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注意到一堆文吏似乎存在着什么猫腻,不过这些家伙们倒是从来都是如此。所以她也没有对此特别在意,只是不满地对姚浦泽说道:“你要办啊,那就办呗,干嘛还啰啰嗦嗦都这么一大圈?等办完的时候记得把账本给我看看,这没问题吧?”
    一句话就等同于将收税之事交给了姚浦泽,终于达成目的的后者便立刻拱手答应道:“没问题!尊神使法旨!”
    一干负责算账的书吏们刚才还都装作事不关己想要撇开,在总算是等来了想要听的那句话后便纷纷振袖起身。他们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颜,并且齐齐地行礼赞颂道:“尊神使法旨!”
    就是卫也在声音响起时微微抖了抖眉毛,恐怕他也产生过想要在里头掺一脚的打算。不过收税之事也不全是要依靠计数之人费心费力,所以这老头子也只是在微微攥紧了拳头后又悄悄放松,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该如何向里面插手了。
    毕竟此事必须仰赖在一线亲手参与经办的小吏,他们在长期的实践中已经总结了许多经验。除非是有专业之人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然只要稍稍使些手腕就能带来不小影响。
    “啊哈哈哈哈,那没问题了就来喝酒吧!”四娘巴不得脱离这些让她头疼的事情,只在同大家走了一个后才交待一句:“不过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也不能停,还是要尽快给我一个数字!”
    “一定,一定!”
    迭声回答的并不只有姚浦泽,同时还有一干曾经的前公门之人。
    他们都知道奉命收取财富和办事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自己又可以从中获得收入和尊敬了。管他上面挂的什么名号都不会差太多,只要还会与许多的人和许多的事产生联系就行,其中经受之人自能找到处事的方法。
    虽然说曾经的公门的确是被被四娘亲手摧垮了,但她现在却不得不重新使之再次出现,哪怕换了个名称也还是那么一回事。甚至是在办成此事的时候也没付出太多代价,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受到过分阻力。
    以前很多人都会为了公门的活计抱怨无聊,可直到是失去之后才会想起其中的轻松和荣耀。然而试探和努力了很多次都未能打消四娘的戒惧念头,反而是从各种琐事入手才让她重新重视起来,以至于只需稍稍一要求就达成了目的。
    不过四娘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这才让他们激动起来的内心稍微冷静了一些:“不过得在什么时候收呢?记得怎么也得等收了秋粮之后吧?咱们一开始说的是啥事来着?怎么一不小心就聊起了小半年之后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过着急了一些吧?”
    得了好处的姚浦泽当然考虑过这些事,他便收敛了笑意拱手答道:“您说的是。不过也有不按照季节来算的,像是那进城的入城税……”
    “废了!”
    四娘一听到这话就立刻拒绝,甚至都不惜当众打断他人的进言。以前经营酒肆的时候就对此深恶痛绝,哪能在自己得势后还让这玩意继续存在?
    如此反应倒也被姚浦泽提前预料到了,他便从容问道:“我记得神使大人以前就抱怨过此事,不过那是去年及更早之前的事情吧?”
    “哼,你还记得啊!”
    “记得,当然记得。”姚浦泽拱手做出了谦卑状,但一转手就指着北门方向问道:“不过当时神使大人是常常同令尊从城外进粮进肉,量多了些也就会出入频繁些,所以才会对此事深恶痛绝吧?”
    就是因为不想交入城税才花时间去挖了地道,结果没想到却引发了这么多的际遇。都是本乡本土的当然知道这些事,四娘也对此毫不意外,她还带着一丝怀念神色说道:“我与我父经营个小酒肆可实在是不容易,辛苦来回那么多哪愿意还被刮剥?所以许愿要禁绝此事也实在是发自真心,一旦有这力量了当然要立刻做到,而且绝对不允许此事反复!你们可都听到了吗?”
    一众书吏都在为失而复得的工作欢喜非常,所以并没哪个愿意再同说话算数之人碰撞。他们便纷纷地点头答应道:“听到了,都听到了!”
    但是姚浦泽却不然,他居然是继续当众问道:“神使从前是往城内运送东西多呢,还是往城外运送东西多?”
    此事是非常明显的,但四娘还是皱着眉答道:“我家是开酒肆的,自然是往城内运送东西多。”
    “哦,那敢问神使现在是如何呢?”
    “自然是往城外运送东西多,不然去哪里换来那么多的粮食?”四娘回答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但很快便吸了一口气:“嘶……现在都是将东西卖往城外,然后再将粮食运进来。你是说……”
    姚浦泽注意到四娘的神色变化,于是就振声怂恿道:“是的,我河青城得暗流大神庇佑,自入秋以来都是出少入多。就是码头上的那些个船只也是如此,往往是一艘船驶得出去,等在回来时就变成了一支船队,一支装满粮食的船队!就算是收了他们的也于四娘无太大损失,若是不收反而是大大的损失啊!”
    啪啪啪!
    激动起来的四娘将桌案拍得震天响,她的神色一会流露出痛惜的样子,一会又表现出贪婪的样子。看样子是对于那么多的财富流动产生想法了,总不能看着它们来回转运却与己无关吧?
    “呵呵,净说些好听的,你别听他给你瞎扯!”
    稍微有些见识的王涛倒是当场笑出声来,他还直接戳破了姚浦泽的花招:“一出一进不就是为了交易吗?在哪道坎上收钱不都是收?还不得是交易的人来承担?雁过拔毛这件事情也没啥可反对的,但你不能这么睁着眼睛忽悠人啊。不厚道,实在是不厚道!”
    姚浦泽被揭穿了也不害怕,只是笑嘻嘻的拱手推卸道:“嘿嘿嘿……还是神官大人看得清楚,一语就解开了困扰在下的难题。”
    嗯,就只是能力不足而已,而非故意隐瞒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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