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第五天,顾宝元每天从学堂回来后都会在院门口坐上好久,眼巴巴的瞅着门前的那条巷子口。
    秋收过后,又到了种植冬麦的时候,顾寒冬早早的便回村去了,这半个月大约都住在山上,院里除了看家护院的许叔许婶,就是他自己了。
    顾菁菁和顾宝山虽然也在县里忙活着,可他们会住在隔壁院子里,每天忙的昏天暗地的,基本上他和他们也见不着啥面。
    顾宝元倒是有心去帮帮忙,可自打他跟着顾寒冬搬到县里来住后,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念书温习功课。
    看在顾寒冬和叶清清对他期许颇多的份上,顾宝元也是卯足了劲的在用功,他虽然天资不像顾臣风天资聪颖,却很懂得笨鸟先飞。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心头总是不安的很,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眼瞅着又半个月了,叶清清还没有回来。
    “宝元,吃饭了。”
    许婶掀开门帘喊了顾宝元一声后,扭头不由得和许叔叨咕了起来。
    “这叶东家走了一个多月,他就天天这么坐在门口等着,这一家人的感觉还真是深厚。”
    “可不是么,那顾镖师回村前,不也是天天的到城门口去打听。”
    两人说话间,顾宝元走了进来,他一脸的失落,坐在桌前,吃饭和嚼蜡似的,一块大辣椒在嘴里咬了好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宝元,哎呀,快吐了,你不是不吃辣的么?”
    许婶看到后,连忙递了汤碗过去给他,顾宝元这才皱着眉头冲出了院外。
    ……
    叶清清就不明白了,明明在经过两年的自律式魔鬼训练后,她现在也算得上是身手敏捷,力大惊人的一枚小小战士了,怎么就还是这么怕黑呢?
    她原本是想缩短一下路程,才会让车夫趁着天色还没有大黑下来,继续赶一段路,估摸着到了下一个村口,也就是个晚上九十点,到时候再找个农家借宿一晚……
    中秋节后没几天,这月亮还大半个圆,就算是天黑,道上也能看清路。
    然而,马车突然就坏在路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简直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错觉。
    驾车的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大叔,是她从孟县就雇上的,大叔一直把叶清清当个男娃看的,这会儿看她窝在车厢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时,心头也是有些懵的。
    “叶东家,你别担心,我往边上拢两堆火,这条道上太平的很,不会有啥事的,等明儿天一亮,有路过的商队时,咱再看看能不能和对方买个车轮子?”
    商队常年赶路,车上自然有备用的车轮。
    叶清清趁着大叔升火的空,慢腾腾的从马车上滑溜下来,然后蹲在车轮边上瞧着。
    这特么白天从客栈出来后才检查过好好的,怎么说坏了就坏了?
    她拿出火折子打开,凑近车轴中间,盯着那处开裂的地方仔细的瞧了瞧,脸上的神情,渐渐冰冷。
    中秋后,一天凉过一天,空荡荡的马路上,被月光照出一片银白,唯有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道中间,前后点着两团火苗,远远的瞧着,还挺渗人。
    叶清清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叔身后,在路边捡着干树枝,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她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四周,总觉得马路边上那稀疏的树林间,有黑影在移动。
    “叶东家,你回马车上坐着吧,这些粗活我来就行。”
    “没关系的。”叶清清淡声应着,随即出声催促着,“大叔,我们速度快些,多捡些柴火,我怕这四周有狼。”
    “叶东家放心,这儿离着前面的信坨镇也就个把时辰,这中间都是平地,顶多有上几只狐狸,狼喜欢长在大山里,一般不会出现在这地的。”
    车夫说的对,他们从上一站地走到这儿也就用了一个时辰,两个地方离的比较近,又是平原,虽然灌木丛不少,可林子却不多,确实不适合狼群生长。
    也正是因为这,叶清清才会选择赶这个夜路的。
    可那黑影……
    狐狸是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莫不是遇上土匪了?
    叶清清心里一咯噔,再次扭头看向四周,突然弯腰捂着肚子唉哟了一声。
    “大叔,我可能吃坏了东西,我去那边方便一下的。”
    大叔还想把手上的火把递给她时,叶清清已经掉头一溜烟的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她身在明处,是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况的,不得已,只能强撑着心跳加速带来恐惧感,躲在一处矮丛后。
    叶清清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唉哟唉哟的喊叫着,时不时的再抱怨几声,太臭了之类的话,以此来麻痹暗中的人。
    如果暗中有人的话。
    啊呸,哪有什么如果,叶清清一个不小心就真相了,她清楚的看到马路那边的草丛里,有个大高个的黑影往边上窜了窜。
    她心里那个怕啊,真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可谁能想到,不过两个时辰的道上,也能遇到土匪?
