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打手见状,心头猛然一跳,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恐怖的凶恶的脏东西盯住,如附骨之疽让他下意识很想挖出眼前这狗崽子的眼睛。
    “照着膝盖骨的位置砸!砸到粉碎性骨折,掰不回来的那种!”
    打手拖出一根钢棍高高举起,憋足了气、额头爆出青筋就要狠狠砸下去时,门口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同一时间还有个青色的东西呈抛物线砸过来,正好打中重力落下的钢棍,使其偏移轨度击中死死抓住陈惊璆脚腕的打手的手臂。
    哐啷!
    “啊啊啊——”
    打手的惨叫和青瓷盅落地砸碎的声音同时响起,陈惊璆一怔,抬头看过去,门口逆光处站着跑得太急而喘气的盛明安。
    白色卫衣、红色夹克外套,黑色牛仔裤和高帮鞋,打扮得时尚小酷帅的盛明安,像个路见不平、专门在危险关头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红衣小侠客。
    鲜血和着汗水流过眼皮、淌过眼睫毛,半干涸、半黏腻,弄得眼睛很难受,但陈惊璆就是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谁。
    为首的打手:“小同学,没你的事,转身出去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不动你。”
    “不行。”盛明安:“我外公说得对,他保护过我,我不能无视。”他看向陈惊璆,对方在未来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陈惊璆,你不顾二次骨折保护了我。所以——”
    陈惊璆直勾勾盯着盛明安,听见他说:“我们现在是朋友。我不会不管你。”
    ——盘旋着心脏的毒蛇蓦然闭上了眼。
    为首的打手脸色阴沉,命令手下去抓盛明安轻轻打一顿就行,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尤其盛明安一身名牌货显然家世不好惹,还是别惹事为好。
    接着他就提钢棍准备亲自打断陈惊璆的腿。
    陈惊璆声音沙哑:“盛明安,走!”
    盛明安回头喊:“兄弟们,出来办事!”
    话音一落,身后突然蹿出十来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手里还拿刀扛板凳的男人,齐刷刷站在盛明安身后以他马首是瞻。
    众人一惊。
    “这娃没爹没妈,天天出去打零工赚钱养他姚姨,性格孤僻了些但为人孝顺,不至于打残他、毁他一辈子吧。”住五楼的工头站出来指着陈惊璆,对打手说:“朋友,亏心钱少赚。”
    为首的打手正评估双方实力,握紧钢棍狠狠心就要赚这笔亏心钱!
    那头盛明安冷静地说:“我录了像,报了警,警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们敢打断陈惊璆的腿,我让你们有钱赚没命花。雇佣你的人权势再大,他也保不住你们。”
    停顿几秒,他继续说:“不相信的话,打开手机点开任何一条新闻推送看一看就知道我的底气。”
    打手将信将疑,拿出手机点开新闻推送,看完脸色陡然剧变:“盛明安?!”
    “是我。”盛明安说:“以我现在的名气,只要我随便找家媒体说点什么,曝光几位的照片,我想没人能保你们。还有,你们大概不知道,国家院士想收我做学生,就是视频里的‘沈老’。”
    国家院士——
    那是学术界的大人物,而华国学术界和政界牵从甚密,顶级学者更是拥有和上面直接对话的权利。
    如盛明安所说,牵扯出国家院士,即便是十个陈天鹤也不能保住他们!
    打手们面露难色之时,筒子楼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响亮,逐渐逼近。
    为首的打手最终放下钢棍,低头看了眼陈惊璆说:“算你走运,狗崽子。”言罢照着他伤处狠踢一脚,挥手命令:“我们走!”
    陈惊璆紧握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透过血雾一一记住所有打手的面孔,垂下的头发挡住他眼里刹那间蔓延的冰冷杀机。
    打手们走后,盛明安对前来帮忙的工人们道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工头赶紧挥手说:“要不是你提前预见津州高架桥会坍塌,阻止一起重大安全事故,我们工地估计得停工,大家可能都拿不到工资。”
    盛明安讶然:“工地?”
    工头:“那两辆侧翻的牵引车就是运载我们工地的建筑材料!”
    居然这么巧?!
    工头乐呵呵地领着工人们回去继续睡觉,而警车停在门口,警察上楼录口供。
    彼时,盛明安扶起陈惊璆,一边帮他递纱布棉签和水,一边帮忙补充口供。
    警察走完基本流程,最后问陈惊璆知不知道那群人的目的,能不能描述那群人的长相,跟他们有没有仇。
    陈惊璆:“不知道。不记得。没仇。”
    盛明安闻言,看了眼陈惊璆,也没说自己有录像。
    录口供的警察闻言皱眉,看着陈惊璆处理腿上皮肉外翻的伤口,大半瓶酒精倒下去居然面不改色,心中不由升腾起怪异的感觉,这得是个心性多冷酷的人!
