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放亮时,紧闭了半夜的房门才从内打开。
    白哲天一身疲累的站在房门处,身后,徐曼卉依旧跪的笔直,只是,她脸上却不复先前那般倔犟。
    “你既不知悔过,便迁去后山白云寺内居住吧,这已然是本王能给你最大的体面了。”
    话落后,白哲天便迈步离开,再不理会门内传出的嘤嘤哭声。
    他本打算回房换身衣服后,便去见叶清清的,却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就看到跟在管家身后匆匆而来的顾臣风。
    “你来做什么?”
    顾臣风只看白哲天那一脸的倦意,心中便浮起不好的预感。
    “王爷,清清不在府中么?”
    “清清她不是由傅子轩送……”
    “清清一夜未回,小侄已经差人去了傅子轩处,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以顾臣风的骄傲,他并不想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夜宿在别人的院子里,而且,本心里,他也不相信叶清清会赌气跟着傅子轩回去。
    因此,他才会选择第一时间来王府找人。
    白哲天脸色一变,顾臣风正准备转身接着去找人时,就见有侍卫匆匆跑进来,说是有人在院外找洛将军。
    当两人听到顾臣风手下带回的消息时,顿时都有些怔忡的愣在了原地。
    “这兔崽子。”
    白哲天只当是傅子轩背着他们把人带到了别处,当下气的骂出了声。
    可顾臣风却不这么想,傅子轩即便有心暗箱操作些什么,以他对叶清清的了解也是绝不可能答应下的。
    两人赌气归赌气,可叶清清到底不是那冲动到不管不顾的性子。
    “去昨夜的事发地,扩大范围,仔细的搜查,别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顾臣风当即立断的安排着手下,随后便向白哲天拱手道。
    “王爷,清清可能出事了,有些事,还请您出手相帮。”
    白哲天:“……”
    ……
    傅子轩个倒霉催的,不止被顾臣风打断了两根胸肋骨,后背挨的那一下,险些将他的脊椎骨打断。
    若不是南青寒及时发现,用木板将他的身体四肢全部控制了起来,他怕是真有面临瘫掉的风险。
    因此,当傅子轩一觉醒来后,自己就变成了个木板人,前胸后背,胳膊腿,哪哪儿都被木板夹裹着,别说动了,长时间的禁锢,他连知觉都快没有了。
    “清清,叶清清……”
    “没良心的坏丫头,本少这还没瘫呢,就一问三不管了,本少要真瘫了,还指不定要和本少来个老死不相往来呢!”
    “哎哟,可怜本少风采过人,风姿卓绝,难不成,就要饿死在这房中了么?”
    “……”
    门内,傅子轩一声接一声的哀嚎着,门外,叶清清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叶子,懒懒的靠在掉了漆的圆柱上,眯眼晒着太阳的样子,别提多惬意了。
    “你这般沉得住气,果真是个心狠的。”
    南青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叶清清身侧,满眼不屑的冷哼着。
    “本公主可好心给你提个醒了,这傅少现下只要好生照看着,别让他再伤到患处,养上个十天半个月自然也就痊愈了,可要任由他再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就真瘫了。”
    “……”
    “喂,叶清清,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公主在说话?”
    傅子轩的嗷叫声,一声惨过一声,南青寒听着心头一阵烦燥,叶清清却始终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几次喊她未果后,南青寒个没耐性的,也终于怒了,她抬脚便踢向叶清清的小腿。
    “你聋了不成?”
    叶清清猛地挨了一下后,方才拧眉抬头朝着南青寒看过来,她伸手揉了揉腿腕处,眼底渐渐染上几分寒意。
    “南青寒,你属狗的么?”
    南青寒:“……”
    她一脸不解的看着叶清清起身,然后就见她从耳朵里掏子一块东西出来扔在地上。
    再然后,叶清清开始活动着手腕脚腕……
    “叶清清,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南青寒皱眉,还是没想明白那句“属狗”的真正含意。
    “只有疯狗才会乱咬人,你先前打我一鞭子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是会得寸进尺,踢我是吧?来,我让你踢个够。”
    叶清清说话间,已经抬手朝着南青寒劈过来。
    破败的院落内,门窗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门外两人交谈声打斗声无比清晰的传入房中。
    傅子轩听着一阵心跳加速,运了运气后,继续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清清,叶清清,你快进来看看本少啊,本少这胸口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断了的骨头扎肺里了!”
