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趁着这个由头将步非宸身上的兵权卸了那也是好事一桩。
    太皇太后心中盘算着,不由自主的就将上官漓脸上的伤痕与步非宸联系了起来。
    “摄政王?不……不是,皇祖母可要替漓儿做主啊!”
    “做主,做主,你都不说出了什么事,你要哀家如何替你做主?”太皇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的开口。
    “皇祖母,漓儿今日在街头与一恶人相遇,他竟然当街公然调&戏漓儿。”
    “好大的胆子,一介市井流民连皇室公主也敢戏弄,简直就是罪无可赦;皇上,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濮阳公主的话吗?”
    看着太皇太后气恼非常的话语,上官扶苏却睨目像是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上官漓,实则心中却已经案子腹诽着一阵阴笑。
    若是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口中刚刚那所谓的好大胆子的市井流民是何许人也,想必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慢慢的从座位上起身,上官扶苏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唯唯诺诺,难当大任,他轻声迟疑的朝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开口道:“皇祖母所言极是,孙儿一切都听凭皇祖母的吩咐。”
    吩咐?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他都要听自己的吩咐?这个皇帝还真就是个废物。
    不觉拢紧眉头,似是双眼之间隐含了层层愠怒之色,太皇太后凛然一拍桌子说道:“这还用得着哀家吩咐?还不派人出去将那泼皮无赖抓来,当庭杖毙。”
    “……是,孙儿这就下去派人彻查此事!”
    眼见着上官扶苏已经转身,那上官漓却马上又将脸埋进了太皇太后的膝盖之中。
    “皇祖母,你也觉得此人罪该万死是不是?”
    “当然,我皇家的颜面,岂容一个小小的贱民所辱,他不仅是罪该万死,更是该株连九族。”
    脸上恼火的神情,似乎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让她感到的前所未有的愤慨。
    上官漓趁此机会偷眼观望着赵太后。
    如今有了太皇太后的承诺,倒要看看谁还能把她怎么样了。
    绢帕轻轻蘸湿着眼角的泪痕,上官漓那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柔柔的起身正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殿外那风尘仆仆冲进来的人,可谓是嘴角乱颤,一缕山羊胡此时抖动的如风中飘絮。
    迎面泪眼婆娑的还未赶到太皇太后身前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母后,你可要替儿臣,替你的孙儿讨还公道啊!”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跑来她这里讨还公道来了?她这又不是青天衙门,更不用说如今还有一个皇帝坐在朝堂上面。
    纵使上官扶苏他是个摆设,但总要做做面子上的事情是不是?
    无奈如今跪在下面的可是她的幼子,心疼都来不及,也就不着急说着这些无用的话来了。
    “淮王,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
    “母后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有人竟然当街就杀人啊!”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眼见着淮王泪水涟涟,太皇太后心急火燎的起身,而有两个人则是悄悄的朝着韶华殿的宫门溜了出去。
    “站住!”一声怒吼,将上官漓吓得腿软。
    上官扶苏却一直站在那里,眼底似笑非笑的只当自己是旁观之人,看着眼前的热闹。
    “淮王,你这是做什么?”太皇太后终于还是开口斥责了一下。
    “母后,你可知书保出了事啊,书保他,他……”
    虽说对淮王府上那个庶出的宋书保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儿,又牵连着淮王,太皇太后虽说有些心烦,却还是挑眉说道:“书保怎么了?”
    “母后啊!书保今日,今日被人当街给杀了,杀了啊!”
    脑子嗡的响了一下,毕竟是淮王的骨血,又是唯一的一个,虽说日后淮王入主朝堂之后,等着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眼前这却是一门独苗苗,怎么说都是心疼。
    眼见着太皇太后已经从座位上颤巍巍的站起身形,淮王的惨嚎声更是绕梁三日而不绝。
    “你说什么?哀家的皇孙,哀家的皇孙……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当街诛杀皇亲贵戚,是谁?哀家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气急的又是拍了一下座位的扶手,却硬是将上官漓吓得打起了嗝。
    赵太后闻见,慌忙伸出手捂住上官漓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
    只可惜眼下已迟,众人的目光紧锁在二人的脸上,赵太后慌不择路的说道:“母后,您这里还有要事,臣妾就带着漓儿先行告退,不做打扰了。”
    说话间赵太后已经扯住上官漓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站住!太后娘娘这是准备要带着濮阳公主逃之夭夭吗?”淮王勃然大怒的吼着。
    前者却也是阴暗了一片脸色,陡然转身冷冰冰的注视着淮王。
    “淮王,你可要知道哀家是什么身份,你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哀家说话?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可如今就在太皇太后的韶华殿,似乎淮王从不曾将眼前这对母女放在眼中。
    他森然伸手指向此时正怯懦的缩在赵太后背后的濮阳公主,厉声大吼:“我儿与公主非亲非故平日更是毫无瓜葛,因何公主今日要当街将我儿杀死?这又是何道理?”
