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搓着手又击打着拳头,却仍旧是一片焦头烂额。
    此时的太皇太后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是青天白日之下见了鬼,还是说她这边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因何那一直被关在地下的人却凭空羽化消失了?
    太多的变数让她浑身发抖,似乎殿外在此时真的就响起了那金甲武士的铠甲声,这让她更加好比那耗子掉油锅,全身都炸了毛。
    “黄嬷嬷,你去看看,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哀家怎么听着好像是,好像是有人闯进咱们韶华宫了?”
    蹙眉眺望,紧跟着也是全身汗毛直立,却不得已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转眼又哭丧着一张脸冲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怕是赵太后真的已经反水了,韶华宫已经被包围了。”
    “孽障,她怎么能,她……”
    “娘娘,您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去,去把皇上叫来,把皇上叫来!”
    已经语无伦次的开口,但那黄嬷嬷却是衰败的低垂着肩头。
    “娘娘,甭说奴婢去找皇上,只怕如今就连走出这韶华宫都已经成了问题了啊!”
    听到这句话,太皇太后更是寝食难安,她急忙自己冲到了韶华宫的门外,却在那耀眼的光线下险些被那金灿灿的金甲晃瞎了眼。
    看来赵太后那个女人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了,她这是要把她们往死了弄啊!
    忽而浑身瘫软,竟然直接就倒在了门槛之处。
    黄嬷嬷眼见着,急忙冲了过去,大叫一声:“娘娘,您可要挺住啊!”
    挺住?还有什么好挺住的?她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棋,如今可是满盘皆输。
    她以为淮玉死了,她这辈子就没了希望,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怒火尽数发泄到了步非宸的头上,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偏偏让那赵太后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再多的懊悔也是于事无补,她只能坐等自己的死期来临,怕就是死后,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也饶不得她这个千古罪人啊!
    悲伤过度的呜咽声自殿内一路传扬出来,此时正中规中矩守在院子里面的众人抬头张望,却不明所以,一个个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那双鬓斑白的太皇太后像是一个暮暮垂亦的老童在那里不顾礼仪与风范的嚎啕着。
    相反的另一方面,此时心头也是一阵毛毛躁躁的除了太皇太后,还另有一人。
    她急切的朝着宫门口瞭望着,似乎此时正在殷切的期盼着什么,而后转身又怒吼道:“一定要盯紧了太皇太后的韶华宫,绝不能让步非宸出现,听懂了吗?”
    洛嬷嬷赶紧转身摆摆手,后面的人像是已经停了命令冲了下去。
    “快了快了,只要哀家的漓儿进宫,一切大局已定,大局已定!”
    “娘娘,那皇上那边……”洛嬷嬷似是无意提及,却让赵太后猛然转身看了她一眼。
    是啊,上官扶苏那个怂包如今怎么样了?虽说他即将下台,但是若能逼着他自行卸下禅位诏书,那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赵太后倏尔从城楼上又急匆匆的冲下来,朝着昭和殿飞身而去。
    殿门紧闭,外面的人一个个守在那里,不敢冒然进去,却也不见里面有人要横冲直撞的出来。
    随着赵太后的到来,如今这里的一切就变成了变化。
    “皇上呢?他在哪儿?”
    赵太后略显急躁的嗓音,让面前的众人分别站作两行,不动声色。
    “娘娘,皇上一直在里面,不曾出来;咱们的人可是一直在盯着呢!”洛嬷嬷的话语让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才局部朝着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沉重的宫门被人毫不客气的从外面推开,房中犹如惊弓之鸟的一人嚎叫了一嗓子。
    “谁?这是谁啊?难道不知道皇上在这儿,竟然如此放肆?”
    赵太后听着这夹枪带棒不男不女的声调,不觉冷笑着抬起头说道:“一个阉人,在本宫面前竟然敢如此放肆?”
    元培闻言缓缓抬起头,却是吓得一激灵。
    “太,太,太后,您怎么来了?”
    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呢!这么说来,那上官扶苏是去了哪儿?怎么不见踪影?
    赵太后眯缝着双眼看向四周,而后冷声呵斥道:“上官扶苏在哪儿?”
    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那就算你是太后也是断然使不得的。
    元培想到这里,再次大着胆子说道:“太后娘娘,皇上的名讳可容不得他人!”