    叶清清:“……”
    信了他个鬼,肺扎破了,还能有这么中气十足的吼声?
    “呵,瞧你那一副装模作样,若真担心他就进去瞧瞧啊,本公主不得你打就是了。”
    “废话少说,你要怕打不过我就直说,何必找借口。”
    叶清清出手又快又猛,可这南青寒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竟然不恼不怒的只守不攻,就像戏耍她似的,只管左闪右躲的不出招。
    “南青寒,你莫不是怕把我打伤了,顾臣风来找你的麻烦?”
    说到惹事生非,踩人痛脚,叶清清要作起来,那也是个没人能治住的二百五。
    她心里憋着一团火,卯足了劲的要和南青寒一较高下,却奈何对方这态度……大半夜的把她掳来既不图财也不害命,只管把她和傅子轩关在这破院里,这不明摆着的欺负人么?
    南青寒肚子里装着些什么坏水,叶清清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
    “南青寒,你相信么,过不了今晚,我臣风哥哥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到时候,他指不定会怎么和你生气呢?
    到时候,你想要再为难我,怕是就没那个机会了。”
    叶清清娇俏的小脸上铺满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凛冽的寒霜。
    南青寒:“……”
    该死的,她居然真的被激怒了。
    ……
    顾臣风几乎把京城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连薛家的老宅,白哲天也亲自的拜访过。
    却是,眼看着天又要黑了,依然是半点消息没有。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还是陆浅从他们昨夜待过的地方发现了些蛛丝马迹,顺着那些线索,竟然在一处深井内,找到了五六具尸体。
    “将军,这几人是傅少的身边的人,属下有见过。”
    “傅子轩的人?”
    白哲天上前查看,眉宇间的褶皱始终未曾舒展。
    “王爷,将军,这些人均被人用细绳勒断脖颈窒息而亡,且,打斗痕迹很淡……很有可能是熟识之人所为。”
    陆浅事无巨细的分晰着,末了,看着顾臣风,小心的补充道。
    “将军,奴在街尾处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将手心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耳坠,小巧的坠子上镶着一颗血红的宝石,耀眼夺目。
    “这不是清清的耳坠,你捡来又有何用?”
    白哲天只看过一眼,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王爷,这东西虽不是姐姐的,可却是十分贵重难得,京中能戴得起这样首饰的女子怕是没有几个人……”
    陆浅还在仔细的分晰时,顾臣风已经伸手拿过那耳坠,脸色沉沉的打断了她。
    “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陆浅:“……”
    看顾臣风那阴郁的脸色,她便知道,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他也已经懂了。
    白哲天忧心叶清清和傅子轩的去向,一时没注意到陆浅和顾臣风两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纪大夫那里可曾找过?”
    顾臣风淡淡的摇了摇头后,白哲天提出自己去看看,他也没有拦着,而是在与对方分开后,便急匆匆赶往了南苑。
    这耳坠是南青寒所有,顾臣风之所以能认得,还得归功于这上面的红宝石。
    那是他被困在南安国尤都城的后山时无意中寻得的,原本看着成色不错,想带回来给叶清清打套首饰用,却被南青寒给抢了去……
    叶清清突然失踪,顾臣风不是没怀疑过南青寒,南苑那边他也早派人去守着了,可一天下来,风平浪静的,并没有任何异样。
    包括南通那里,顾臣风也央着白哲天亲自去看过。
    就连镇国公府,他都暗中派人去盯梢,与白哲天里应外合的试探过。
    原先不敢肯定是叶清清赌气自己藏了起来,还是被人掳了去,如今再看这几具尸体和掌心里的耳坠子,顾臣风几乎是瞬间就有了答案。
    莫名地,他竟没那么心慌了。
    人在南青寒处,倒好过在任何其他人的手里。
    然而,当他亲自赶到南苑时才发现,一天的风平浪静根本就是假象,南青寒并不在府中,只由一名侍女穿着她的衣服在院中走来走去,便迷惑了他派来的手下。
    顾臣风气的脸色铁青,自打陆深失踪后,他身边的心腹手下接二连三的被人偷袭,如今能力强的人多半被他调去保护顾寒冬和叶清清了。
    却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叶清清自打从陆浅处学得一些防跟踪的本事后,次次都能让她把人甩掉。
    天色将暮之时,顾臣风站在南苑中,颀长的身形被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而他面前,半院的人跪的膝盖都要发麻了也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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