    然而已经遇上了,再怕也没什么用了。
    叶清清又唉哟唉哟的盯着暗处观察了会儿,然后出声喊着车夫:“大叔,马车上帮我拿些手纸,就在我那包里,你直接帮我把包拿过来也成。”
    “唉,好的。”
    车夫已经又拢起一堆火,听着她的话,连忙掀开车帘,拿了她的包往过走着。
    叶清清跟着又喊了一句:“把车上那把铁锹也拿上,这味儿太大了,咱拿土埋埋。”
    车夫依言,一手抓着包,一手提溜着铁锹,走了过来。
    叶清清蹲在草丛后,趁着大叔递东西的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哎哟,这蹲久了腿麻,大叔,你快扶我一把。”
    就在车夫弯腰扶她的时候,叶清清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叔,你别回头看,也别出声,听我说,咱们怕是遇上土匪了。”
    车夫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先前也常在这条道上跑,哪儿有匪哪儿没有,他大约也都摸清了。
    若不然,他也不敢应了叶清清的话赶着这两个时辰的路。
    “叶东家,那咋办啊?”
    车夫心里虽然有些慌神,不过却也没有害怕的躲闪喊叫,只小声劝着叶清清:“叶东家,一般土匪都是求财不害命的,咱们要不……”
    “可是我没钱啊。”叶清清十分淡定了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叮嘱着车夫。
    “你一会拿着铁锹躲在暗处,我去把马解开,我一喊你,你就快些冲出来,咱们骑着马儿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马车上除了她的包,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可……”
    “唉哟,不行了,我得过去坐着缓缓,大叔,你可把这土堆厚实些,咱们要这儿过一晚上,这臭气熏天的可不行啊!”
    叶清清一嗓子打断他的话:“别怕,有我呢。”
    他们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要两人一直躲在草丛里不出去,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管对方是匪还是贼,但凡躲在暗处的,都是在找最合适的机会才下手,她只能趁着对方还没定下心思的这个空,找机会逃走。
    叶清清扶着腰,一拐一拐的从草丛里走出来,她慢悠悠的晃到马车边上,眼角余光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悄悄的解着马栓。
    然后迅速的窜上马背,挥起鞭子就往路边跑。
    “大叔,快出来。”
    车夫手里拿着铁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往马背上爬,却是腿软的怎么也爬不上去。
    躲在暗处的人发觉不对,大喊一声:“快抄家伙,这小子想跑。”
    叶清清心里焦急,低头一把揪住大叔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在了马背上,让他整个人向下扒着。
    “大叔,你别乱动啊。”
    她用力的一甩鞭子,赶在那些人冲过来时,早已窜出了老远。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道上,一匹马驮着两个人拼命的向前跑着,因为叶清清不断的甩着马鞭,可怜的马儿也不敢停下来。
    身后的人却是紧追不舍,不一会儿,也有马蹄声响了起来,叶清清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踢蹋声,心渐渐的往下沉去。
    大爷的,土匪怎么可能没有马,她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就在身后的马匹快要与她平行时,叶清清快速的从包里抓了一把,然后把手上的东西直直的朝对方的马扔过去。
    当那一条滑溜溜的东西落在对方的马脸上时,那马儿瞬间就受惊的嘶鸣一声,然后疯了似的往前窜去。
    马背上的人一阵破口大骂,却是怎么也收不住马缰绳,很快就被马儿颠着消失在路边的草丛中。
    叶清清一共用了三条假蛇,惊跑了三匹马,可身后还有一人骑着马紧追不舍,她有些烦燥的甩着马鞭子,然后大声的喊着车夫。
    “大叔,你手上的铁锹还在么?”
    车上备着铁锹,就怕路不平陷了车轮什么的,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车夫显然被颠坏了,声音抖的和筛糠子似的。
    “在,在的。”
    那铁锹就像护命的工具,他哪儿敢扔啊,一直攥的紧紧的。
    “那好,一会如果有人靠近咱们,你就拿铁揪去削他的马腿子。”
    叶清清狠声说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路,眼仁黑亮黑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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