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臣风心底痛苦不堪,只能将悲痛与仇恨都发泄在战场中去。
    短短数月,他以超出常人无法理解的战斗力,硬是将队伍直接攻至了南安都城之下。
    然而,他这般的骁勇并没有换来更多的支持,反而遭人背后唾骂不止。
    只因,北穆与南安两国边境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万民书很快便递到了白哲天手上。
    满朝文武百官,虽然也希望北穆能够将南安吞并,壮大国土,但真正实现起来,这过程有多艰辛,众人心知肚明。
    这一日,朝堂之上,文官武官少有的发生了争执。
    “景将军,你竟还要请命前去边境支援洛臣风?你可知道,如今边境几个周县,都被连年的战事,祸害成什么样了么?”
    “吴大人说的对,战事连连,导致多少边境百姓无家可归,又有多少孩童因失去双亲而流落街头,你们这些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怎得眼中就只有军功,而无半点怜悯之心呢?”
    “唉,两位大人消消火,先容下官说上一句。”
    两个二品大臣正说的兴头上时,又一户部官员站了出来,愁苦状的看向景临。
    “景将军,你可知这些年为了让洛将军在前线能够毫无顾忌的征战四方,我北穆国库支出多少银两么?算起来……”
    “算起来,你这户部侍郎竟也是个糊涂蛋啊!”
    不高不低的一声冷嗤,打断户部官员的话时,满朝文武也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傅子轩正渡步向着说话的官员走过来。
    “卢大人,国库支出多少银两,你算得清楚,那本官问你,顾家粮店每年向上缴纳多少税银,又额外上捐多少银钱?你可有账本记下啊?”
    傅子轩声音不高不低,却在这诡异的安静下,清晰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嘴角勾着一抹淡笑,满眼讥诮的抬手朝着那位卢大人比划了下后,继续道。
    “先不急回答本官的话,本官且再问你,顾家粮店不止每年按时向朝庭上捐银钱,且月月会有粮车赶往边境之地……洛臣风麾下数万将士,哪一个没有穿过顾家捐赠的冬衣,又有哪一个没有吃过顾家送上的米粮?”
    “卢大人,这些虽说都是顾家自愿给的,可眼下,你既然要算清洛臣风带兵这些年所花去的开销,那是不是也该公私分明一些,你人糊涂便罢了,这账总不能不清不楚的吧?”
    “傅大人,你……依你所言,这洛臣风带兵打仗多年,倒是顾家在养着他了?”
    卢部官员被傅子轩一番连敲带打,顿时面红耳赤,气的手都哆嗦了起来,反观傅子轩,却依旧淡漠如初。
    “是不是的,把账算清,不就明了?”
    “傅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家愿意出钱出粮,还不是因为顾家与洛臣风的养育之恩,外加长安公主乃是……”
    原先不赞成景临出征的官员再次抱团出来,准备和傅子轩拒理力争,却是瞬间惊觉失言,连忙转身面向稳坐龙椅之上的白哲天,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一时失言,绝非有心妄议公主,还请陛下宽恕。”
    朝堂上官员争执之事难免,可像今日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候却是很少,然而,任他们吵翻了天,白哲天都没有言语一声。
    这会儿,听着下跪之人的求饶时,那一身龙袍,威严无比的男子方才梦醒,微微抬眸,朝着众人看了过来。
    白哲天只一眼扫过,堂下瞬间安静如鸡,一个个顶着乌纱冒的官员恨不得都缩着脖子将自己藏起来。
    “你口口声声要朕宽恕,可朕却不知,你所犯何事?”
    “臣……”
    那位大臣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过错又说了一遍,他以为白哲天是有意刁难他,却不知,皇帝陛下方才确实是走了神,没有听到他的话。
    而,最令他绝望的是,在听完他的话后,白哲天竟陷入了沉默。
    这皇帝若是怒了,尚有求情一说,若要是不声不响的,以百官伴君如伴虎的经验来谈,犯事之人多半是凉凉了。
    然而,就在有人向这位大臣投去同情的眼神时,白哲天突然笑了起来。
    “尔等,好啊,好的很。”
    “陛下,您这是……”
    白哲天笑着指向众人,一时间,有人惶恐,有人不解,只得纷纷跪地。
    “朕总算知道,她为何宁愿一死,都不愿与朕再见了。”
    这个她,指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叶清清,另一个则是叶清清的亲娘。
    高处不胜寒,白哲天自打登基之后,愈发能体会到这种孤冷的感觉。
    昨夜,他对着从边境之处加急送回的万民书,几乎是彻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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