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为何你非要赶尽杀绝,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胡伦活不下去,你苏定方也别想活得安逸。”胡伦肥硕的手从袖子里钻出来,指着苏定方大声说道。
    “你们都以为他苏定方就是好人么,他收了我的贿赂,不帮我办事也就算了,反而还要杀人灭口,如此行径,和我胡某人又有何异。”
    苏定方冷冷地看着胡伦,就像是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小丑在表演一样,道:“胡县令死到临头反而还要离间我们将士之间的感情么,只可惜,本将和他们同生共死,他们岂能信你而不信我?”
    胡伦一看,果然士兵们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握着兵器盯住自己这一方的人,自己刚才说的,显然没有进入他们的耳朵。
    “不过,我苏烈也不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人,事到临头我也就告诉给胡县令,其实先前说的一切,都只是本将的猜测,本将并没有派人搜查你的府邸,所谓钱财都是瞎说的,至于箭矢什么的,其实是当天晚上你我双方交战后遗留下来的。本将也没想到,胡县令竟然如此配合。”
    “苏定方,你竟然诈我!”胡伦气上心头,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紧张大意,被苏定方给诓骗主动承认了所有的事情。胡伦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甩两把掌,只是很明显,现在有比抽脸更急迫的事情要解决。
    “苏定方,看在我也曾全力支持你招兵的份上,你今日放过我,扶沟由你们做主,我胡某人从此退出陈留境内,再不相犯。不然,我手下这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双方争斗起来,我自然是难逃一死,可这些百姓,绝对会有不少人给我陪葬!”胡伦面目狰狞,状若癫狂。
    高台周围的百姓们听了,脸色惊变,悔恨自己刚才没有提前离开,当真是好奇心害人不浅,马上就要四散逃跑。
    胡伦见状歇斯底里的叫道:“都别动,不然我立即下令动手!”
    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加上胡伦对他们压迫已久,淫威犹盛,顿时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胡伦十分得意,看着苏定方疯狂地笑道:“苏定方,你考虑得如何?”
    “殿下?末将拜见殿下!”苏定方看着胡伦,准确地说是看着胡伦那边的方向,突然跪下道。
    “拜见殿下!”苏定方身后的将士们竟也全都收回了兵器,齐刷刷的跪下说道。
    “什么,陈留王竟然也来了扶沟?”胡伦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发现除了自己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电闪雷鸣之间,一阵凛冽的剑光闪过,妖艳的血花如红玫瑰绽放,一颗大好头颅高高地飞向空中,一双睁大的双眼显得十分的不甘,最终还是狠狠地掉落在高台旁的雪地上,红白之色比正邪善恶更加分明。这头颅,不是胡伦,又是何人?
    临死前,胡伦脑中最后的一个想法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今生罪孽的忏悔,而是,苏定方,你又骗我!
    高台上,苏定方保持着刚才弓箭步一剑斩杀胡伦的姿势,长袍迎风飞舞,恍如天神降世,说不出的英勇神武,只是他手中长剑还有冒着热气的鲜血在滴落,为他添了几分邪魅之感。
    苏定方收回长剑,对着已经被将士们团团围住的胡伦手下说道:“首恶既诛,尔等何必负隅顽抗徒添伤亡,放下武器者从轻处罚,意图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苏定方的话,将士们齐齐的向前迈了一步,巨大的威慑终于将这些随从手下压迫得放下武器投降,很快就被将士们给收押下去了。周围的百姓也回过神来,齐声欢呼,对他们来说,压在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被人给铲走了,这无疑是在岁末的意外之喜。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起来。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欢呼雀跃的百姓里有一个打扮普通的老者却是久久地地看了胡伦的尸首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因为收留之恩,老朽已经违背本心为你杀了不少人。今日你也死了,恩恩怨怨也就到此为止了吧!”说完,老者不再留恋,混入百姓之中,佝偻着身子,不时还咳嗽几下,跟寻常老人没有什不同。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老头曾经在某个雪夜,带着几十个门客,偷袭过千人大军,最终全身而退。
    苏定方命人收敛好胡伦的尸体和首级,又马上派遣副将带兵入城抄没胡府,稳定情况,百姓们都知道胡伦这个欺压他们数十年的县令就是被苏定方所杀,因此也都不抗拒,十分支持他们暂时接掌扶沟。
    苏定方见大势已定,回到营帐也来不及吃饭,马上就开始提笔将扶沟这些天发生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然后整理成书信,命令手下快马加鞭,急报给陈留的刘协。
    刘协收到苏定方书信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苏定方斩杀扶沟县令一事,也传遍了陈留各县。不少县令都被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对抗雪救灾之事有所敷衍,变得前所未有的勤政爱民,甚至不惜冒着寒冷亲自带领手下出现在灾情严重的乡镇进行赈灾安抚。
    刘协看了苏定方的汇报,也不禁为他随机应变的机智称赞不已。苏定方两诈胡伦,虽然远远比不上诸葛亮七擒孟获精彩,但也十分不凡了。尤其是第二诈,刘协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后世“嘿,看飞碟”的既视感。
    虞允文也坐在一旁,刘协等他看完,说道:“彬父,定方那边一动,恐怕会引发一场动荡了,那些人应该会联合起来,不会再给孤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虞允文放下书信微笑道:“殿下不就正等着他们联合起来,一击而擒一劳永逸么?”
    “哈哈,彬父果然了解孤,来,先喝杯女儿香驱驱寒意,仲康,你也坐下喝一杯。”宋濂的寒病已经养好,许褚也在第一时间就从宋府搬了回来,要他一个粗汉子,在宋濂这种文人之家呆这么久,实在是不容易。
    许褚看了看旁边眼馋得直咽口水的典韦,故意大声地又给典韦重复了一遍:“老典,殿下叫我喝女儿香呢!”他还特意在“女儿香”三个字上拉长了声音着重强调了一遍,生怕典韦没有听清楚似的。
    好兄弟嘛,要做什么事都不应该对兄弟有所保留,一定要说清楚才行!许褚的内心独白,由我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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