    一双倒立的虎目硬是将人吓得语无伦次,上官漓抖了几下肩头,此时在偷眼看向上座,却发现太皇太后此时已经完全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是,是谁杀了哀家的孙儿?”
    “母后,正是濮阳公主!”
    “……皇祖母,漓儿并不知晓那是淮王叔父的儿子,是他先公然在街上调戏漓儿,漓儿闪躲之下,他竟然都下了恶手,你也看到漓儿脸上的伤了,都是拜他所赐!”
    “他,你……”
    “皇祖母,您刚刚还说此等恶人,应当株连九族,皇祖母,这可都是您说的啊!”
    急切的重复着太皇太后的话语,却不料眼前的老妇眼底已是一层阴鸷的肃杀之色。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盯着上官漓与赵太后看了许久之后,忽而阴棉的冷笑出声。
    “哀家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却不料今日竟被一个小家雀戳瞎了眼呢,哼,哼呵呵呵!”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上官漓更是惊恐无助,她马上趴着地上叫道:“皇祖母,漓儿不敢,漓儿真的是受了委屈的;皇祖母,他是您的孙儿,但漓儿可是您的亲嫡孙女啊!”
    嫡孙女?这是在提醒她嫡庶有别?这个上官漓,她可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自己……
    但身为一国之母,说出来的话又怎能收回?眼下她可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转眼看着淮王充满无助的眼神,似是在指望着她能够替宋书保讨还公道;但奈何……
    又看了一眼此时仍旧跪在那里,脸上止不住的泪痕的上官漓。
    “都起来吧!哀家这一大把的年纪了,难道每天还要管你们这些人的闲事吗?皇上不是就在这里吗?此时让皇上去处置。”
    意外的将这一盆脏水尽数泼在了上官扶苏的脸上,陡然看到几张脸同时转向自己,从一开始的鄙夷震惊到如今的充满阴森的逼迫之意。
    上官扶苏心头一阵冷笑,终于慢吞吞的起身说道:“皇祖母,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着实让朕无法绞尽脑汁,朕愚钝,就想着凡是都要遵从先来后到……”
    “废什么话?到底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不等淮王开口,上官漓毫无规矩的大声怒斥着。
    上官扶苏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分明就看到她也在一瞬间偷偷的睁眼看了自己一下,便低声说道:“皇祖母,孙儿以为……既然您刚刚都说了,调戏皇家公主乃是罪不容诛的大罪,理应该死,所以说那宋公子一死……公主无罪!”
    “上官扶苏,你好大的胆子,我淮王的儿子难道就要白白死了?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皇叔,朕,朕只是觉得皇祖母先说了调戏公主之人该死,所以朕觉得,觉得……”
    搬出了太皇太后的话,淮王怒不可遏的叫道:“你放屁,母后怎会说这样无妄之言……”
    “够了,淮玉,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你还不退下,日后你是该好好管管你府上的人了。”
    “母后,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保儿就要白白的送了死,他可也是你的孙……”
    “闭嘴,哀家乏了,今天的事情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厚葬了宋书保,都退下吧!”
    怎料此番进宫竟然就讨了这个闭门羹?儿子死了不仅没能讨个说法,竟然还吃了个哑巴亏,淮王气恼的攥紧了拳头,眼神阴冷无比的盯着上官漓。
    总算是此番逃出生天,上官漓嘴角微扬,似是正为自己的好运而沾沾自喜的同时,太皇太后此时杵着额头的指缝中透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得意洋洋的出了韶华殿,众人四散而去,那垂头丧气的淮王却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轻言:“王爷留步,太皇太后娘娘与你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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