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轻轻的放在榻上,眼看着上官扶苏栖身而来,步非宸皱眉推拒:“皇上。”
    “朕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这么说来,上官扶苏是打算……步非宸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恐慌之色,却因为殿外的哭叫声总算是松了口气。
    “皇上,皇上……皇兄,皇兄,漓儿求你了,漓儿不想要和亲,漓儿求你了。”
    “皇上,外面的好像是濮阳公主在哭闹,你该去看看的。”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的眼底浮现一丝极度的厌恶之色。
    他甩开袖子,径直走到宫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
    眼下已经再没有其他退路的上官漓在也不敢造次,只能悲戚戚的抬起那张梨花带泪的面孔,膝下磨蹭着朝着上官扶苏爬了过来。
    “皇兄,漓儿求你了,漓儿求求你了,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去嫁给那个老头子,皇兄,你帮帮漓儿,你帮帮我。”
    上官扶苏看着此时泪水鼻水涂了满脸,不顾脏泞的蹭在龙袍下摆的女子,表情却是愈发的冰冷。
    “濮阳公主,你该知道让你去和亲乃是太皇太后与众位朝臣与朕共同商议的结果,就连太后娘娘也已经默许了,如今你还要在这里胡闹吗?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国公主的架势?”
    上官漓才不管这些,她抱住上官扶苏的大腿,嚎叫着说道:“皇兄,你才是皇帝,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不管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啊。”
    似是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上官漓,上官扶苏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帮了我?你何时帮了朕?”
    “我,我帮你杀了渤海侯啊,我杀了赵云海,我帮你杀了一个对手,不是吗?少了他,我母后就会尽心竭力的辅佐你了,皇兄……皇兄!”
    不停摇晃着上官扶苏的衣袖,却忽然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阵森然讪笑之音。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朕这个皇位还要依靠你母后了?”
    “我……”眼下赵太后已经与娘家撕破脸,她再没有后盾可以帮她;而太皇太后那边更是恨不得将她早点儿送走;眼下她唯一能期盼的就只有上官扶苏了,就算以前她瞧不起他,可是眼下,她不敢,她也在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
    “皇兄,皇兄,漓儿求你了,只要你能帮我躲过此次劫难,漓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上官漓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悲惨表情,上官扶苏的心中却并没有半点儿怜悯之意。
    他慢慢的倒退了几步,任由上官漓的身子扑了个空,而后他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漓儿,不是皇兄不疼你,可你也知道,眼下熙国与楚国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稍有不慎便会祸及两国百姓,滋扰战事,你既身为先皇唯一的公主,就该担起此等重责,解两国于水火之中。”
    这种大道理说的堂而皇之,想必也只有上官扶苏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腹黑男才能讲得出来。
    步非宸此时坐在房中,双眸微寒的看向外面。
    在上官扶苏这里再次碰了壁,上官漓此时已经整个人都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了。
    “上官扶苏,你以为你将我送出去就会有好日子过了?你别忘了你背后还有太皇太后与淮王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位置,没有了我们赵家帮你,我看你还能在这后宫立足多久。”
    “皇妹,此时就不劳你费心了,朕的江山社稷,朕自然会守住,苏培盛,把公主送回太后那边,告诉她,三日后楚国来使就会带着公主折返回国,到时候若是她那里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朕与太皇太后不留情面。”
    换句话说,这是在警告赵太后不要在此时没事找事。
    上官漓绝望的抬起头,满是咒怨的盯着上官扶苏。
    “你为何要这么对待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转身准备进宫的上官扶苏却停下脚步,他侧目斜睨着上官漓,眼底似是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慢慢的又走到了上官漓的身前,俯身挑起她的下颌。
    “妹妹?怎么?濮阳公主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朕是你的兄长啊……还真是不容易。”
    嘴角的哂笑使得上官漓愣了一下,忽然浑身颤抖不已,她竟然畏惧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房门紧闭,上官扶苏再抬头,却发现此时寝宫之中已经空空如也,那向来一贯任性的摄政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去向。
    不觉嘴角勾起一丝轻笑,上官扶苏仰身躺在了榻上,似乎此时鼻息之间还萦绕着步非宸身上那独有的夹杂着些许戾气的沉香之气。
    从后窗飞身而出的步非宸远远就看到濮阳公主被人押解着送回了赵太后的凤鸣殿,而后哼笑了几声,顺着皇宫的小径走到了禁军门外……
    赵太后与濮阳公主被摄政王软禁在凤鸣殿中,这消息一经传出,使得原本太后一脉的人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正午的艳阳高照,回廊下却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串人马,纵使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双腿发软,头昏眼花,却仍旧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离去。
    吱扭扭一声,皇帝平日里喜欢与摄政王研讨国事的昭和殿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眼看到那圆滚滚的苏公公走出来,为首那饥寒交迫的老头子抹着脸上的热汗,时不时的承袭着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朝着脸上袭来。
    喉咙干渴的似是要着了火,慌忙小声叫道:“苏公公,皇上与摄政王叫咱们在这里等候多时,究竟为的是什么事啊?”