    “放肆,你一个奴才也敢教训哀家了?看把你能的!来人,还不将他给哀家拖下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内室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慢着!”
    似是千呼万唤之间终于出现,赵太后分明就是得意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上官扶苏,你终于出来了呢!不然哀家还以为你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呢!”
    “母后,你这般说话,若是被旁人听见,可是有伤大雅呢!”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与自己示弱?上官扶苏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能人吗?
    赵太后心中愈发的厌恶,随即勾起嘴角冷笑道:“皇上,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敢在哀家面前逞威风,哀家都不知道是该为你的勇气可嘉而鼓掌,还是该对你的愚蠢而感到可悲。”
    “母后想要怎样都随便,毕竟那可是你自己的想法。”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稳坐龙椅上面,抬起头看向那一脸瑟缩之态的元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朕看茶。”
    看,看茶?对,对,皇上要喝茶,而他是伺候皇上的奴才,就该为皇上看茶。
    想到这里,元培颤抖着两条小腿儿朝着台阶上面走了几步。
    “呵呵,不知可谓,果真是愚蠢如猪,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你父皇那般精明,果然是下贱胚子生得孩子成不了……”
    得意洋洋的呈一时口快,却不料倏尔贴着脸颊嗖的一声飞过一样东西,些许的冰冷水点飞溅到了脸上。
    赵太后震惊之余,慢慢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结果全是一手的乌黑墨汁。
    耳边嘈杂的声响撞在门扉上面又发出巨响坠落在地。
    赵太后侧目,一眼看到那上好的砚台在门扉上留下的浓墨手笔,又看到那可怜的砚台此时正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上官扶苏,你竟然有意要加害哀家,你如此不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不孝?不知你这句话从何说起?说起孝道……你既未生我,又未养我,朕与你何来的孝道可言?再者说……若朕真的连一点儿礼义廉耻都不懂的,刚刚那东西就不会是落在门板上面,该是砸在你的脸上吧?”
    要不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让人紧张的连一点儿其他的心情都没有,元培还真想要仰天大笑几声。
    看着赵太后那一脸被怼得生无可恋的表情,上官扶苏又轻声开口道:“不知母后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上官扶苏,这人要是就想着装死,那可还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你会不知道哀家今天为何而来?”
    “朕的确不知,还望你赐教呢!”
    一面是气势汹汹,另一边却又一脸鄙夷讥笑,来回来去之间总是让人感到一股势均力敌之意。
    赵太后终于在这漫长的煎熬之中按耐不住,她朝前走了几步,径直站在了上官扶苏的近前。
    “上官扶苏,实话告诉你,若是想要活命,你今天最好就把禅位诏书留下来。”
    “放,放肆!”元培一声惊叫,打乱了赵太后所有的步调,她不觉恼火的转身恶狠狠的盯着元培。
    “你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敢对哀家大呼小叫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元培却首当其冲的来到上官扶苏的切近,高抬着头看向了赵太后。
    “太后娘娘,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难道你就不怕皇上降你的罪?”
    “嗤嗤!”掩嘴儿一阵轻笑,柳叶弯眉将眼神在上官扶苏与元培之间来回来去的兜转了一圈儿之后,却忽然就抬起手,朝着元培就是一耳光。
    “狗奴才,你以为你还能替他撑腰了?告诉你,识相的滚一边儿去!上官扶苏,若是想要留你一条性命,就快点儿把禅位诏书写出来。”
    自视过高,但不料换来的却是上官扶苏的一阵阵冷笑,他此刻倒是果真识相的提起了手中的毛笔,却是低声又问道:“母后想要这禅位诏书?就不知是用来作甚的?难道说你是想要自立为帝?灭了我上官一族的天下?”
    被他脸上如此轻快的表情看得有些汗毛直立,心头乱颤不已;刚刚她才说眼前的上官扶苏与先帝不甚相似;可如今看到他这一抹笑容,却又是出奇的相似。
    嚅嗫着嘴唇,许久过后,这才看到上官扶苏笔下已经晕染了一片,她有些急躁的开口道:“禅位诏书,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越是看到她焦急的表情,上官扶苏反而心情好似越加的愉悦,他冷冷的放下了笔,低声说道:“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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