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黎料到皇帝会有此言,早有准备,所以对答如流:“这份锦帛只是大致罗列了江家维续千年的产业而已,如何收,如何管,可与众大臣一同商议。”
    皇帝失笑道:“你倒是大方..................”
    江家屹立上京数千载,历经的朝代也不止十余个,从来只有朝廷屈膝与江家分一杯羹的时候,没想到,如今也有主动奉上基业的时候,真是造化弄人啊!
    似乎是知道皇帝心里的想法,江清黎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所谓盘踞千年,不过是恰逢乱世,未遇明君,如今紫微星降世,明君已然出现,大乾即将迎来数百年的荣华,我等肖小之辈早该识时务,俯首称臣,何必死守那份所谓的荣耀呢?”
    皇帝见男人掏心挖肺、句句说到心坎上,也不再开口,随手收起绢帛递给内侍,细细端详着江清黎,只见他气度遗世独立,自有一种谪仙下凡的气派,不由得赞赏道:“江家代代出人才,虽然你奉上教坊、暗阁与璋牙楼,这么大的产业,交给别人朕也未必放心,还是你来管理较为妥当,让人详细抄录一份送到宫里即可,至于你隐瞒官奴之事,女儿家,能起什么风浪,这就随你了。”
    江清黎听闻此言,眉毛微挑,从容地拜了拜道:“那微臣就,谢主隆恩了。”
    皇帝看着前方大开的三进门,踱步走到男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端午,马球比赛可不能落下,你就好好表现吧。”
    马球赛只是面上的,私底下可是还有别的东西混在一起。本以为江清黎会一口答应,不曾想今日并不想出风头,想也不想就一口婉拒道:“陛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奈何臣昨日通宵饮酒,体力不支,且微臣的官职只是个闲职,遇上那些武将功勋怕是不堪一击。”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你正当盛年,血气方刚、沉迷声色乃人之常情,只是别忘了注意身子,江家千年的产业还需要你好好维持才行。”
    江清黎不置可否,只微微点了点头:“微臣平生也无特别钟爱之事,难得找到些许趣味,难免耽于其中,望陛下见谅。”
    皇帝也知此人性格乖张,心思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温和,有个不关紧要的小玩意牵制住他,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挥了挥手道:“你随朕一同前去,自个儿亲自和皇后说吧。”
    彼时,端午春宴铺着厚厚地毯的中央,上面有几名西域舞姬正奋力摆动着身躯,跳着极具风情诱惑的舞蹈
    而众贵女的案几上,也陆续摆放着各色瓜果及宫里特有的特色点心,先上一道,待贵女们吃得差不多便将盘子端走,送上另外一道,跟吃流水席似的,倒是新奇有趣的紧。
    另外也怕贵女们腻着,随时备着茶供她们解腻。
    苏影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眼睛盯着台上舞姬白晃晃的小蛮腰,眼里全是兴奋和赞叹:
    世间竟有这等曼妙舞姿,又有这等暴露的衣物,女子手上脚上都戴着厚厚的铃铛,每一次的扭动,带动着金饰之间的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音,太美妙了!
    皇后娘娘侧首看了一眼苏影一副小女儿姿态,可爱娇憨,忍不住嘴角带了笑:“文熙那小子平日你都不带你看这些舞蹈杂耍的吗?”
    苏影陡然听到皇后问话,捏着糕点的手一抖,连忙小声的回道:“回娘娘的话,清黎哥哥只带我去郊游赏花,小女平日里都是在房里学习女红刺绣,未曾见过这类玩耍......”
    皇后难得掩嘴笑道:“倒是藏你藏得紧,怕被哪家好儿郎给看上了吧?”
    刘聘儿虽然坐的比较靠前,舞姬们动人的身姿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但眼睛时时刻刻不忘盯着皇后身边苏影的一举一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真不知江公子怎么看上这等没见识的女子,一股子小家子气!”
    上官钰噗嗤一声笑出来,满口的茶水喷在桌面的糕点上,白白浪费一盘桃花酥。
    也不怪她要笑,实在是刘聘儿那拈酸吃醋的模样太别扭了,令人忍不住笑出声:“你也别恼,万一江清黎就喜欢这种调调呢,养在深闺里,慢慢调教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说到调教,上官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学会了这种舞蹈,不知道能不能吸引到黄统哥哥一丝注意呢.........
    刘聘儿全然没有注意身边人儿的走神,蹙起眉,嫌恶的拿出手帕掩住嘴:“那不就是宠妾的做派吗?就喜欢装无知博男人疼爱!”
    上官钰用袖口学着她的样子,捂着嘴笑道:“我看那江清黎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不定真就好这口,我看他们那帮子清淡文人,强壮女子打不过,就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
    结果坐在上官钰另一边的贵女一脸好奇的凑过来搭话:“为什么要打得过?”
    上官钰侧过头一看,原来是盈国公嫡长子的小女儿,程秀月,年纪比她还小上几岁,现在才十二岁,也不过是舞勺之年,这些实在不适合她知道,连忙打发道:“小孩子家家少听些闲话。”
    刘聘儿倒是凉凉的说道:“这年纪也不小了,要议亲了……诶,你们看,那是不是陛下?”
    只见刘聘儿伸出纤纤玉手,指着不远处,方向正是太液池的另一端。
    那处是皇家搭建的马球场。
    原本空旷的马球场,现在已经站满了青年才俊,各个都是功勋之后,世家子弟,而高台处,皇帝伟岸的身姿显得特别的挺拔出众。
    虽然本朝开国只有二十余载,但当年皇帝年少有为,十五岁随太上皇征讨四方,刚及冠便战功赫赫打下大半江山,二十二岁那年太上皇因病驾崩,圣上随后自立为国,二十三岁便一统天下,如今也不过是刚过不惑之年。
    而他身边站着紫衣官袍青年,看起来官勋品阶也不算高,虽然穿着官袍身形略显瘦弱,但是站在皇帝身侧,一点也不胆怯,反而自有一股风流韵淌。
    她们这边的角度只能看到高台处两人的侧脸,完美的侧脸平添了几分神秘,让人无法挪动视线。
    刘聘儿连忙惊喜道:“那人就是文煦哥哥了,果然气度非凡,看来待会是要一起看他们玩马球了!”
    苏影也看到了远处的男人,看着江清黎俊逸饿身姿,俏脸不由的一红:
    好久没见到清黎哥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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