    “结果出来会通知你们,你们这边找到什么可用证据也可以通知警方。协助警方破案。”
    警察起身离开,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对方很可能再来寻仇。
    “有事找警察,别自己逞强。”
    盛明安点头,送人出门。
    警察到门口忽然停下冲盛明安说:“盛小同志你好!我代表从津州高架桥活下来的人民群众感谢你!”
    ?
    盛明安茫然:“不用谢。应该的。”
    警察露出笑容,敬礼道谢,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
    盛明安挠挠脸颊,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观察整栋简陋的筒子楼和更加简陋的陈惊璆的家,狼狈而落魄的陈惊璆在木质板凳上沉默地处理伤口。
    明明心知是谁要他残疾却不对警察说。
    陈天鹤也是他父亲,他本来应该过得更好,至少是锦衣玉食、名校良师,不该担惊受怕,更不该整天为生计发愁。
    陈惊璆好像真的有点惨。
    盛明安开口:“陈惊璆,你搬来我家住吧。”
    抹药的陈惊璆手一抖,棉棒捅进伤口里疼得他腿一抽,然而他顾不得什么,只抬头看盛明安。
    他哑声问:“你说什么?”
    “搬来我家住,直到骨折好全为止。”
    第25章 风华[03]
    “外公让我带的花生炖猪脚汤,可惜全洒了。”盛明安看向陈惊璆:“去我家喝汤吗?我外公炖汤的手艺很好。”
    陈惊璆伤口都包扎好了,此时神情有些恍惚:“我…去你家住?”
    “你不方便?还是有难言之隐?”盛明安抽空问他扫把在哪,根据指示去厨房拿来扫把和扫帚:“去不去都随你,但我的建议是你就算不去我家住,最好也去住旅馆。我感觉找你麻烦的人不会轻易罢手。”
    以陈青琉的心性,确实不会一次失败就放弃。
    陈惊璆一边沉思,一边放下手中纱布。
    刚放下,手里就被塞进扫把把柄,他抬头直面盛明安沉静的目光。
    后者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洒了一地的花生炖猪脚汤,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
    陈惊璆右手打石膏,左腿小腿肚缠白色纱布,额头的伤口虽血液凝固但依然很狼狈,俨然就是个凄凄惨惨的病号。
    但凄惨落魄的病号他无声地接过扫把起身清理脏污的地板。
    用左手。
    好在盛明安还没四肢不勤到只看不做事的地步,所以他在旁帮忙拿扫帚、递拖把,感觉也算帮了很大忙。
    粗略地清扫结束,盛明安又说:“你骨折那次欠我的一千三不用还了,就当我赔你的医药费。”
    然后他伫立原地等待陈惊璆回复他去他家做客的邀请。
    “不……”
    不知为何,陈惊璆觉得他要是拒绝去盛明安家里住,盛明安一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再三开口劝服,甚至很可能再也不提。
    所以话到嘴边突然拐了弯:“不用赔我医药费,你救过我两次,我才保护你一次。”停顿几秒,陈惊璆说:“可能得叨扰你们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接受盛明安的好意了。
    “那走吧。”
    陈惊璆简单收拾换洗衣物和书籍,关门、锁门,被盛明安带回盛家别墅,受到盛外公和佣嫂的热烈欢迎,因为这是盛明安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啊!
    盛明安家里多了个人,但他适应良好。
    他好静,陈惊璆也不喜欢吵闹,两人日常就是啃艰涩难懂的专业书籍。盛明安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研究公式,有时候还得陈惊璆敲门提醒他该吃饭、该休息。
    也是几日来的相处,陈惊璆才确定原来盛明安所获得的殊荣并非完全源自他的天赋,还有他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面对学术世界,盛明安给予了至高的尊重——
    谦卑。
    学术圈公认数学是天才的领域,地位几乎与之并肩的物理也不遑多让,它拒绝庸才,残酷的关闭普通人踏入其世界的大门。
    所以物理界从不缺乏天才,古往今来,它杀死过无数的天才。
    唯有疯狂而谦卑者,得以徜徉物理殿堂。
    ***
    津州高架桥坍塌后,无数媒体想访谈盛明安但都被拒绝,《少年强》这档节目也想来个事后访谈,顺便洽谈节目后续拍摄,不过盛明安也没答应。
    节目组也料到这种情况,没有过多纠缠,爽快打钱,结束合作。
    盛明安顺手查自己的开户银行,里头多了五万块。
    类似《少年强》这类科技类综艺节目基本都是素人参加,选手没什么通告费,不过冠军小组能拿五十万。
    盛明安他们不是明星,能拿到的通告费也就几千块,至于冠军的五十万,也必须在那个舞台留到最后,而他严格算起拍摄时间还不到四天。
    不到四天就给五万,节目组厚道。
    企鹅群聊里,王箬几人冒泡,兴奋地说他们拿到节目组打来的两万,连赵达也有两万。
    盛明安私戳陈惊璆,问他拿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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