    哪只苏培盛却是双眉一挑,光秃秃的上下嘴皮开开阖阖的说道:“几位大人,那是皇上与摄政王的事,杂家一个阉官,哪儿能多嘴多舌?”
    哎哟这个天啊,那他们还要在这里被烤成人干多久啊?
    有人不耐烦的朝着里面眺望,苏公公马上用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眼皮往下一耷拉:“怎么着?几位大人这是累了还是渴了?要奴才伺候着吗?”
    能说句实话吗?他们现在岂止是又累又渴?他们还头昏眼花,四肢乏力啊……一个个都是老骨头一把了,怎么这小皇帝倒是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呢?
    苏公公看着他们脸上那股子憋屈劲儿,倒是哼了一声:“几位大人,莫怪杂家这个人多嘴多舌,瞧瞧你们几个这才站在这里几个时辰呢?那要搁以前,太后娘娘操练咱们家皇上的时候,可是要不吃不喝足足站上一天一夜呢,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闻听此言,明白的人&大抵也算是明白过来,敢情皇上现在这是在秋后算账;他眼下已经灭了赵太后的威风,此时试药拿他们来立威啊。
    一人突然脚软的趴在地上,身侧几人慌了神的抬起头看着苏培盛。
    但眼前这人似乎像是没看到一样,仍旧将下颌扬的高高的。
    “苏,苏公公,求公公进去替咱们给皇上递个话,就说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跟那赵太后可是没有半点儿瓜葛啊!”
    “哟,齐大人,瞧你这话说的,谁还不知道你那儿子的官位还是太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保举的,怎么这么快就没瓜葛了呢?杂家跟你说,咱们家皇上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那人一听,身子一软此时已经彻底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苏培盛。
    眼下他到底怎么走才能有一条活路呢?
    忽然苏公公的背后传来清脆的咳嗽声。
    苏公公佯装侧目,却是慌忙让开了一条路:“摄政王!”
    “苏公公,各位大人,站在这里的滋味如何呢?”
    “不好受,真是不好受!”一个胆子大的人不停的摇着头开口。
    “你们现在知道不好受了?那以前皇上不好受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随着步非宸开口,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终于跪了下来。
    “摄政王,以前是咱们都昏了头,求皇上开恩啊!”
    “以前昏了头,那现在就明白了?倒是什么让你们开了窍?不妨说来本王听听,日后兴许也能在战场上对敌军的俘虏用上一用呢!”
    这是在诚心羞臊他们呢!可眼下还能有什么法子?
    几人尴尬的蠕动了几下嘴角,终于有个人憋着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步非宸:“摄政王,咱们现在是真的已经知道错误了,还请摄政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咱们指一条明路啊。”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附和。
    步非宸睨目看向宫中,倏尔冷笑道:“眼下濮阳公主因为和亲闹出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是吗?”
    “是,臣等知晓。”
    “那你们觉得她此行此举怎样呢?即作为皇室子孙,却难以表率,这又是谁的责任呢?”
    堪堪不可终日的看着彼此,似乎心中已经愈发的透出了一些光亮。
    步非宸接着又说道:“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赵太后却几次三番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这样做,难道先皇就不会心寒吗?”
    “摄政王,咱们明白了,还请皇上开恩,臣等势要与太后等辈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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