软地瘫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他们不想逃跑,而是双手都被倒绑在四娘端坐的皮毯上,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法跑快。原本敏锐的双眼又因久处黑暗中又突然被强光迎面刺激,根本就是连抬眼观瞧的能力都做不到。
    以前所见无非是日月星辰或者萤虫焰火,相关的形态早已被他们牢记在心。可所有人都从未见识过悬浮车的光亮及移动形式,故而当初次见到时便都被吓得不能自已,每个人都纷纷在往鬼神之事上联想。
    再当车门受到远程操控被当面打开后就更不得了,他们眯着双眼却未能发现车中有任何人影。不但是看不到开门之人,就是连驾车的驭手和马匹也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形态真的与他们从前所默认的车辆样式完全不同!
    而等再看清楚一些就更觉得不得了,这玩意下面居然没有轮子,它居然整体都是悬浮在空中的!没人却能自行移动,善良而不同凡俗,这个模样怪异的大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由幽魂所驾驭的么?
    就是以其他部落的匠人手艺不同都没法解释,因为这在布局和整体风格上就完全是另一种存在。以他们的见识和想象力完全无法进行理解,甚至就是在反应上也比四娘及河青城的人们还要夸张。
    他们已经在先前的惨败之中被吓破了胆,在看到眼前无法理解的情况就更是骇然,只能以为是山中的精怪在使用妖术。几个俘虏所能做的就是立刻换了跪姿“邦邦”用力磕头,然后用他们自认为最为恳切、且最为谦卑的话大声奉承。
    不是他们从骨子里就属于那种奴颜卑膝的成色,而是在经历一场惨烈之战后还是处于心神震荡的状态。还能保持起码的理智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实在是不能对这些见识鄙陋且心惊胆战的家伙们又太高要求。
    俘虏嘛,听话就够了,磕头磕到脑壳疼才是他们该有的举动。就算是听到了异族男子的说话声也不该抬起头,反正他们也听不懂王涛的招呼。
    “这个……算了,还是上车吧。”
    与快被吓到肝胆俱裂的家伙们形成鲜明对比,四娘倒是不见外地打招呼道:“哎呀呀,就盼着有人能来接咱呢,还是我家王涛兄弟贴心!到现在也只有你才找过来,其他人都死哪里去了?要多来几个的话也不至于让老娘摸黑道现在。”
    见识过许多奴役、杀戮、欺骗和惑众的王涛早已锻炼得心智坚硬,他对于磕头如捣蒜的几个人只是随便扫过一眼,然后就面色不变地应答道:“所有人都被你甩的远远的了,他们的甲胄比你的重,力量又比你小。现在还有许多人正在扶墙喘气呢,恐怕还得再歇息一会才能踏上返程。这些甲胄耐揍是耐揍,就是略有些沉重了。”
    “哦,这样啊。”淡淡的答应声似是没有任何的惊奇,可见四娘或许已在心中有了答案,刚才的那番话只是在单纯的抱怨,“我能有什么办法?要轻松就多挨他几箭,要能回家就多穿一些结实的。他们呀……实在还是需要多动动胳膊腿,哪像我都跑到北面又跑了回来。”
    王涛其实很想吐槽“那你倒是把助力的盔甲脱下来,然后穿上他们常用的甲胄啊”,但考虑到说人不揭短便没有图痛快。
    他接下来只是就另外一件事做询问:“来的路上还见了一些摸黑的可怜人,回去的路上都带上如何?”
    “可怜人?有多可怜?”
    “哭哭笑笑乱蹦乱跳,趴在地上像你边上那些人一般磕头;看见车来了也不知躲避,就像是整个人都傻掉了;脱了衣服在黑暗中摆出奇怪姿势,我也懒得弄清那是要做什么;挨了你的重击倒在地上边爬边叫,恐怕……”
    活灵活现的描述倒不是王涛的恶趣味,而是他在八倍速播放一路行来的记录,看到哪里就顺嘴描述了出来。但听在四娘的耳中却能于心头想象出许多的人正处于崩溃边缘,或者干脆有不少就已经陷入崩溃中了。
    她可以毫不客气地将敌对人群通通斩落,并且还向熟识的人夸耀亲手建立下的战功。
    这一来是不折不扣的家园保卫战,相比通过黑门进行的劫掠可是要正义太多了。她完全可以安心获得熟识之人的陈恳夸赞,而不至于为心头偶尔飘过的不安去皱眉。
    二来则是她发现自己是真心喜爱杀戮,无论对方是身处什么天地、又或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没关系。每一声惨呼和每一次重击入骨都能让她的心头颤抖,而在这过程中获得的“纪念品”就很容易唤起当时的体验。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体验太过刺激了,也实在是异于平常生活中的经验,以至于四娘时常担心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又或是被什么恶魔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心神,有时候会做出让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事情。
    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并不是问题,四娘能清晰的察觉到这明显的变化,而且有时候还会为此心生忧虑。所有呈现如此奇怪状态的人都是受到了自己的伤害,从伏击到追逐都有自己的手笔。
    那么,到底是恶魔在作恶?还是自己在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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